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樵老,您別著急,我要是直說,恐怕你們會一時半會難以接受,所以我得慢慢講,慢慢滲透,這樣才能讓各位有個心理準備。”宋應星不慌不忙地解釋道。


    “心理準備?哼!我老頭子活了這麽久,什麽沒見過?怎麽沒在江湖上聽到過你講的這個忽必烈的故事?”張老樵質疑道,“別是你自己胡編亂造的吧?”


    張老樵說得不無道理,為什麽他在江湖上那麽久,都沒聽說過宋應星講的這個故事,反而宋應星卻知道?如果宋應星講的故事是真的,那麽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然而,正因為宋應星是個讀書人,他才會知道這個故事。


    宋應星一笑,說道:“樵老,江湖上的事,我不如您,可是要說讀雜書,我也算是讀過幾本。我說的故事可是有所本的,來源於一本叫作《草木子》的書。”


    《草木子》是本什麽書?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寫滿了問號。


    宋應星見狀,並不奇怪,說道:“各位不知道《草木子》很正常,別說你們了,就是在讀書人當中,怕是全天下也沒幾人聽說過這本書。”


    《草木子》的作者叫葉子奇,字世傑,一名琦,號靜齋,元末明初浙江龍泉人。由於此人常年在富春江隱居,所以後世之人知之甚少。


    葉子奇,自幼專業於學,凡天文、曆史、博物、哲學、醫學、音律,無不涉獵,且多有造詣。


    《草木子》,是葉子奇撰寫的一部元明史料筆記,並且涉及範圍十分廣泛。


    《草木子》,從天文星躔、律曆推演、時政得失、兵荒災亂到自然界的現象、動植物的形態,都廣博搜羅,仔細探討,是頗為難得的一本奇書。書裏麵,有很多關於元朝的掌故和當時農民起義的史實,更是很多其他書中所沒有述及的。


    此書分為四卷,每卷又分上下兩篇,共八篇,卷之一上《管窺篇》、卷之一下《觀物篇》、卷之二上《原道篇》、卷之二下《鉤玄篇》、卷之三上《克謹篇》、卷之三下《雜製篇》、卷之四上《談藪篇》、卷之四下《雜俎篇》。


    宋應星講的忽必烈的故事,來源於《草木子》的卷之二下的《鉤玄篇》:


    “元世祖既一天下,恰一日雪後,問劉太保曰:‘今之晴雪,聞泉水、雙水二院,兩處何處最佳?’劉曰:“雙水泉短,其無趣;泉水泉長,其幽遠。’遂去泉水。


    “元世祖至玉泉山,見泉水院若隱山中,人異服,奇之,乃向前。近之門閉,悵然若返之際,一老叟開門曰:‘此宙院,非上帝選,不得入。’世祖報名,老叟乃允,其他人阻之。


    “兩時辰,世祖出,回都後三緘其口,詔曰:‘玉泉山封,後人不得入內,違者斬。’”


    宋應星說得有鼻子有眼,並且把故事出處、作者、原文皆全部說出,不得不讓人信服。


    “原來如此,宋先生果然博學。”尚炯讚歎道,“樵老,看來宋先生沒有胡說。”


    張老樵沒有理睬尚炯,追問道:“既然這是本奇書,天下人難得一見,也知之甚少,為什麽你這腐儒卻知?既然讀過此書,那書在哪裏?”


    “此書是我在一走書販子手裏淘來的,後放在了琉璃廠家木齋,然而一場無情的大火,把家木齋燒了個啥也不剩,此書也跟著化為灰燼了!”宋應星一想到家木齋那場火,就歎息連連。


    “一場無情的大火?”張老樵重複道,“要怪你就怪那個叫王乾的人吧。”


    “為了證實《草木子》記錄是否屬實,我去了玉泉山多次,但都無功而返,沒有找到書中所記錄的宙院,而泉水院也早就剩下殘垣斷木了。”宋應星話風一轉:“但我還是不死心,當我有一次又去玉泉山尋訪宙院之時,恰好晴雪,在泉水院遺跡處,出現了《草木子》書中所載的寺院,於是便推門而入。”


