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有三分相似的臉,印證著彼此相連的血脈。同根同係的親叔侄,這罪惡感讓帛泠益發興奮。“因為恨我,所以活著,多麽美妙……”他的呼吸越來越近,近到唇依唇,吐著同一個呼吸。危險和□同時靠近。帛錦咬緊了牙,將頭昂起,使盡所有氣力退後,跪得筆直。姿勢雖然是曲膝,可是他眼裏,分明住著一隻咆哮的獸。帛泠又笑,這一次欺身上來,幹脆捏住了他下顎。唇在越湊越近,帛錦眼裏那隻獸脫圍而出,身體也立刻有了反應,一拳攜風,毫不猶豫擊上了帛泠肩窩。帛泠後退,攤開雙臂,笑容益發玩味。“很好,使出你全力。”他眯眼:“如果被杖脊後你仍能贏我,那我認命,便承認你不可征服。”紫英殿場地開闊,帛錦的這一仗打得極其痛苦,可最終仍是贏了。五十八招過後,他的手肘已經架上帛泠喉嚨。汗水像熱泉一樣湧了出來,浸濕了他每根毛發每寸皮膚,甚至順著睫毛開始下落。說實在的他已經力竭,每一口呼吸都像生著火,熱辣辣燒著胸膛。“能夠親手殺我,這滋味是不是很誘惑?”在他肘下帛泠啞聲,眼裏躍動著光:“你要不要試下,在力竭時能不能將我一擊斃命?”帛錦大聲喘息,看著窗外祟動的影子,將唇咬出了一個血洞。“是我輸了,我承認你不可征服。你若能挺得住剩下的這三杖,這件事我便從此不再追究。”帛泠的這一句是終於讓他放下了手肘,人也失去支撐,頹然倒地。沉香棍拖地的聲音在身後傳來,他將手撐地,慢慢將後背立直。一棍攜風而來,但落點卻不是他背脊,而是他的後腦。不輕不重一記,剛剛巧夠把他敲暈。失去意識之前他感覺到帛泠俯身,捏住他下顎將胸膛貼在他後背,聲線是這樣虛無,道:“經曆過這許多,你卻還是這麽天真,相信這世上仍有信義,很好,真的很好……”很好。真的很好。這被汗水濡濕承受過太多的肩膀。這蜜色的上麵仍有從戎時傷痕的後背。這緊致的就算失去意識仍然繃著倔強的腰。還有,那起伏的曲線下,緊閉的……誘惑。帛泠切入,沒有□撫摸,直接切入。鮮血在兩人□處流出,帛泠將它挑起,慢慢畫上帛錦後背。猩紅見證粗暴,這,才叫征服。帛泠動作,擁著他腰,搖動他身體,感覺到他受傷的脊骨發出痛苦的聲響。毀滅他,撕碎他,將他燒成灰,在他的痛苦裏享受絕命的快感。這樣強烈的情感,誰敢說那不是愛!“恨我吧……因為恨我,所以存在。”在快感的空隙裏帛泠啞聲,將牙齒咬上帛錦肩頭,越咬越緊,血淋淋撕下一條皮肉。就算失去意識,這時的帛錦也感覺到痛苦,身體本能地僵直,喉嚨裏發出一聲含糊的嗚咽。帛泠的快感於是益發強烈,□越加瘋狂,□混著血腥的味道,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紫英殿。離□隻差一寸了,隻差那麽一點,殿外卻有太監遠遠高聲:“太後駕到!”帛泠不理,依舊前衝,直插到底,最終射在帛錦身體深處。不管了。就算天道不赦人倫難容,就算毀天滅地觸雷霆之怒,他也絕不放手!須臾之後,被太監左右攔架的太後終於走進紫英殿。帛泠已經收拾好一切,這時神色如常,上前去迎住了太後:“母後在德馨寺的齋戒不是還有兩天,怎麽提前回來了?也不通知兒子迎駕。”“小錦呢?”太後看來有些憔悴,富貴蓋不住病容:“我聽說小錦犯了大錯,你把他叫來,怎麽樣?你答應過我不難為他的!”帛泠臉色一變:“是哪個這般大膽,居然敢搬弄是非,跑到母後這裏吹風!”“我問你小錦呢!”“小錦……”帛泠彎腰,上前去扶住了太後:“小錦犯錯,被我喊來私下教訓幾句,早就已經回府。母後這麽急匆匆回宮,一定還沒用膳,兒臣也沒,就隨母後一起回福寧宮傳膳吧。”第十六章帛錦是被秘密抬回侯府的,他完全清醒後第一眼瞧見的是阮寶玉。