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罔至法律於不顧的策略?普朗克這個人一貫冷酷,他的行為我不評價,但格勞修斯, 你作為一個法學學者,你成為他的幫凶不會覺得可恥麽?”艾爾文覺得他笑得很惡心。“不覺得,我倒認為我很高效。”格勞修斯聳了聳肩,“我從不認為普朗克真是你的對手,雖然你很看得上他……說起來真是諷刺,最初我們倆也算得上是朋友吧?我記得我生日的時候你還會給我寫賀卡,你博士畢業時的禮服還是我太太給你選的。”“……”艾爾文沒有理他。“是啊……”格勞修斯把眼鏡從臉上摘了下來,他揉了揉自己看起來並不年輕的臉,“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記得,那時候內戰都還沒完全結束吧?艾爾文,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才二十多歲,知道普朗克那天怎麽介紹你麽?他對我說——你看我那麽多學生,就這個家夥還不錯,嗬嗬,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然後他說,如果有這樣的人存在,人類的未來一定會很光明。這話說得沒錯,在你們合作的幾十年裏,人類結束了內戰,完成了統一,開始了史無前例的擴張和發展,隻是不到一百年啊,艾爾文,這在以前的任何時期都是不可想的。”“所以今天你來找我是來敘舊的?”艾爾文抬頭看了他一眼。“你的脾氣還是這麽急,”格勞修斯感慨,“提醒一下,雖然你有一張二十歲的臉,但其實你已經一百多歲了,懷舊才是老年人的常態。”“可我不想和一個老狐狸懷舊。”艾爾文冷冷的說,“我知道你在五十年前扮演過什麽角色,你不是我的朋友,從來都不是。”“好吧,好吧。”格勞修斯打開他的文件包,把東西一樣一樣拿了出來,“既然不想說其他的,那我們就開始談公事吧?”他把一疊報告扔到桌上,“事故發生的時間避開了交通高峰期,但造成的傷亡依舊在百萬人左右,想想吧,一顆星球的所有地下交通列車全部同時脫軌,肇事者算不算心狠手辣?”“這件事和我有什麽關係?”艾爾文冷笑,“我被關在獨立囚室裏,啊,你的意思是普朗克的獨立囚室不算好?”“你變得伶牙俐齒了。”格勞修斯突然笑了,這笑容和之前的不一樣,那是一種看透對方的笑容,笑得令人不安。“是啊……”他喝了一口桌上的水,“五十年了,任何人都會變,你也是,雖然我無比懷念你當年那個沉默乖順的樣子。”“我不會再被你騙著去寫什麽自白書,格勞修斯,你這次恐怕隻能準備送我上法庭!omega維促會一旦知道我被捕就會竭盡全力維護我的權益,一旦我有了律師,我就可以告訴我的律師一些小事,我知道的可不少,比如曾經的大法官如何利用職權之便幫聯合會會長捏造證據之類的,我想大家會很感興趣吧?”艾爾文早不吃他這套了,“你認為我還會保持沉默任人擺布?我雖然不算聰明,但也不是太傻,大法官。”經過五十年前那場事件的洗禮,他不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研究員,他知道了他們的遊戲規則,這種肮髒的,毫無意義的遊戲規則。可這遊戲格勞修斯比他玩得更好。他像是早就料到了對方的說辭一般,表情沒有一丁點變化,他隻是衝艾爾文勾了勾手指:“我也有一件你感興趣的事情,不想來看看麽?”他舉起了一張照片。“這個人是不是叫格斯·施利芬?沒想到吧?我們找到他了。”格勞修斯緊盯著他的眼睛。空氣好像突然凝固了。“準確的說,是他來找的我們,沒想到吧?