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再一次寂靜了,落針可聞!


    所有人,包括右相陳經略在內都轉頭看向了尤浩寧!


    此案,誠如尤浩寧所說,所有人都猜測到了背後可能還有更大的陰謀,然而卻沒有一人敢有這般的膽子在秦禦天麵前直言。


    好一個為了項上人頭不敢查!


    這到底是找死呢,還是在表現自己的耿直?


    尤浩寧啊!


    此人在做大理寺少卿的時候就是個嫉惡如仇的火爆脾氣,沒想到如今升了官竟然還如此不知好歹!


    你這等言論,豈不是應了陛下的話視百官為膽小怕事的飯桶?


    看著尤浩寧,文武百官此刻都神情詭異,敬佩者有之,記恨者亦有!


    然而更多的還是憐憫同情!


    因為,他們都知道,下一刻這尤浩寧恐是也要被喝令拖出去了。


    “嗬……嗬嗬,哈哈哈哈……”


    “好一個不敢,好一個其心可誅!”


    “尤浩寧,誰給你膽子敢在朕麵前說出這等話?”


    “既然不敢,你做什麽官,吃什麽俸祿?”


    寂靜過後,秦禦天突然嗬嗬嗤笑,隨後更是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侍君以真,待民以誠,這是家父多年的教導!”


    “臣吃俸祿一為報國,二為養家!”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舍臣一人萬死不辭,然而顧忌妻兒老小,臣不得不審時度勢!”


    尤浩寧道。


    秦禦天愣住了,怔怔的看著尤浩寧,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喜,該怒,還是該悲!


    滿朝文武,敢說真話者,為此一人爾!


    心中歎息著,他又掃了一眼眾人,然而卻無一人敢在此時抬起頭。


    “查!不管牽扯到誰,不管下獄多少人,都給朕查!”


    “朕授你特命之權,凡此案涉及皆可便宜行事!”


    “另,加你刑部尚書銜,可同時調令刑部大理寺協同辦案!”


    “武英侯何在?”


    突然,秦禦天又喝道。


    “陛下,武英侯……也告假了?”


    此時,陳經略又道。


    “告假?他告什麽假,難不成他也病了?”


    秦禦天一怔,隨後頓時氣的臉龐漲紅。


    “額,這個倒不是!他派人來說,昨夜……昨夜長安城周邊出現了幾股強大的氣息,恐是武道高手私闖!”


    “如今蒙大統領不在,為保長安城安穩,他代為追問去了!”


    陳經略說道,說著嘴角還抽搐了一下。


    然而,他話落後,卻聽秦禦天頓時被嗆的咳嗽了一下。


    之後,便見秦禦天臉色鐵青,又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追問?是追問還是迎接?”


    心中想著,秦禦天便有些咬牙切齒。


    昨夜,淩劍塵氣貫長虹,但凡長安城有些修為的人都能感知的到,此事還需要他追問嗎?


    深深呼出了口氣,秦禦天努力壓製了心中的怒火,之後又問道:“錦衣衛可是將人都轉交了?”


    “回,回陛下,都轉交了!隻剩下一人還羈押在鎮撫司召獄!”


    刑部侍郎周珂急忙抬頭回應道。


    “一人,是誰?”秦禦天眉頭一皺,問道。


    “是,是一個商賈!乃是青州富元商會的東家,名叫陸放!”


    “據吳大將軍的兒子供述,他此次來長安城便是聯絡世家商賈銷贓,但趙錢燕柳幾家怕獲罪不敢接這檔子事,所以他便找上了新近崛起的富元商會,強迫其合作!”


    “不過此事還未成,那張合便被殺了,所以他也被牽連抓進了錦衣衛召獄!”


    “交接的時候,崔大人知其無辜又無關緊要,所以便沒有接手!”


    周珂道。


    “無辜?這個陸放果真是無辜的?”


    秦禦天皺眉,問道。


    “陛下,這個陸放臣知道,他的確是無辜的!他一個多月前來長安城,做了不少善事,不但資助了不少貧苦學子,也救助了不少孤寡!”


    “隻是富元商會根基不深,自進入長安城後便被那幾個世家排擠。那吳小六恐怕就是得知了此事,才用了些手段,逼他與其合作!”


