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怪物話說得倒是簡單,一句‘玉牌發光之處,便是我之所在’,我上哪去找它。是男是女,是胖是瘦,一點信息不給,這讓我大海撈針?逗我玩呢。


    “王十一,你說句啊,你啞巴了麽,我在這急的團團轉,你就在那看著是吧。”人們常說,發起瘋來的女人比老虎可怕,嗯,我覺得也是。


    “別急寶貝,我不是不理你,我這不是在想嘛。”急得他眉頭緊鎖,努力憋出句話來,畢竟按照慣例,這時候就算是讀報紙,也得發出個聲來,要不這架瞬間就能吵起來。


    “千年老妖,按照戲本子裏說的,應該是不畏光,而且不讓我們子時在那裏出現,要不我們直接逆向操作,午時去那個老地方。”王十一一邊撓頭一邊跟我分析道,這真是他的標誌性動作 ,每次被罵的時候都撓頭,也不知是手沒處放還是頭發能緩解尷尬。


    “這聽起來有點玄幻的,真行得通嗎,大預言家。”這麽多年了 ,一直是這樣,每當我抓耳撓腮的時候,他總能呆頭呆腦的給我一些建議,且每次踐行後都天衣無縫,很多次我都驚訝於他這個腦子是不是被大師開過光。


    “好了,我替你決定,就這樣,別再瞎想了,不如收拾收拾我們出去轉轉?”十一目含深情的說道。


    “好。”這個男人溫柔起來,簡直是無法抗拒的,我幾乎不假思索的就答應了他。


    翌日,我們按照昨日的計劃,早早的便起了床,匆匆吃了點東西後,巳時便出發了。


    一路上說實話還是有些緊張,畢竟長這麽大,第一次經曆這種事,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周末人還是挺多的,畢竟這不是高中生周末就回家了,大學生都是天南海北的,周末得空,要麽好友結伴,要麽情侶散心 ,隻要不是像我這種宅女 ,多半還是願意出來走走的。


    遠遠的,在天橋中間靠北一點,有個男子,身穿一件灰色大氅,側身站在欄杆旁,衣服黑色包邊、對襟、直領、大袖、敞口,幹淨素雅,紮了一個高丸子頭,光是背影就驚為天人。


    如我這般吃驚的大有人在,我以前覺得美是用來形容女孩子,帥是用來形容男孩子的。但是,眼前這位男子,身形筆直幽長,衣服素雅規整,昂首目視遠方,與周圍拿著手機嘰嘰喳喳的人似乎隔著一個時空一般,正如屈老夫子的《楚辭》所寫:美人根本不分男女 。


    “您好,請問您是在等人嗎。”我十分確定眼前這個人就是他,說好的玉牌發光為證,這一刻,都不重要了。


    “是,我在等你們。”他轉過身來同我說道。


    雖說他是隻妖,但是化為人形實在是太美了,十一向來是視我如命的,我不能在這種事上亂了分寸。我把目光投向了十一那邊,示意他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他衝我微微一笑,然後麵不改色道:“這也中午了,找個地方坐下來邊吃邊聊吧 。”


    其實我男朋友骨相甚好,隻不過他不會穿衣打扮,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我一手準備好的,他每天什麽樣子示人我比他還要清楚,所以看到這種未曾涉獵的仙風道骨的模樣才頗為震驚。


    我們找了個包間,盡量避開有人的地方,畢竟這兩個男人往那一坐,想低調都難。


    “想吃什麽隨便點哈,今天我請客。”我客氣的說道。


    “你不請客的話,就隻能吃霸王餐了,我說消失就能消失,你跑不跑得掉就不一定了。”


    “你!!”


    這妖怪一句話愣是把緊張的氣氛活躍起來了,別看他穿的一本正經的,說起話來完全是不著調,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不知您怎麽稱呼。”一直默不作聲的十一開了口,論一秒正經起來還是得看他。


    “我哪有名字,你們隨便叫吧。”他身子猛地往後一靠,擺擺手說道。


    “那哪能隨便叫呢,人都是有名字的,即化為人形馬,還是取個名字的好,我倆起名廢,要不還是你自己取吧。”我尷尬道。


    “你倆叫什麽,我參考一下。”


    “不是,你說你要一直保護我,感情這麽多年了,你連我叫啥都不知道?”我簡直無法接受這一事實。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知道你是誰不就行了嘛。”隻見他賤兮兮的說道。


    “我叫王十一,內人姓衛小旭 。”


    是不是我情緒太高漲了,我看我男朋友說這句話的時候,不說是麵無表情吧,比個機器人也強不到哪去。說實話,你讓我重新選,我還是選他,這種情緒穩定,柔情似水隻對我一人的,真的太拿捏我了。


    隻見這妖物罕見地變現出了一絲鎮靜,麵色凝重了片刻,眉眼之間帶著幾分敬重,說道:“就按東北五大仙家胡柳黃白灰來命名吧,蛇屬柳家,既與二位有緣結伴同行,願我們三個長相久伴,萬事如意,就叫我柳相如吧。”


    “我去,你挺厲害啊,柳公子,你這名字我倆想一年也想不出來。”我打趣道。


    “那是,我活了千年,豈是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比的。”老妖怪一臉得意的樣子讓我直惡心,我真是後悔說了剛才那句話啊。


    柳公子談笑間整了整衣冠,一本正經道:“言歸正傳,先為你答疑解惑。”


    算上出事的那晚 ,這也是第五天了,這幾天我也是有意無意的回避這個問題,畢竟是福是禍尚且未知,逃避是我目前能讓自己輕鬆的途徑了。


    “柳公子 ,您說。”我道。


    “用現代算命的話來說,你八字純陰,地支一片汪洋大海,好在有印星護身,可惜皆為梟印。且出生於北方極陰之地,再加上女本屬陰,自身常年習慣了也便還好,可惜命理經不住一點變動,動婚則變。”


    “什麽,難道我還不能靠近陽氣足的人了。”我悵然道。


    “不是,陽氣足對你是好的,就比如學校,前麵不是說過了嘛,但是你隻能通過外在受益,內在陰到極致,容不得一絲小變動,除非徹底改頭換麵。”


    柳公子並沒有停頓的意思,繼續說道:“當年我念你年幼 ,不願早早的告訴你,想著你讀完書再說,可惜啊,當年我大意了,隻留了一絲神魂在你身上,心想你就是上個大學,也出不了什麽大事,一點力量足以護你周全,可誰知被那老道鑽了空子,趁著我的本體入定,將我困在了這裏。”


    “那你是有應對之法了是不是?”我道。


    “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你和常人換取七七四十九個分魂,把你徹底變成一個普通人。”


    普通人,多少人想擺脫這平凡,而我卻要費心竭力地變成一個普通人,這世界真是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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