他不知道是出於什麽目的想要約見普朗克,然後他們的會麵被你的脫軌事故搞砸了,他暴露了身份。”格勞修斯把照片推到桌子對麵,“二十六歲,正是想要戀愛的年齡,可艾爾文,你毀了他。”欺詐是格勞修斯的慣用手段,在五十年前的事件中,艾爾文早習慣了他談話內容的真真假假,但這次,他覺得格勞修斯說的話是真的。“雖然你不把我當朋友,但我還是會把你當朋友的。”格勞修斯又拿出了一疊照片,“我順便幫你查了查他,他重新被搜救隊找到之後就被抓回首都當成重要嫌疑人被羈押,檢察廳負責對他的審訊,這是他當時接受審訊的照片……嗯,”格勞修斯看了幾張,“我想說,挺慘的,你想看看麽?看你的表情,你果然什麽都還不知道吧?”“……”“之後他被關進首都西部監獄,然後他越獄了,所以,現在他是個在逃的死刑犯。”格勞修斯站起來走到床邊,把照片灑在了床上,“即便他和你的案子完全無關,隻要他被捕了就得去坐電椅。不得不說,這個世界對alpha真嚴酷,殺害千萬人,爆掉一個星球的你會不會判死刑都有待商榷,而這個年輕的小男孩卻要因為這麽點事就得死了。”“你想說什麽?”“你在發抖?”格勞修斯按住艾爾文的肩膀,笑容從他臉上漸漸退去,“我和你不一樣,我雖然無恥,但我不是個瘋子,我對濫殺無辜沒有興趣,你聽著,我一點也不想把你送上法庭,但如果我失敗了,我希望你不要在法庭上說任何一句不該說的話。”格勞修斯從床上撿起一張照片強塞進他手裏:“如果你說了,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為你安排一場遺體告別儀式,讓你最後再看一次他的藍眼睛。”“還有,”他指了指門外,“我知道你門外有位新盟友,那位急著想要當會長的無能先生,我勸你不要動什麽歪腦筋,我不是普朗克,我對你可沒有什麽同情心。”☆、第九十七章出乎意料麽?原來艾爾文。赫爾曼也有弱點。“欸?你在自言自語說什麽呢?”“我?沒有啊。”施利芬在廁所裏翻, “你有剃須刀麽?借我用一下。”“哦, 我都用一次性的。”夏爾從浴缸下麵的櫃子裏給他找了一袋一次性剃須刀。“謝謝, ”施利芬接過剃須刀,“還有,你可以把你女朋友請出去麽?她這樣看著我真讓我感到很害怕。”克洛伊趴在廁所門上看著’親密無間’的兩人,臉色難看得都要彪火了。“正常的ao關係不會到共用剃須刀的地步吧?”克洛伊對施利芬的行為非常不滿。“你閉嘴!”夏爾用剃須泡堵住了準備反駁的施利芬,然後他回頭對克洛伊和顏悅色的說,“你剛才答應過我不再猜忌的, 來, 出去待一會兒, 我們畢竟是兩個男人, 你不會想看我們上廁所吧?”夏爾滿臉堆笑, 半帶哄半帶嚇的把克洛伊推了出去。“哇哦, 夏爾檢察官,你剛才的態度真是出奇的紳士呢, 不是說好帶她去做記憶消除手術麽?怎麽你也搞砸了?”施利芬嘲諷。“你是白癡?!她是有身份的公民,如果得不到她的授權我們怎麽可能強迫她去做這種事?而且你覺得我們有這個實力強迫她去麽?”會被空降陸戰師近身搏擊課教官打飛喲。“……”這特麽才是真理由吧?施利芬想。“我先出去了!別用我的洗臉巾擦臉,我警告你!”看著堆滿雜物的洗手間, 施利芬想, 這還真是個怪人,明明自己生活得一團糟, 偏偏有時候又露出一副潔癖的樣子。從離開首都的那天起,他就沒想過他們會再相遇,現在好了, 不止相遇,還得合作,還外加了一個與此完全不相幹的人。據夏爾說,那位鞋跟上都鑲著寶石的女士是他的相親對象,對他很癡迷,窮追不舍,現在最理智的決定不是和她硬碰硬,而是和她合作。合作?頭疼……施利芬覺得自己的計劃全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