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了,我倆就擱這網吧包廂睡了一天,也是不得不佩服我倆這睡眠質量。


    我已經有接近三年基本沒在前半夜合過眼了,自從大四實習開始,就開始入睡困難,在黑夜中睡覺已經快成了我的奢望。


    “老公,醒醒,起來吃點東西吧,一天沒吃東西了。”


    雖說還沒結婚,但我們從大學就在一起,這麽多年了,叫名字反而覺得有些生疏。


    “再睡五分鍾。”


    氣死了,男人是不是都是這個死德行,定好鬧鍾就跟擺設一樣,永遠都有睡不夠的五分鍾。


    “起來吧,五分鍾到了。”


    “最後五分鍾,求求你了寶貝,真的最後五分鍾。”


    我一把把他身上的衣服掀了,“起來,我沒耐心了。”這要是擱以前,我興許能讓他再睡會,但是三年了,我倆在一起住了三年了,每天早上都是這個操作,誰受得了。早飯熱了一遍又一遍,好人也能讓他逼瘋。


    “吃啥。”


    “隨便吧,也沒啥胃口。”他有氣無力的從嗓子眼裏吐出來這幾個字,生怕我聽見似的。


    我倆找了個麵館坐下,並各自點了個餛飩,雖說這天快黑了,對我倆來說似乎還是早上,畢竟剛睡醒,還是吃點湯湯水水的暖胃。


    年紀大了,真是身體遭不住了。


    “你不害怕嗎。”我道。


    “天塌下來我在你上邊撐著,就算有我控製不了的意外,我也不會獨活。”


    這話聽著挺感人的,但是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麽感覺就變了味了呢……啥叫他在我上邊撐著,那話不是應該天塌下來個高的頂著嗎。


    “要不我們去我母校看看吧,我總感覺有些許的聯係,這幾年怪事太多了,我不想在這樣下去了。就不說別的,咱倆一準備結婚就出事,咱倆不能總這樣吧。而且我這幾年睡也睡不好,整天晝夜顛倒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白天不睡硬撐也沒用,就算撐24個小時到晚上還是睡不著,再這麽下去,年紀輕輕,你就得孤家寡人了。”


    “好。”


    嗬,這就是男人,一句廢話都沒有。


    我倆吃完飯開車來到老學校,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我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天橋走去,俗話說近鄉情更怯,我這大概叫,近橋心更慌。


    從北區走過去,首先要經過一個小樹林,這個小樹林據說是後來重建的,裏麵修的路是一個八卦陣,具體是想鎮什麽我就不清楚了,隻知道這個小樹林的北首是一個廢棄的宿舍樓,隻有一樓還有些商戶在做生意,其他樓層都空了,我膽子小,當年也沒有進去過。


    穿過小樹林,是一片湖,湖裏還有荷花,還養著魚,隻不過,荷花現在也開敗了,倒是魚兒猛地往上一竄,嚇了我一跳。


    越累越近了。


    撲通、撲通、、、


    我能清晰地聽到我的心跳聲。


    “別怕,我在呢。”


    我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一步一步艱難的往上走。


    這裏還是沒有什麽變化,照樣滿牆的爬山虎,密密麻麻的一片,看久了感覺有點瘮得慌。


    “你手機亮了。”


    “沒有啊,我手機這不是在我手裏嗎。”我晃了晃手機給他看了看。


    “真的有個東西在亮,在你口袋裏。”


    “是那塊玉。”我驚呼道。


    隻見那抹糖色就像老式白熾燈裏通了電的燈芯一樣,呼哧呼哧的,一亮一暗,整塊潔白無瑕的玉石在亮光下,通體紅光,看著有些詭異。


    “來了,好久不見,老友。”


    “誰,誰跟我說話。”我霎時間環顧四周,作警惕狀,卻並未發現有任何異常。


    “是我,我在牆上,當年你對著我祈禱,讓我送你離開這裏,你忘記了嗎?”


    “你是這麵牆?牆會說話?”我詫異的問道。


    “你小點聲,這裏隻有你能聽見我說話,你這樣自言自語,會製造慌亂的。”


    果真,橋上的學生跟看傻子一樣看著我,畢竟這才八點,大部分學生都沒有晚自習,這會人還多著呢。


    我頓感羞愧,真想找個地縫立刻就鑽進去。


    可是我男朋友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呢,我充滿疑問的看向他。


    “有我在呢寶貝,別怕,是聽到什麽聲音了嗎,你繼續說就是,不用管別人怎麽看。”


    這個男人就是這樣,一直以來,都是我的精神支柱,無論我做什麽,他都默默支持和保護,從不說我半個字的不是。


    “你倆撒完狗糧沒有,撒完了聽我說。”


    “哦哦,好的好的,您說。”


    “我本千年蛇妖,六年前,為鎮壓一號女生宿舍樓的怨氣,無恥老道將我封印在這橋下,做了這鎖靈陣的陣眼。我拚盡全力剝離出一絲神魂藏在了這株爬山虎裏,才得以苟活至今。”


    “那你跟我說作甚,難道要我幫你解開封印,我哪有這本事。”我強裝鎮定,盡量將自己從這對話裏剝離出來,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可誰知,這蛇妖接下來的話讓我不陷進去都難。


    “這封印還要三日,我便可以衝破了,是我們之前有些許緣分,我自願追隨你,且護你一世周全。”


    護你一世,這話聽起來也太沉重了,是有什麽天大的緣分,他願意追隨一生,神話故事裏都說動物天性純良,有恩必報,今日一見,果真是所言不虛,不免讓我多了幾分敬意。


    “你乃至陰之體,又生於北方極陰之地,最是喜陰,幼年多災,至步入學堂得陽氣升助,得有所好轉。畢業至今,離開這天然屏障的庇佑,日子不好過吧,這幾年,是不是愈發在夜間清醒了,更甚者,這幾年就沒睡過一個子時覺……”


    驟然間,我似乎看到了這條大蛇的眼睛,盡是溫柔與憐憫,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妖的魅惑,但在這時,我是享受這種被溫暖籠罩的感覺的。


    因為他道破了另一個我,一個幾年來晝夜顛倒的我,一個曾經的天才少年不得不向命運低頭的我,一個鮮血淋淋卻身披鎧甲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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