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嗎?”燕黎明的聲音溫柔沙啞,跟剛才在雅間裏仿佛判若兩人。徐遠航有點恍惚,下意識地點點頭。靜了一會兒,燕黎明突然扳過他的頭在他額角的包上輕輕吻了一下。 “親親散散,寶貝蛋蛋。” 徐遠航愣住了,好半天才想起來這是本地的俗語——大人用來哄摔跤磕碰的孩子,念了以後頭上的包就會消失不見。他低著頭臉迅速地漲紅起來,抬眼一看,燕黎明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停車場的夜色裏。 徐遠航坐在車裏點燃一支煙,注視著手中忽明忽暗的煙頭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還呆在這裏。他覺得自己是時候來思考一些人生大事了,工作,生活,都有岔路等著他去艱難抉擇。但是他靜不下心來,滿腦子閃現的都是和燕黎明在娛樂城的那一晚。 “那些事,他今晚也會對別人做,還他媽的不止一個。”這個念頭漸漸在他眼前膨脹成一個巨大的棉花糖,徐遠航張開嘴在黑暗裏狠狠咬了一口,被齁的喉嚨幹疼,心中似滾油煎炸。他定了定心,手指一彈,煙頭劃出一道黯紅色的弧線湮滅在夜色裏。從車裏翻出一副手銬別在自己的後腰上,徐遠航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警察。”徐遠航徑直走到前台出示了警官證。“燕黎明在哪個房間。”領班嚇壞了,哆裏哆嗦地說不出話。 “放心,隻是找他問點事,跟西崗沒關係。你帶我去,誰也不許驚動聽見沒有?”徐遠航摟過他的脖子親昵地說。小夥子更害怕了,隻會雞啄米一樣地點頭,領著徐遠航向裏麵走。 “大哥,就是這一間。”領班停下來。徐遠航推了下門,鎖著。 “打開。”他做了個口型。領班掏出一串鑰匙顫抖著扒拉來扒拉去,好不容易輕輕扭開門鎖。 “沒你的事了,走開。”領班像得了大赦一樣磕磕絆絆地跑了。徐遠航站在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這是個套間,外麵沒有人。徐遠航踩著厚厚的地毯向裏間走去,耳邊傳來低低地呻吟聲。 “嗯……燕哥,我伺候您這裏好嗎?” “我操!”徐遠航渾身的血液一下子衝到了頭頂,隻恨自己沒拿把槍進來。他大踏步邁了進去,昏黃的燈光下,隻見燕黎明微眯著雙眼靠在一張歐式的仿古沙發上,兩隻手臂搭在沙發背上。他衣襟大敞,腰帶也被解開了。兩個二十左右歲的青年跪在他的身體兩側,一個含住他的乳 頭,另一個正把手伸進去掏摸他的家夥。 “燕 黎 明。”徐遠航一字一頓地叫道。那兩個少爺受到了驚嚇,嗖地跳起來躲到沙發後麵。燕黎明睜開眼睛愣了一下,笑了。 “幹嘛徐隊,掃黃啊?” 43“燕 黎 明。”徐遠航一字一頓地叫道。那兩個少爺受到了驚嚇,嗖地跳起來躲到沙發後麵。燕黎明睜開眼睛愣了一下,笑了。 “幹嘛徐隊,掃黃啊?” 徐遠航覺得他至少應該慌張慚愧一點——紅紅臉,不敢抬眼看自己之類的,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副滿不在乎的痞相。他襯衫的扣子全部被解開了,結實光滑的胸膛上一側的乳 頭被吸 吮的嫣紅硬 挺。徐遠航盯了一眼,呼吸變得有些困難。積聚了一個晚上的焦躁不安的情緒在他的胸腔裏亂撞,想找一個發泄的出口。 略略偏了頭,徐遠航在沙發前麵蹲下,將燕黎明的襯衫一粒一粒地扣好。還剩領口兩粒扣子的時候,燕黎明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不喜歡我這樣啊遠航?”他的眼神裏有一些期待。 徐遠航不語,拉上褲子的拉鏈,把腰帶也替他係好。 “走吧。”他站起身望著燕黎明。 “可我不想走啊徐隊。”燕黎明支著腮幫子笑。“我很多年都沒有個伴兒了,生理需求如果隻靠自己解決的話會陽 痿的。” “讓你走就走,別找不痛快。”