另一邊,沈瑜對靜王府一番波瀾毫不知情,拎著糕,哼著小曲兒到了林府上,卻聽說林舟病了。由小廝領著去了林舟臥房,卻見他裹著薄被趴在床上,一張臉煞白煞白,神情甚是萎靡。見他來了,林舟哼了哼,伸手指了指房中的椅子,叫他坐。一名小廝連忙將椅子端到沈瑜麵前,沈瑜瞧著這小廝像是詩食宴那日跟在端王身後的,另一名站在林舟床邊的也有些麵善,眨眨眼睛,不知是何情況。“你們怎麽還在!快出去,我要和沈三說話!”林舟怒道。那兩名小廝對看一眼,便先退下了。沈瑜有些驚奇,他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林舟發脾氣呢!“剛那兩個,是端王府的?”沈瑜問。林舟“嗯”了一聲算是應了。沈瑜奇道:“端王府的小廝怎麽會在這裏?”林舟沒有聲響。沈瑜低頭去看,見原本白白胖胖的一張小臉,不知何時清減了不少,想是洛陽外差太過勞累了。不過,比起昨日所見,總覺著他似乎又瘦了些,下巴尖都出來了。看來果真是病得厲害。沈瑜心想,昨日隻顧著說話,竟未發覺林舟臉上氣色這樣不好。“你這是怎麽了?”他難得溫言。“渾身痛,屁股也痛。”林舟趴著,苦著一張臉說,仿佛為了印證自己的話,還伸手在腰間揉了揉。沈瑜又奇:“屁股怎麽會痛,摔著了?”林舟張了張嘴,一張臉憋得通紅,還是沒講出口。最終他含含糊糊說:“開始不痛,後來痛……早晚你就知道了。”沈瑜認識林舟多少年了,深知其說話不過腦子的脾性,此時見他竟然吞吞吐吐起來,沈瑜的好奇心簡直被吊得老高,心道一定是有什麽事,盤算著問個究竟。他想著,手上動作卻一直沒有停。林舟終於注意到了,問:“你在吃什麽?”沈瑜翻開手掌,隻見幾顆圓圓的,碧綠色的東西躺在他掌心。“蓮子?”林舟略略抬起身體,立刻疼的呲牙咧嘴,又趴回去才說:“蓮子現下已經能吃了麽?怎的沒去皮?”林家公子雖然生長在揚州,但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隻知道蓮子能燉來吃,因而有此一問。沈瑜道:“嫩蓮子,挺好吃的,你試試。”說著剝了兩個塞給林舟。林舟將信將疑嚼了幾下,隻覺得口中頓時充滿了鮮嫩清香的汁水,有種瓊漿玉液般的感覺。“果真好吃。”他毫不掩飾地稱讚,不忘從沈瑜手中又拿了幾個。沈瑜樂道:“殷遠給我弄的,說清心去火。”他說著拍了拍腰間的荷包,正是臨出門前八角給他的那個,此時裏麵的蓮子已經去了近半。林舟臉上神色忽然間有些複雜,叫沈瑜很不適應。他正要問,林舟忽然抓住他的手腕:“你和小侯爺……”沈瑜心中一驚,但麵上裝作不知:“什麽?”他神色終究有些僵硬,但林舟根本沒看出來,以為真是自己想多了,猶豫片刻,換了個說法:“不,我是說,你覺得小候爺怎麽樣?”“挺好。”沈瑜這次倒回答地很歡快,完了又補上一句:“對我尤其好。”林舟沉默,他本來嘴就笨,現在更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看著沈瑜頗為認真地一個接一個剝蓮子吃。至於原本計劃著什麽盤問,早就被忘了個精光。午後酉時沈瑜才到別院。殷遠已經從王府回來了,正坐在內廳內。祈藍不知為何低頭站在他麵前,一邊是麵含怒色的宇青。這架勢有點奇怪,沈瑜站在遠處看了會兒,便輕聲靠近,正好聽見宇青怒道:“公子平日待你我如何,不消我多說,你就這樣報答?!”祈藍重重磕了一個頭,直直看著殷遠,既不辯解,也不討饒。“這是唱哪一出……”沈瑜問,還沒等殷遠回答,他又驚道:“你額頭上是怎麽了?”——殷遠額頭上一條半寸的紅線,分明是新傷痕。“今日出門不小心,已經上過藥了。”殷遠見他回來,笑著起身,將沈瑜拉到自己身邊。後者略略掙了一下,便乖乖坐下。殷遠拍拍他示意稍侯,便轉向二人:“祈藍,你在我身邊日子不短了,我是信你的。”一句話,說得祈藍猛然抬頭,眼角似有淚光,嘴唇動了動,卻沒說什麽。“好了,都去吧。”殷遠揮揮手。等這兩人一走,沈瑜問:“剛才是怎麽了?”“祈藍將我在八寶齋的事告訴了靜王府的人。”殷遠說。沈瑜想起早前茴香的一番話,又看看殷遠額上新添的傷,將原本要求情的話咽了回去。殷遠發覺他的目光,便笑:“傷很淺,一點也不疼。”沈瑜哼:“我不是怕你疼,是怕你破了相,以後沒人要。”殷遠被逗樂,看著沈瑜一張仍顯懵懂的臉,心中忽然感慨萬千,卻無法與他訴說,隻化作一聲歎息。“阿瑜,我想親親你。”他摟著沈瑜,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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