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下,秦向河看清男人的臉,正是這些年一起玩得最好的朋友大俊。


    前世倆娃丟了後,最先來安慰他的是大俊,最積極陪他到處尋找的,還是大俊。


    萬萬沒想到,竟然是大俊聯合王燦拐了他的孩子。


    “向河,你怎麽回來了!我、我看你家屋裏燈亮著,打那麽大雷,就來看看大寶妞妞……”


    聽提到大寶和妞妞,秦向河眼睛充血,怒吼一聲,抓住想後退的大俊,照著鼻梁就猛地一拳。


    孩子被拐、父母因此出事,如橫亙在心裏的魔障,二十多年來時刻折磨著他,這一切竟都是身邊最好朋友所為。


    “別打了。向河,你聽我說……”


    積壓多年的情緒爆發,秦向河揪住大俊領子,另一隻拳頭則如狂風驟雨般砸落。


    此刻,衝上頭的酒勁,反助長了秦向河的暴力。


    大俊任何的話,任何喊叫,都激的他更加凶戾。


    本就年輕強壯的身體,加上前世那些豐富打鬥經驗,別說還手,身形比他還高壯的大俊,連想掙紮逃跑都做不到。


    就這樣被一拳一拳的從頭打到臉,從第一拳砸塌鼻梁後,大俊便毫無招架之力。


    秦向河聽到自己在邊打邊嘶吼,可絲毫不清楚喊了些什麽。


    雷電愈發密集,雨終於嘩啦啦變成暴雨,在大風裹挾下,狂亂瓢潑。


    大俊軟塌塌倒在地上,秦向河撲過去,一手掐著脖子,一手握拳繼續猛砸。


    見大俊下意識來推,他反手扣住其肘關節,哢嚓一聲,抵著膝蓋的反向一掰。


    大俊痛嚎掙紮,漸漸的愈發無力,“向河、向河,我錯了……我欠了王燦錢……大寶妞妞那麽小,跟著你造孽,我是為他們好……”


    “大俊叔~”


    又一聲巨大雷鳴,隔著茫茫雨簾,聽堂屋傳來驚惶喊聲,陷入瘋狂的秦向河不由呆呆怔住,淚水隨著大雨恣意而下。


    是大寶,是他兒子在喊。


    而這聲“大俊叔”,更喚起他許多記憶。


    妻子離開後,大寶和妞妞有時餓得不行,除了趕去爺爺奶奶那或鄰居家,偶爾也會厚著臉皮拉去大俊家混一頓。


    有時逢鎮上趕集,大俊也會給順路帶點小零食分給倆娃,來家裏喝酒,常把大寶馱到肩上……


    身下猛地掙紮,秦向河被頂向一邊,倒在泥地裏。


    胳膊耷拉的大俊,趁機連滾帶爬的逃開,在遠處和一個踉蹌站起的身影匯合後,倉惶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哥哥,我怕,我要媽媽!”


    一聲更加稚嫩的叫喊響起,將望向漆黑村頭的秦向河喚醒。


    推開院門,堂屋被大風吹得搖晃的昏黃燈下,兩個瘦小身影緊緊抱在一起著。


    他身體有著無窮力量,又仿佛所有的支撐被抽空,腳下灌鉛,沉重的往前一步步挪。


    越靠近越心悸,生怕這一切不過是場夢。


    扶著堂屋門框站穩,他使勁擦掉朦朧雙眼的水漬,終於看清了。


    枯黃短頭發,稚嫩小臉發白,雖被雷聲嚇到,仍緊緊把妹妹的頭抱在懷裏的,是他那快五歲的兒子大寶。


    雙手捂住耳朵,渾身發抖,長發亂糟糟的更小孩子,則是他過了兩歲半的女兒妞妞。


    “爸爸,爸爸回來了。”


    響雷過去,妞妞睜開眼睛,看到門邊站的人後,立刻雀躍迎上去。


    到跟前,見秦向河衣服濕透,全身滾滿了泥巴,這才忍住沒衝進懷裏,“爸爸,你又去哪裏了?”


    大寶瞅著秦向河模樣,扁扁嘴。


    門外雪亮,在雷聲沒來之前,他上前兩步,學著妹妹,伸手拉住秦向河身上相對幹淨點的衣角,小腦袋則哼聲的扭向一旁。


    “爸爸,你掉溝裏了嗎?哥哥說你喝醉老愛掉溝裏,是不是摔的很疼?摔哪裏了,妞妞給你吹一下就不疼了。”妞妞撲閃著長長睫毛下的眼睛,上下看著。


    瞧妞妞不顧他身上泥巴,踮起腳要來摸他頭頂,秦向河一把抓住那隻小手,又將旁邊大寶的手也攥過來。


    “爸爸沒疼,一點不疼……爸爸回來了!”


    說完這句,他再也忍不住,淚水洶湧,失聲痛哭。


    視線迷蒙中,兩隻小手同時伸到他潮濕頭發上,輕輕的拍撫。


    夏末的雷陣雨,來勢洶洶,去的也快。


    哄著兩個孩子在東屋重新睡下時,雨就停了。


    深夜,山風清新,星空煜煜,一彎皎月懸掛遠方黑黝黝山頭上。


    循著久遠記憶,秦向河從東屋輕腳出來,穿過正堂,到了西邊屋裏。


    當初蓋這房子時,因財力有限,三間正屋相對較小。


    東邊一間是做臥室,中間是堂屋,西邊的就放一些雜物,包括兩個充當衣櫃的舊木箱。


    從裏麵找出一套相對幹淨的衣服,之所以說相對,是妻子走後這大半年,沒了約束,他賭錢喝酒愈發的肆意。


    家務事是想起來就動下手,不過,大多時間是想不到的,所以屋子裏糟亂的厲害。


    匆匆衝洗下,換了身幹燥衣服,當要去收拾屋子時,他又發現並沒多少需要收拾的。


    幾年前結婚時,家裏多少給置辦了些東西,可後麵為賭錢,弄出去賣了些,妻子一走,要不是家裏還有倆娃,他都不知最後會不會連房子都給賣了。


    所以,現在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就非常貼切。


    像中間堂屋,就一個矮四方桌子,凳子也隻剩下兩把了,除此外,就後牆掛著印刷的山水畫和偉人像。


    重新回到東間,兩個娃相依睡在一個被筒裏。


    不知是不是先前被雷聲嚇得,小小年紀,大寶睡著了還眉頭縮著,妞妞掛著鼻涕泡,兩隻緊緊抓著大寶領子,箍得大寶睡不安寧。


    秦向河到木床前,彎腰給妞妞擦掉鼻涕,又將箍住大寶的小手放到薄被單中,輕拍幾下,等倆娃漸漸睡得安穩,他才舒口氣的坐到一旁。


    “好吃呀,我要吃!”


    忽然,妞妞囈語兩句,嘟囔完,又伸手抓住大寶衣領,秦向河即愛憐又好笑的再給掰開。


    借著堂屋昏暗光線,他這時才留意到,倆娃灰頭土臉的,都不知上次洗臉是什麽時候。


    更重要的,倆娃瘦得厲害,臉色也很差,明顯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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