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這跟合同有什麽關係?”我指著他手裏的袋子,十分不解地問道。


    “別急。”這時,他才肯將目光對向我,依舊那麽溫柔,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從他的眼神中,竟甚至體會到了幾絲寵愛的味道。


    王七將目光轉向手裏的袋子上,“也就是這點感應,才讓我歪打正著發現了這份合同。”


    此話一出,不光是我,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呼。


    尤其是老頭,連著跺了好幾次腳,聲音都有些顫抖,“命啊,都是命,誰能想到,馬上要灰飛煙滅的東西,竟然被你小子找到了。”


    小穀也慢慢恢複了精神,坐了起來,“多虧了高人,要不然,我怕是死在這裏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你怎麽會死在這裏呢。”我覺得自己不算個笨蛋,但是看樣子,老頭都聽明白了 ,我還是悶在葫蘆裏。


    “這,我也不知道,本來我是跟著大家一起跑的,但是跑著跑著,我好像就被什麽東西往回拉,我拚了命的喊,但是人群太多了,我的聲音也不知道為什麽變得很小,任憑我喊破了喉嚨,你們也沒能提聽到。”小穀說道。


    “最後呢,你去了哪?”我接著問道。


    “我……”小穀有些結結巴巴,好像很害怕麵對這個問題一樣。


    “還是讓我來說吧。”王七打斷了我們。


    誰說都一樣,隻要能趕緊把事情說明白就是了,我瞪著兩個智慧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渴求答案快速注入我的身體。


    “我當時在人群中瘋了一樣地找,但是因為她的氣息實在太弱了,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把我們兩個之間的鏈接斷掉了一樣,當時,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當初,因為我知道她來這裏是有重要的事情做,所以騙她說出不去,隻有該做的事情都做了所有的困難才能迎刃而解,想著這樣才能激勵她趕緊去尋找自己在這個幻境中的使命所在。”


    王七像個負責任的老師一樣,講述著自己學生的過往,好像他的門生失敗了,就預示著他的失敗一樣。


    他講起這些事情的經過,簡直是聲情並茂,我幾乎感覺,自己當時就在人群中奔跑。


    王七繼續說道:“我甚至拉起街上的人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瘦瘦的,不是很高,紮這一個馬尾辮,但是先不說他們見不見過,這些人就連聽我說話的功夫都沒有,都像看不見我一樣拚命逃竄,好像隻要不停下,就能找到命運的出口。”


    “你繼續。”說到這,王七突然停了下來,我的心緒早已被拉到他所描述的幻境中去了,這一停,整的我有點焦急。


    可王七這會,卻突然放慢了速度,不緊不慢地說道:“後來,我突然意識到,有沒有可能我之前根本就不是騙她,這個幻境就是因為她的存在而存在的,倘若她消失了,這個幻境也會跟著她消失。”


    “不是,你慢點,我怎麽有點沒聽明白你在說什麽。”我道。


    這確實有些哲學性了,不光是我,大家臉上都寫滿了問號。


    王七說道:“你看,我之前不是說,她是帶著任務來到這裏的嗎,然後隻有任務完成她才能順利的從幻境中出去。那麽換個角度想,是不是對於幻境來說,也是在某種意義上為她而生的,隻有她完成幻境中的任務,幻境才會心甘情願的消失,而現在,因為外界的幹擾,幻境本身遭受了很大的衝擊,不得不要麵臨瓦解,而此時,幻境是不是也要做點什麽。”


    “幻境想催使小穀趕緊找到自己在這個幻境中的任務!”我靈光一閃,脫口而出。


    “沒錯。”王七給了我一個肯定的回答。


    “真是奇怪了,這幻境就好像有了生命一般,這任務原來就是這合同,等我想通的時候,我立刻衝向了布料店,當我一進門,看見小穀奄奄一息地坐在火爐旁邊,我就知道,我的猜想是對的了。”


    原來如此,我不禁在心裏感慨,這世界萬物好像都有生命,你看就連這幻境,都知道在臨終前做出生死一搏。


    可能對於這份合同,隻要是劉永祥的自己人來拿都行,不一定隻是小穀,但是它現在幾近滅亡了,而這幻境中跟劉永祥有關的人隻有小穀,所以小穀也就成了唯一的人選,這幻境也就隻能對小穀做出最後的呼喚。


    王七拿著手裏的合同,走到玲姐麵前,說道:“是房子火爐旁邊的第二塊地板下麵,對嗎?”


    玲姐此時已經激動地說不出話來,隻是一個勁地重複兩個字:“還好,還好。”


    倒是老太太疑惑不斷,“你們在說什麽?”


    沒等玲姐開口,我率先說了,“沒什麽,就是玲姐給您存了筆養老錢,單子落在家裏了,我們回去拿了下。”


    老太太似懂非懂地呆膩了點頭。


    這下我的猜想看來是沒錯了,老太太之前狀態那麽好,耳不聾眼不花,頭腦也十分清醒,而如今,我們麵對麵,完全沒背著他說話,她卻全然沒聽明白。


    就跟剛才那幾個拚命奔跑,前去查看路況的小夥子一樣,去的時候還是年輕力壯的少年,等回來,卻肉眼可見的蒼老了許多。


    這大概,就是幻境中的人的最終歸宿吧,就算是一時逃脫,也離不開最終消亡的命運。


    突然間,這神樹內部的溪流如泉水般,向上湧動。


    老爺子說道:“不好,得趕緊撤了。”


    “先去送小穀吧,她還是個孩子。”我說道。


    其實我是有私心的,送小穀不就是送我嗎,當然我不是害怕自己回不去,隻是還有些事沒有說清楚,有些事情還沒有一起做完,正好當事人和見證人都在小穀家裏,我們一起在那裏相聚,也是免得麻煩。


    當然我也是想看看,王七和十一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爺子催動靈力,這裏所有的景象瞬間開始縮小,聚集。


    “閉上眼。”老爺子說道。


    我是個聽勸的,說讓閉眼就趕緊閉眼,我本來就膽小,萬一看到什麽不該看的,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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