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嘴唇囁嚅了幾下,最終還是閉上了嘴,任白大褂罵。“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高遠你就是個沒良心的!我說你,他都維護你幫著你,老是為了你跟我吵架!我們家清兒對你多好啊,你遇到困難了哪次不是盡心盡力地幫你?!沒錢了給錢,忙上忙下給你置辦東西,一有時間就跑過去看你。就這樣,就這樣都換不來你的一點憐惜嗎?竟然讓人受傷住進醫院了?!”高遠神色落寞地看著病床上的梁君清,充耳不聞蘇特對他的質問。是啊,他也知道床上的這個人對他有多好,可是他又能怎麽辦?“蘇特,別罵了……”虛弱沙啞的聲音從病床上傳來,是梁君清醒過來了。蘇特見梁君清醒過來了,住了口,撲到病床邊上就問:“清兒,你醒了,哪裏還難受,你跟哥說。”梁君清喉嚨腫痛,說話難受。他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了兩個字,“口渴……”蘇特要去倒水,就見一杯溫水遞了過來。是高遠。蘇特看也不看他,把水接過來扶著梁君清一點一點的喝。梁君清醒過來一看高遠在,心裏就一個念頭,完了,高遠知道了。他以前隻跟高遠好的時候,高遠都接受不了他。現在高遠知道他跟人滾了床單,更是不可能了,他們之間,徹底完了!他邊喝水邊看高遠,可是高遠低著頭,沒什麽表情,他看不透。他心裏一委屈,眼睛就濕漉漉的泛紅。這副表情落在蘇特眼裏,就以為真是高遠欺負了他家傻弟弟,“清兒,你別怕他,哥幫你教訓他了,他以後肯定不敢再這樣對你。要是他還不改,你給哥打電話,哥帶著你哥夫立馬就殺過來,揍他個半身不遂!”雖然蘇特理解錯了,但他的關心和愛護,梁君清感受得到。別看他們平時老是吵吵鬧鬧,互懟對方,但當對方真正遇上事兒了,他們絕對是立刻站在一起,一致對外。自己的人隻能自己欺負,哪能給別人欺負了去。梁君清感激蘇特,但現在他還是要先跟高遠談談,“哥,你先出去吧。”蘇特也知道兩人需要單獨談談,但他還是不太放心,遲疑著沒出去。梁君清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他對蘇特笑笑,“哥,我沒事,你先出去,我跟他談談。”蘇特:“那好,清兒,如果他欺負你了,馬上按鈴喊人,哥立馬就過來,知道嗎?”梁君清點頭,蘇特才一步三回頭地出門了。病房裏,沉寂了許久,誰也沒開口。梁君清實在受不了這樣慢刀磨肉,他寧願一刀斬,幹脆一點,不管結果是好是壞。“你知道了?”高遠抬眼看看他,又迅速低下頭,“知道了。”他心裏很矛盾,梁君清圍著他轉了六七年,他一直都沒辦法接受。但當人真的要離開了,他又不甘心。他知道這樣的心態不對,但控製不住。梁君清眼眶裏立馬流出了眼淚,他費力轉過身體,用被子捂住了眼,不再看高遠了。“你,喜歡他嗎?”高遠覺得自己很茫然,以前覺得梁君清帶給他的是困擾,是束縛,但當那種困擾束縛沒有了,他又想留下它們。高遠竟然問出了這樣的話,梁君清很難過,他對高遠那麽好,為什麽高遠還會覺得他會喜歡上別人?“我喜歡的,一直都隻有你!”他在被子裏鏗鏘說道。高遠張了張嘴,“對不起!”梁君清聽到這句話,哭得更厲害了,在被子裏縮成了一團,被子跟著抖動著。他用了六年多時間,為這個人花了無數心血,小心翼翼地捧上一顆真心,終究是沒能走進這個人的心裏,最後換回來的,還是隻是一句對不起!過了許久,他才擦擦眼淚,從被子裏鑽出來,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你不用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挾恩圖報,害得你陪著我演了六年戲,你很惡心是不是?”高遠急忙搖頭,“沒有……”他沒有惡心,隻是一直過不去心裏那道坎。梁君清不理他,自顧自接著說:“不過現在不會了,老子要跟你分手,老子不跟你玩了!做了才知道,愛情算什麽鬼東西,性才是最爽的。老子跟你談了六年戀愛,嘴都沒親一個,想想真是不劃算……”“君清!”高遠高聲打斷梁君清的喋喋不休,“你不要這樣。”梁君清被人打斷,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他其實並不會因為高遠不愛他就去墮落了,說這些到底還是意難平。他抬起沒插針的手臂遮著眼睛,“我說真的,我們分手吧。”“君清,你不要因為我就不愛惜自己,你……”“你算什麽?你真的以為沒了你我梁君清就會去夜夜笙歌,糟蹋自己?放心吧,離了你,我隻會活得更好,不用圍著一個人團團轉,獻殷勤,還被人嫌棄!我要找一個對我一心一意的人,跟他相知相愛相伴到老!至於你,你隻能找個女人庸庸碌碌地過一輩子!”高遠伸出的手緩緩落下來,扯平了嘴角。他低著頭想了許久,最終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是啊,就該這樣,梁君清是何等高貴驕傲的人,就該把我這樣的人踩在腳下,就該比我過的更好!”梁君清的眼淚又出來了,打濕了他的手臂,全身都跟著一抖一抖的。“君清,你好好養病,我這就走了。”也許以後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了,他們本來就是兩個階層的人。他回去過他的小日子,而這個人,他祝他心想事成,這輩子都開心快樂!在高遠出門的最後刹那,梁君清還是忍不住移開了手臂,看了最後一眼高遠離開的背影。這個人他愛了六年,可是最後還是沒有能夠走到一起。等蘇特進來,梁君清已經哭得直打嗝了。蘇特:“哎喲,清兒,這是怎麽了?高遠呢,你就這麽讓他走了?都不留下來照顧你?!”梁君清邊哭邊打嗝,“我跟他,嗝,分,嗝,手了。”蘇特先是愣了一下,下一刻就拔高了聲音,“什麽?!你跟他分手了?!在他把你弄傷之後,他還跟你提分手?!這個畜生!”“是我,嗝,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