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將鼓響起,至少說明李詢也應該意識到了現在的問題。


    而等到馮仆趕到的時候,杜齊也已經到了。


    李詢正眉頭緊鎖,看著正麵山穀戰場。


    漢軍的霹靂車還在咆哮,石彈一塊一塊的砸過去,不過漢軍步卒大隊卻沒有著急發動進攻。


    顯然李詢這裏也遇到了問題。


    “敵人箭矢很密集,應該聚集了很多弓弩手在這邊,而且反應很快,一旦我們開始投石就會主動撤退,一旦我們開始進攻就又會撲上來,並且不少箭矢都有毒,軍中損傷不少。”李詢的主簿蘇夔在旁邊解釋道。


    蘇夔是北周名士蘇威的兒子。蘇威年少時就名震朝野,隻不過因為不想參與到楊堅的謀反之中而逃回家鄉。漢軍入關中之後,蘇威被舉薦入禦史台,後來又參與製定律法,而他的兒子蘇夔頗擅長音律,原來是入禮部樂司,後來因為軍中需要有人製作一些振奮士氣的歌曲,因此蘇夔被借調入軍中,轉為主簿。


    此次漢軍大規模南下,蘇夔因為和李詢相識,所以也主動請纓隨軍,雖然充當主簿,但是他這個主簿更像是個戰地采風的記者,一路上文章歌曲倒是做了不少,比如現在軍中傳唱的“平越歌”就是出自蘇夔之手。


    主簿之職責就是調動士氣、鞏固將士們的忠心,所以似乎蘇夔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本職任務······


    這一次漢軍進攻橫山,戰線拉開的長,蘇夔也自告奮勇擔當起來來往聯絡和統籌情報的任務。對於文化程度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數一數二的他來說,統籌分類一下情報,自然不算什麽難事。


    “好在軍中有孫神醫坐鎮,人還都有救,”見杜齊和馮仆都麵露難色,蘇夔急忙補充一句,“但是長此以往,士氣必然低落。”


    “我們必須盡快有所突破。”李詢終於開口。


    “可敵人也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就是要把戰鬥拖下去。”馮仆苦笑道。


    旁邊的杜齊也點了點頭,顯然他遇到了馮仆一樣的難題。


    “中路的戰鬥也並不比兩翼好到哪裏去,”此時站在李詢另一邊的監軍傅縡也說道,“山路狹窄,敵人又設下層層陷阱,除非用人命一點一點的去填,否則我們短時間內恐怕很難攻入營寨之中。”


    “將軍,監軍,”杜齊沉聲說道,“餘以為與其分散進攻,不如攻其一點。”


    “為何?”傅縡眉毛一挑。


    而旁邊的李詢已經微微頷首:“言之有理。”


    旋即他向傅縡解釋道:“範梵誌雖然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但往往有長處就有弱點,尤其是軍隊集中在這三處,已然算是走了極端。他想要通過均衡的防禦來擋住我們,那我們就用集中進攻破了他的防禦,本帥不信現在的進攻他能抵擋得住,麵對兩倍、三倍於現在的進攻,他還能擋得住。”


    “雖是這個道理,但是我們真要選擇,應該先選擇哪一邊呢?”傅縡的目光旋即轉移向戰場。


    大山茫茫,四處都是硝煙升騰。


    “中路必然不可選,”李詢果斷的說道,“隻打破中路,兩側敵人居高臨下,我們依舊無法正常通行,因此想要突破,必在兩翼。”


    杜齊和馮仆頓時都提起精神。


    也就是說主攻,肯定會落在他們之中的某一個人身上。


    “右路各部已經退下了麽?”李詢看向杜齊。


    杜齊遲疑片刻,還是點頭:“剛才進攻不利,某已經下令先撤退到山腳下準備新一輪進攻。”


    李詢緊接著看向馮仆。


    馮仆無奈的說道:“某亦是······且慢,將軍,左路還有一支偏師仍然在山上!”


    李詢怔了一下:“杜伏威?”


    “沒錯,杜伏威和馮喜帶著六百人作為佯攻,現在他們還沒有撤退!”馮仆急忙回答。


    李詢笑道:“這個家夥還真是個福將,聽說當初會稽城就是他第一個衝進去的。那就進攻左側營寨,務必在天黑之前拿下來!”


    李詢把基調定下來,馮仆和杜齊自然就沒有二話,同時拱手應諾。


    ————————————————


    當橫山的北麵還是豔陽高照的時候,橫山南麵已經飄起來了蒙蒙細雨。


    天氣潮濕,是火器,尤其是火藥的最大敵人,受了潮的火藥幾乎在短時間內就失去了被使用的可能。


    範梵誌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因此在這個蒙蒙細雨的時候,足足七八千林邑軍隊排成整齊的隊列,對盧容城北的漢軍新營寨發動進攻。


    因為沒有火槍的威脅,再加上下雨天,甚至就連弓弦都不好拉動,所以林邑人也有膽量擺出這樣的隊形,他們就是要用最單純的人數優勢這麽碾壓過來。


    除此之外,範梵誌實在是找不到其餘更好的辦法了。


    就在漢軍營寨旁邊,林邑人腦袋摞起來的京觀正被雨水衝刷著。


    作為林邑國王,這京觀存在一天,範梵誌的臉就火辣辣的疼一天。就算是他可以不要臉,也必須要給下麵人一個交代,否則誰還有膽量繼續為林邑而拚命?


    好在老天開眼,竟然真的給了他風雨交加的一天。


    所以範梵誌下定決心,就要在今天收複盧容,哪怕隻是短暫的收複,也好過什麽都不做!


    為此範梵誌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他把自己幾乎所有的財富都拿了出來犒勞軍隊,否則剛剛經曆慘敗的林邑軍隊是不可能鼓起勇氣追隨範梵誌殺過來的。同時範梵誌也冒著身後的橫山防線隨時都有可能被攻破的風險掉過頭來進攻盧容,如果不是因為士氣上的需要和政治上的訴求,恐怕範梵誌是不可能這樣舍本逐末的。


    一旦橫山被突破,那麽就算是範梵誌能夠一路向南就連象林都收複,又有什麽用?


    因此這綿綿細雨之中,範梵誌隻祈求能夠速戰速決。


    “有意思。”手搭涼棚,羅毅看著越來越近的敵人,笑道。


    站在他旁邊的戚昕正擦著自己的火槍,聽到聲音抬頭看去,有些無奈:“範梵誌倒是挑了個好時候。”


    “火槍怕是派不上什麽用場了。”羅毅感慨道。


    “怕了?”


    羅毅大笑道:“大漢軍隊,可不隻有火槍!”


    戚昕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靜靜注視著細雨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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