    此時,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紀少昌突然抬頭說道。


    而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驚訝的看了過來。


    甚至就連秦禦天都是如此!


    “哦?此等事情,你也知道?”


    看著紀少昌,秦禦天幽幽問道。


    “回稟陛下,自打此案爆發,臣和都察院上下便竭力求證,與富元商會也就多調查了一些!”


    “都察院監察百官,風聞奏事,如今這麽多官員貪贓枉法,是臣等失職!”


    不卑不亢,紀少昌看著秦禦天說道。


    而聽了他的話,秦禦天眼睛忍不住一眯,待沉默片刻後突然開口道:“七皇子近期可還好?”


    “嗯?”


    紀少昌愣住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待小心的看了秦禦天一眼後,便有些緊張的低下了頭。


    “還好,身體已無大礙,隻是還需要休養!”


    “陸放?此人怕也是個讀書人吧?”突然,秦禦天又問道。


    “額,是!”


    “他的確飽讀詩書,隻是出身於商賈,不得科舉入仕!”


    紀少昌一怔,低頭道。


    “嗬嗬,如此說來,你紀大人倒是惜才了?”嗬嗬一笑,秦禦天詭異道。


    “臣……臣不敢!”


    紀少昌心驚,當即就拜倒在地。


    “清流名士,萬人師表!紀大人,這些日子你收的束修之禮怕也不少了吧!”


    冷笑一聲,秦禦天看著紀少昌道。


    “陛下,臣……臣,臣知錯!”


    紀少昌慌了,額頭冷汗直冒。


    “哼!”


    “國子監年久失修,這個陸放既然如此樂善好施,便令他出資修繕了吧!”


    突然,秦禦天話風一轉,說道。


    聽了這話,紀少昌一愣,隨後急忙叩頭代為謝恩!


    瞪了紀少昌一眼,秦禦天突然眯著眼沉默了起來。


    片刻後,他突然看向陳經略道:“陳經略!左相既然告病,那就讓他好好休養吧!”


    “此後,相國府一應事務皆由你代為主理!”


    “另,四十八個衙司空缺,盡快酌情選拔補任!至於那五州刺史官吏就不用另行選拔了!”


    說著秦禦天便看向了劉八斤。


    劉八斤會意,當即便將一份名單遞給了陳經略。


    “封疆大吏鎮守一地,朕自有人選,你依此名單合吏部發公文任命即可!”


    見陳經略接過奏疏看著,秦禦天當即淡淡說道。


    而待他說完,陳經略的臉上驟然一變,詫異道:“陛下,這……”


    他有些懵了,奏疏上的人他竟是一個也不認識,甚至聽都未聽過。


    然而,奏疏上合五州刺史將軍乃至所屬郡縣,任用之人竟無一例外都姓秦!


    “怎麽,有問題嗎?”


    秦禦天斜眼道。


    “陛下,恕臣愚鈍,這些人臣……”


    陳經略欲言又止,但心中卻是已經猜到了什麽。


    “臣什麽?舉賢不避親!朕委任皇親貴胄坐鎮州府不可嗎?”


    “不僅是這五州,其他各州官屬此後也依吏部考核調往長安城任職,所餘空缺朕自有委任!”


    “四方征戰,內憂外患,單靠爾等忠臣幹吏,遲早有一天會讓朕做了亡國之君!”


    “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關鍵時刻,還是要靠自家人啊!”


    “擬旨,革除吳剛定北大將軍一職,於邊境防務交接於蒙武統帥後,不日押解入長安!”


    “另,三皇子秦宇,遇事不清處事不明,罰俸一年並由懷化將軍貶為雲麾將軍於蒙武帳下聽命!”


    “鎮國公膝下三女魏君怡,賢良淑德於鳳霄觀為國祈福二十年,大功無量。封榮華郡主,賜婚於武威侯蒙武,待其於北境戍邊歸來後,奉旨完婚!”


    “還有……”


    說著,秦禦天停頓下來,之後便看向了大殿外的雨幕,臉上頓時變的猙獰,之後更是咬牙切齒的道。


    “鎮北侯葉千塵,平定南疆功不可沒,特加封為……鎮,北,王!”


    說罷,秦禦天直接一甩袖子,殺氣騰騰的就走下了龍椅離開了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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