    “沒有一老叟給您開門嗎?”張宛兒問道。


    “是的,沒像書中所載,有老叟開門。”


    “裏麵是什麽樣?”張宛兒又問道。


    “難以言說。”


    “這腐儒真能賣關子,還來了一句難以言說。怎麽,那宙院裏邊的不是人是鬼嗎?一個寺院,有什麽難以言說的?”張老樵吃了兩個餃子,對宛兒和尚炯說道:“既然這腐儒難以言說,咱也別問了,該吃飯吃飯,吃飽了等下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樵老,我真不是故意賣關子的。”宋應星委屈地說道,“因為我推開門後,隻看了一眼,就失去意識了,當我再次醒來,則是躺在了泉水院的遺跡之上,宙院早就沒了蹤影。”


    “那你這不叫難以言說,叫隻看了一眼,沒記住!”張老樵說道,“得了,大家吃餃子吧,一會該涼了,別聽這腐儒說評書了。”


    “可是我身邊卻多了一本書!”


    張老樵給宛兒和尚炯一人夾了一個餃子,說道:“快吃!快吃!這餃子可是我居中協調後包出來的,嚐嚐味道怎麽樣?”


    “那本書的殼子,不是紙質的!”


    “味道不錯吧?鹹不鹹?”張老樵根本不理會宋應星,“要不要喝碗餃子湯,原湯化原食?”


    “那本書沒頁!”


    “我去給你倆盛一碗去!”說著張老樵起身就要奔後廚而去。


    宋應星急了,喊道:“後來我才知道,那書不叫書,叫平板電腦!”


    此話一出,宛兒大駭!尚炯側目看向宋應星,張老樵也又回到了座位上。


    張老樵問道:“你說那沒頁的書,叫平板電腦?平板電腦為何物?”


    “一種超越了當今時代的產物,有開關,十幾寸,打開後能發光,裏邊有一個人,身穿異服,在授課。”宋應星描述道,“授課的內容也多是當今時代所不知的事物,平板電腦裏邊的授課老師,把他所授課程,稱之為科學。”


    尚炯聽到科學二字,解釋道:“唐昭宗光化年間,詩人羅袞的《倉部柏郎中墓誌銘》開篇寫過:‘近代科學之家,有柏氏倉部府君諱宗回。’南宋陳亮在《送叔祖主筠州高要簿序》中也提到過科學二字:‘自科學之興,世之為士者往往困於一日之程文,甚至於老死而或不遇。’”


    為了讓宛兒、張老樵、尚炯更能理解何為平板電腦,宋應星回到了自己的屋中,把自己寫的《天工開物》拿了出來,翻到一頁,說道:“平板電腦就長這樣!”


    尚炯沒見過《天工開物》,張老樵翻了兩眼就不看了,也看不懂,隻有宛兒,從頭到尾讀過不止一遍。


    宛兒聽到此處,心中翻騰了起來,看來這玉泉山的宙院,可不是一個尋常所在,定是有一些超越時代的屬性。可是,為何玉泉山的泉水院遺跡,隻會在晴雪時才會現出宙院?目前隻有聽宋應星先解釋了。要想徹底了解宙院的秘密,或許待下了雪,親自跑一趟才能明白。


    宛兒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波瀾,問道:“宋先生,您書中所寫的發明可是都拜這平板電腦裏授的課程所賜?那授課老師長什麽樣?”


    宋應星見宛兒來了興趣,也興奮了起來,答道:“宛兒姑娘說得沒錯,正是因為這平板電腦裏所授之科學,我才開悟,撰寫了這本《天工開物》!隻不過這授課老師,卻並未露臉,他授課之時,全程戴著一個麵具!”


    “什麽樣的麵具?”張老樵問道,“不敢露臉,必有原由。”


    “一個白色無臉麵具。”宋應星答道。


    聽到白色無臉麵具,宛兒和張老樵相視了一眼,他倆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敦煌人間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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