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來了幾個孩子,家裏要亂成一鍋粥的,沒想到就憂愁了一會,問題就全都解決了。


    本來還是有個小六在的,於道長這一下真行,直接把幾個孩子連同小六一起給整走了,就連他自己估計也要回道觀去了。


    畢竟這幾個孩子年齡小的很,自己親手接的,要是不親自陪著的話,還是不太像話的。


    幾個孩子對這個結果也很是滿意,就是對於上學這件事,似乎有點情緒。


    不過話說回來,進了道觀的大門,這一輩子隻要不求榮華富貴,安安穩穩地應是沒有多大問題了,所以他們在上學這件事上其實沒有大麽大的壓力。


    至少跟別的孩子比,他們讀書可以缺少求財的目的,讀書的目的純粹很多,就是簡單的增加見聞,增加閱曆,而非功利主義。


    實際上,這樣做對他們以後的成長是有很大益處的,人一旦做什麽事情有很強的目的性,萬一結果不如意,挫敗感會很強的,很有可能生出“讀書無用論”這樣的概念。


    但實際上,讀書跟賺錢本就沒有必然關係,於我而言,讀書隻是為了更好的了解自己罷了,讓自己在漫漫人生路中,找到自己的航向,盡管事與願違,也能與自己和解。


    所以書,根本就沒有白讀這一說。


    不知是不是在得知這群人即將離開的原因,我的心一下子竟不再那般憂愁了。


    別人不動筷子可能是為了讓孩子們多吃點,但是我不僅僅是如此,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看著麽一大群人,我根本就沒有吃飯的欲望,光想著一睜眼就一屋子人我就夠了,跟這個應付一句,跟那個應付一句,我這一天的精力就用完了,哪還有心思幹別的事情。


    不過現在,我有胃口的很,難得於道長做了這麽一桌子能吃的,而且我也酷愛酸酸甜甜的東西。


    我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小家夥們見我吃啥還都紛紛讓著我,尤其是小六,見我吃那條魚,幹脆整盤端到我麵前,活脫脫我才是那個漂泊多年,顛沛流離的人。


    這些小男孩年紀輕輕的,但一個個都是小暖男,根本就不跟我搶東西吃,盡管自己整天吃不飽穿不暖的,也是跟小六一樣,有什麽東西都是先緊著我。


    這麽一來,我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們吃,你們吃,姐姐飽了,姐姐去給你們把床單啥的洗洗,你們今晚上就先擠擠睡,等東西都幹了,你們再帶著行李跟於道長一起去道觀,到時候再款敞敞亮亮地睡哈……”


    也算是找了個借口,自己好不容易溜出來了,但不知怎麽的,我竟有些不好意思,為我剛才忍不住多吃了那幾口而感到罪過。


    ——


    分別總是來得猝不及防,一轉眼,這個家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樣,偌大的院子,隻剩下我十一,和柳公子三個人。


    今天中午吃過飯,我們就將於道長和四個孩子一起送走了,靜軒覺得這裏沒有熱鬧看了,覺得沒意思,便也走了,司徒靜南現在就是靜軒的小迷弟,靜軒一走,司徒靜南肯定也不會留在這裏。


    我還特地問了一下於道長,以後還有沒有興趣跟著我們一起做事。於道長想了想,還是願意的,他說那是他師父的意願,盡管他師傅可能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並沒有圖謀過他任何,他對這老道是沒有什麽怨念的。


    既然老道現在死了,那他曾經的這想法,就當是他的遺願,他還是想遵從的,就當是報答師父多年的栽培,盡管他已經看不到了。


    而靜軒不知何時,已經把我們當成了朋友,口口聲聲說道,要是有什麽熱鬧事,記得喊她來看看。


    可是她在陰間,這聯係也不方便啊,盡管我願意喊她看熱鬧,畢竟她實力雄厚,看熱鬧的同時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可靜軒卻說到,我也沒有什麽好辦法,畢竟陰陽兩界的網絡是不連通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在家給她設個排位,想找到了,就燃上三支香,她修的是正道,是經得起供奉的。


    雖然我覺得這樣有些奇怪,感覺自己好像立了堂口一樣,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就這麽答應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早有準備,竟拿了個自己的畫像給我,讓我把這個供上就行。


    我說畫像不是供不出靈來嘛,她隻是沒好氣的說了句,我倆本來就認識,靈是全的,根本不需要供出來。


    看來很多真理隻是講一半啊,並不是所有的畫像都沒有靈,隻是憑借一幅畫像想招來神靈比較困難罷了。


    所以說,這世界,一切皆有可能,有些東西不是絕對的不存在,隻是你不會變通罷了。


    坐在空蕩蕩的院子裏,秋風一過,竟真感覺有些寂寥,十一拿了件衣服給我披上,倒了杯熱茶,遞給了我。


    送於道長回來的路上,碰巧路邊有花農在賣花,順手買了兩棵山茶花,一顆白的,一顆紅的,期待著入冬以後,還能開出鮮豔的花來。


    華農說這山茶花是南方的花卉,適合在更溫暖一點的地方生長,即便天氣還不是很冷,也不應再放在院子裏了。


    但我偏不信這一套,任何生物,都該有著頑強的生命力,現在人在院子裏還能受得了,它有什麽不行的。


    我固執地把他們放在院子裏,他們二人都是灑脫的人,盡管知道我這樣做,這花基本是活不下去的,但也沒有多說什麽,因為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天生克花花草草的的人,不管是養什麽都逃不過最終死掉的命運。


    就連我和十一之前租住的院子裏的石榴樹,也在我們搬去之後,由枝繁葉茂變成光禿禿的枝幹了,或許是不甘心就這麽死去,到最後在根部周邊的土壤裏,又冒出來幾根新的枝芽,至於能不能長大,我就不得而知了,因為它冒出來沒多久,我們就搬走了。


    我靜靜地端詳著那幾棵新來的茶花,幻想著這次能養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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