見他醒了,寶公子瞪大了眼,先前在腦子裏擬定的安慰版本瞬間一掃而空,他一句都說不出,隻能將小心翼翼地控製住呼吸,做到不輕不重。帛錦人趴在床上,削尖的下巴頂著枕,散下的長發讓整個人不帶零星血氣。靜默裏,他閉了一下眼睛,再次睜開時就看見寶公子對他微笑,可惜這廝演得不夠精致,頹下了自己肩。“你想說什麽?”對帛錦而言,那動作如芒如刺,活脫是——有人生生將鹽灑在他後背的傷口上。寶公子勉強彎彎嘴角,搖頭。“你想聽什麽?”還是搖頭。“滾。”帛錦眉睫微動,兩道凜然的冷光掃去,寒竹冷露,依舊一箭洞穿的美。寶公子低下頭擰著自己的手指,呼吸艱難:“侯爺,我就站在門外,成不?”帛錦別臉向裏無話,寶公子果然出了屋子,果然直直地在門外守著。月兒穿雲,時隱時現。帛錦傷痛趴床上自然睡不著,而扭回頭就能看到映在門格上的身影。四更天,門外影子突然不見了。帛錦忍傷披袍出門,見那人坐上台階上。“一個男人半夜縮角落,哭什麽哭,沒出息。”寶公子狼狽地用肩狠狠地抹去眼裏泛起的刺痛,笑嘻嘻地哼哼道:“侯爺看錯了,沒有沒有。”帛錦眯起那特好看的紫眸,慢慢地又踱回了屋:“滾吧,我沒事。”說完,著實關上了門。天明。阮儂起床,揉揉渴睡的眼睛,走進後院,卻見自己的爹卓然孤立晨風中,凝神眼望遠處。若不是站在雞籠旁發呆的話,此情此景堪稱卓越。阮儂走近,卻發現寶公子兩眼□:“你一夜不睡,在這塊晾什麽杆子?怕人偷雞?”“我去大理寺調些卷宗,你吃飯找你李叔叔,有事到大理寺找我。”阮少卿說去就去,這一查就是三日。連李延都鬧不清阮寶玉查的是什麽,居然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好奇如他,軟硬手段試探了好幾次,寶公子就是不鬆口。最後阮少卿倒來了脾氣:“你那麽空,喂貓去!”李延掛不住,當場甩袖,恨恨地跺腳:“再理你,我跳黃河!”“黃河在那邊。”寶公子頭依舊低埋,出指如風,指明方向。這邊李延氣瘋,那處阮儂倒不介意,每日衙門按時報道,看看阮少卿沒事,就偷偷混到仵作間去看挺屍。這三日裏,帛錦一直沒有現身。第三日夜裏,很有骨氣的李延大人,很不小心地把晚飯吃得太飽,又很不情願地出門散步,最後很不湊巧地走進了大理寺衙門。見書房燈火猶在,案前的寶公子卻不再埋首卷宗,又開始猛灌公家的茶水。“阮寶玉,你思路都整理清楚了?”“是。”“那賀詩呢,也寫好了?”“什麽賀詩?”寶公子又灌好一海杯。“中宮新誕皇子百日,聖上下旨命在京文武官員,明早承折時,附上賀詩。我昨日和你說過!”李延額角青筋又開始暴跳。“好似聽過那麽一句。”寶公子努力回憶,卻見李延麵色泛青,忙討好道,“我炸傷後,聽力也沒怎麽恢複,而且這手也沒好啊”智慧的李延咬牙問他:“你想怎麽樣?”“能者多勞!”寶公子嘴角漂亮地上揚,笑到一半,忽然僵住正色問道,“你說,皇帝為什麽要賀詞?”“賀皇子百日啊!”“他又不是生頭胎,用得著布置那麽多活嗎?”“天子高興,你管那麽多做什麽!”李延莫名。“我人不舒服,要先回去了。”侯府內房,依舊昏暗。三日裏,虧得宮中送來的傷藥高檔,帛錦身上傷勢算是好上大半。此時他正坐在雕欄扶椅上,漠然地看著桌上紫燭發出的妖焰發呆。“侯爺,阮少卿求見,說有急事!”門外管家通報。帛錦冷笑出聲,“你也真信他,哪次他來,說不是急事求見?”“我這就打發去……”“不必了,讓他來這裏見我。”不一會兒,阮寶玉推門而入。帛錦一手支頤,另一手撥弄著羊毫,輕問:“少卿又有什麽要事找我?”“我……我能看看侯爺的賀詩。”“不能。”帛錦有下沒下地將羊毫吸飽墨汁,“你的事情解決了,可以走了。”“侯爺,是否記得趙越?”帛錦一怔後,緩緩點頭,“趙越趙將軍,我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