徐遠航覺出自己的心中有一座火山快要噴發的樣子,他不敢多說話。 “徐隊,別說你不是掃黃組的,就是你也沒權利抓我。我們什麽都沒幹是吧?”燕黎明回頭問那兩個少爺。 “對呀大哥。剛才進來的時候您也瞧見了,我也就是給燕哥掏個鳥蛋啥的,沒吃。”答話的小明白是個圓臉大眼睛的男孩子,看上去挺機靈。“掏鳥蛋不犯法。” 徐遠航在這方麵一向缺乏想象力,認真地琢磨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從桌子上的果盤裏拿了一個蘋果,踱到兩個男孩子麵前,把蘋果拋到半空然後又用手接住。 “看著。”他說。手指一用力,撲哧一聲汁水四濺。“馬上滾,要不然把你們的鳥蛋全都掏出來捏碎了。” 兩個男孩子磕磕絆絆地向外麵跑,看向燕黎明的眼神裏滿是同情。燕黎明擺了擺手:“走吧走吧。” “你把人都給我趕跑了不是要自己上吧徐隊?像那個和尚還是老道來著,為了不讓老鷹犯錯誤,自己送上門來讓老鷹吃。” “那是釋迦牟尼以身飼鷹你這個文盲。”徐遠航俯下身,將手裏的蘋果汁劈劈啪啪用力拍在燕黎明的臉上。“中學都沒畢業就不要給人講典故了。我說你羊毛內衣終於穿不住了是吧?” 燕黎明的臉可算紅了,也不知道是臊的還是讓人給拍的。“我從來不穿羊毛內衣……”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酸酸甜甜的,心裏不免又有些得意。 “遠航,其實隻要你一句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找別人。” 徐遠航慢慢站直身體心中一片茫然。他深吸了一口氣,房間華麗的壁紙在高低錯落的光源裏散發著綢緞般質感的光澤,垂著流蘇的大床,床的正上方鑲嵌的用途不明的橢圓形鏡子。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窒息。“我和你無話可說。”他掰了下自己的拳頭喃喃道。“你到底走不走。” “不走。”燕黎明堅定地說。“打死我也不走。” 這句話終於像一根針紮破了徐遠航胸中的氣球。他毫無征兆地揮出一拳擊中了燕黎明的嘴角,揪著衣服把人從沙發摔倒了地上。燕黎明反應也挺快的,沒起身直接抬腳就踹。徐遠航挨了一腳,很高興看到對方終於還手了,這樣自己就有更充足的理由敞開兒了去揍他——揪住燕黎明的頭發,用膝蓋壓住他的腿,徐遠航一拳接一拳地搗在他的小腹上。 燕黎明的肚子疼得像刀絞一樣,徐遠航還是像一隻瘋狂地兔子一樣不停地揮舞他的藥杵。一邊捶還一邊念念有詞:“我讓你他媽的出來亂搞!我讓你亂搞!” “別打了遠航……”燕黎明覺得自己的腸子肯定斷了,可不知為什麽特別想笑。他審時度勢,開始很沒骨氣地求饒。“打死我你會後悔的……” “我不後悔,我為民除害。”徐遠航心裏敞亮了不少,抓住燕黎明的腰帶把他翻了個個兒,在他屁股上又狠狠踢了幾腳。燕黎明掙紮著想要爬起來,雙手突然被扭到了身後。接著手腕一涼,哢嚓一聲,被銬住了。 “反正你這輩子就甭想和別人做那種事了。”徐遠航把燕黎明扛在肩膀上大步向門外走去。“我見一次打你一次。” “三次了。”燕黎明在他的背上突然一邊咳嗽一邊放聲大笑。 “什麽?” “你扛我三次了徐遠航。” 44把燕黎明塞到副駕駛的座位上,徐遠航繞到另一側拉開了車門。他沒有馬上發動車子,因為衝動過後一時不知道要去哪裏。扭開收音機,交通台裏郭德綱正在調侃於謙:“你們家富裕,你爸爸早餐吃的是大腸刺身……” 徐遠航跟著幹笑了兩聲,感覺渾身不自在。轉過頭見燕黎明正凝神看他,嘴角的血跡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很清晰。徐遠航抽出一張麵巾紙用力地替他擦拭了幾下,但血跡已經幹涸了,弄不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