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向河想抽自己一耳光,以前在外麵胡混,再怎麽著,家裏還有妻子管著娃。


    可妻子走後,他更變本加厲在外跟著一群狐朋狗友喝酒賭錢。


    不是鄰居幫襯,又有時趕去爺爺奶奶家打饑荒,他不敢想象倆娃這半年是怎麽過來的。


    剛哄娃重新睡時,妞妞喊餓,他隻當是半夜被叫醒小孩子隨口喊的。


    此時想想,今晚為早出去賭錢,就隨便熱了幾個花卷,再裝點鹹菜,吃完匆匆哄倆娃上床就鎖門走了。


    那妞妞喊餓可就不是什麽隨口,而且,一旁大寶也咽了下口水來著。


    難怪大俊騙說去吃東西,倆娃會那麽快的穿好衣服要跟著走。


    直到躺床上,妞妞還纏著他問,大俊叔去哪了,是不是睡醒就能去大俊叔家吃飯,是不是又能吃到肉了……


    坐床邊呆呆望著倆娃,許久之後,他給掖好被子,走出正屋。


    院子裏灑滿了月光,透過敞開大門,看到村頭路口空蕩。


    晚上光奔酒去了沒怎麽吃飯,加上一路趕著跑回來,又和大俊、王燦打了一陣,緩過勁,他頓覺餓得厲害。


    側邊接矮牆的是小廚房,底基用的是當初蓋正屋時的邊角料,往上則是在山腳撿的一些碎石壘的。


    廚房狹窄,勉強能站下兩個人。


    進去的牆角堆著幾捆枯樹枝柴火,對麵是占了廚房四分之一的灶台,大鍋可以炒菜做飯,邊上小鍋則是燒水煮東西用。


    另一邊牆角搭著兩層半人高木板,上層擺著一排油鹽醬醋,下麵一層則是放碗筷。


    木板盡頭有一張平滑石台,台下放著兩個帶蓋子小缸,台上是個單開門小櫃子。


    吱呀作響的廚房門等同虛設,帶著記憶的去拽側手邊一根草綠尼龍繩,頂上暗淡燈泡亮起。


    鍋台上落著樹枝,掀開木鍋蓋,裏麵是蒸饅頭列子和渾濁刷鍋水,他又去看石台下小缸,一邊是快見底的玉米麵,另一邊則是不足一碗的白麵。


    接著打開上麵小木櫃,裏麵有一碗吃剩小半的醬豆鹹菜,旁邊裝饅頭筐裏堆著四、五個玉米花卷。


    所謂玉米花卷,就是白麵不夠,摻了大半玉米麵做的死麵饅頭,味道不好,口感也差,但頂餓。


    這種花卷在此時很常見,一般家裏好點的,白麵就摻多些,家裏差點的就玉米麵多放。


    他眼前的這些,明顯是沒放多少白麵。


    饑腸轆轆,等不及蒸熱,端出來,見一個上麵有小牙印,想必不是大寶就是妞妞咬的。


    花卷塞嘴裏,不待玉米渣夾著微酸味道填滿喉嚨,他就急忙吐出。


    放幾天,都有點餿了。


    燈線下就是鐵水桶,撈起裏麵葫蘆瓢,等漱完口,他狠抽了自己一下。


    可想而知,倆娃在家吃的什麽。


    灌了大半瓢水,暫時不覺餓了,許是時隔二十多年重新見到倆娃,興奮的沒一點睡意。


    回屋看了會倆娃,想起妞妞睡前惦記吃肉,忽然瞧見床角放著一個梳頭用的篦子。


    拿出去洗淨,找來剪刀,將篦子一根根剪下,把另一頭也削尖,用細麻繩栓上,廚房有現成樹枝,再一根根係到上麵。


    雨早停了,外麵被月光照的透亮。


    出門到溝邊隨便找塊泥地,一鐵鍬下去,蚯蚓亂爬。


    等破瓦罐裏細蚯蚓裝滿,他抱起那堆栓好卡子的樹枝,往村頭小河而去,


    茅塘村很小,不過百來戶,坐落在空闊山坳裏,又因地勢緣故,住的大多分散,東一片西一片的,其中他家住在最東頭,旁邊挨著的,則是劉劍兩口子。


    數米寬的小河,繞著村東頭流過。


    站這,能遙遙看到透出光線的小院,這個距離讓他很心安。


    蚯蚓扯成小截,串到篦子削的卡上,然後沿著河邊,把樹枝插水裏,係著繩子的卡子則垂進水底。


    是前世看過的一個簡易抓泥鰍的方法,山坳裏塘多河多,魚沒多少,但泥鰍、黃鱔這些卻不少。


    幾十根卡子下完,他回家坐床邊,邊看著倆娃邊瞌睡。


    等迷糊聽到雞叫,他睡眼惺忪站起,窗外已經蒙蒙亮了。


    給睡覺不安分的倆娃重新掖好被子,他從院裏找出個廢舊竹籃,還沒走到小河,就見對岸趴著個瘦小身影。


    “向河哥!”


    秦向河走近,瘦小身影發現後,立刻爬起笑嘻嘻的打招呼。


    “哦,泥冬啊。”


    眼前這個十五、六歲,渾身泥猴子的少年,叫高冬。


    小學沒讀完,高冬就輟學,很小便跟著下地幹農活。


    農閑時,愛下河摸魚釣黃鱔這些,整天身上跟泥巴糊的,所以村裏都喊泥冬。


    秦向河賭錢,十賭九輸,偶爾老天開眼,能讓他贏一次。


    好不容易贏錢了,那不得燒包燒包。


    路上若遇到搗鼓這些的泥冬,他就拽出一、兩塊錢來買幾條魚啊啥的。


    再另外多給點錢,讓泥冬跑腿去村西頭打點散酒,這樣晚上就能召集狐朋狗友來家裏海喝一頓了。


    “耍錢剛回來嗎!夜裏下過雨,我掏了幾個大的,要不要給你留一條。”


    隔著緩緩流水,高冬拎起地上草繩,上麵串著幾條粗長的黃鱔卷縮扭動。


    見對麵擺手,高冬沒失望,這個本來就沒什麽人愛吃,也說明了秦向河沒贏錢。


    拎著草繩,泥冬跳下河沿,很快消失在半人高的雜草叢中。


    大半夜過去,河水漲了些,好在秦向河昨晚下卡時,樹枝靠著岸邊。


    開始拔的幾根,中剩光禿禿卡子,讓他心中咯咚了下。


    這時候條件艱難,他家更因這幾年賭錢喝酒愈發如此,別說菜,連缸裏白麵都見底了。


    老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寶出生後,他家是有三口人的農田的。


    以前混賬,但有妻子督促,農忙時他也被強拉著一起下地,一年到頭沒什麽餘錢,至少糧食能收些。


    將細麵、粗麵、玉米麵這些混搭著,吃不好,總歸不會餓著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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