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我是警察?”徐遠航渾身被淋得濕漉漉的坐進來發動車子,剛理的正宗小板寸水靈靈地立著直往下滴水。 “這年頭除了人民警察普通老百姓沒幾個敢管閑事了。”燕黎明不露聲色地恭維著,心裏卻在腹誹。“看你媽的那副死德性,做好事也跟掘人家祖墳似的,典型的雷子操行。” “麻煩送我去人民西路的中醫診所吧,我朋友知道怎麽處理。” 徐遠航沉默地開著車,時不時地抹一把臉上的雨水。不到兩三分鍾的功夫,他就被滂沱大雨澆了個透心涼。燕黎明揉了幾下右小腿,咬著牙點燃一根煙。 “可以嗎警官?”他轉過頭征求徐遠航的同意。徐遠航點點頭,抿了下嘴唇。他凍得夠嗆,臉色看上去也有些青白。 “你也來一根吧警官?”燕黎明又抽出一根試探著問道。徐遠航探過身直接叼在嘴上,側過頭讓他給自己點燃。燕黎明點煙的手有點抖。 “我叫徐遠航。”他叼著煙含含糊糊地說,眯著眼睛直視前方。 在阿濤那裏說那些話燕黎明隻是一時興起。此時看到徐遠航棱角分明的臉上掛著水珠,濕透了的白色t恤緊箍在結實的胸膛上,兩隻乳 珠清晰的凸顯著。他的腿似乎不那麽疼了。 “這可怪不得我徐警官。”他長長地吐了一口煙,調整了一下坐姿。“你非要自己送上門來。” 5車開到人民西路的路口兩個人傻眼了,全封閉禁止通行,正修路呢。把車子停在一家小商店門口,徐遠航搖下車窗向外張望:雨還跟瓢潑似的。 “你朋友的診所還有多遠?” “三百米吧。”燕黎明看著擋板外隻容兩三個人行走的人行道有點嘬牙花子。他給溫青打了個電話,關機。 “媽的小混蛋!”小腿上又一陣劇痛襲來,燕黎明摔了手機彎下腰使勁掐住痙攣的肌肉忍不住罵道,一張清雋的臉上表情有點猙獰。徐遠航側目,心說這人一直禮貌周全風度扁扁,敢情都是裝的。 又看了看天,徐遠航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 “走吧。”他看著紋絲不動的燕黎明。“也就幾分鍾的功夫。” 說是幾分鍾的路,對此時的燕黎明哪有那麽輕鬆。被冷雨一激,他的右腳剛落地就一趔趄,差點跪地下。他抬頭看看徐遠航,雨幕中模糊的臉,瞧不出什麽表情。燕黎明多年沒有這樣狼狽了,他挺直腰站起來,不想在對方麵前露怯。 “你開我的車回去吧。我自己過去就行。” 徐遠航倒想呢,他都快凍死了。可幫人都幫到這地步,把車主扔在雨地裏自己開車跑,怎麽想都不算厚道。他走到燕黎明身邊上下打量他幾眼,個子跟自己差不多,但是有點瘦。 “閉眼。”徐遠航覺察到對方的眼神頗有點處變不驚鎮定自若的意思,被他這樣盯著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就不太好出手。 燕黎明可著實被嚇了一跳,以為自己要被親了呢——以往隻有和青澀的少年們接吻前他才會說這兩個字。他被自己天馬行空般的思維逗得想笑,嘴還沒來得及咧開,頭一暈,已經被徐遠航扛上了肩頭。 “別亂動哦。”他戳了一下燕黎明的屁股。“馬上就到。” 這三百米的路,可以給燕黎明製作一個十幾格的漫畫。驚愕,迷茫,尷尬,然後呢,隻有憤怒。他十幾歲出道,江湖上打拚這麽多年,混到如今金錢地位無一不缺,沒想到卻被一個小警察當街羞辱。 徐遠航抓住他的腰帶大步流星的埋頭趕路,隻想著不要再淋雨了這樣下去弄不好會感冒。哪裏知道燕黎明盯著他屁股的雙眼,幾乎要把他的褲子燒出兩個窟窿。 “這頭活驢一定不知道老子是幹什麽的。”燕黎明攥緊了拳頭。“不把你按在老子床上幹得死去活來我以後就不姓燕。” 他最怕別人管他叫黎明。 溫青一直坐在電腦前麵看恐怖片,又害怕又期待陶醉得死去活來。就在影片中的變態殺手在驚悚的音樂聲中馬上就要破門而入的時候,診所的破門也被人一腳踹開。 “死了你!聽不見敲門嗎?”燕黎明靠在門框上大罵,臉色因為倒掛充血而顯得紅光滿麵。 “手機也不開活膩歪了你!”他又一次抬起左腿踹翻了一把椅子。 “燕,燕哥……”溫青趕緊扶著他在床上坐下。“我手機沒電了。你,你是不是腿傷又犯了?”他年紀不大,長的更是跟個高中生差不多,徐遠航不禁懷疑他的能力。 “這位大哥……”溫青驚慌地看了一眼大大咧咧站在門口的徐遠航。“您先坐會兒,我先給我大哥推拿一下。” 溫青從頭頂的繩子上取下一條幹淨毛巾遞給燕黎明,彎腰卷起他的褲管仔細查看。燕黎明沉著一張臉把毛巾扔給了徐遠航,對方也不客氣,胡亂地擦了擦頭發,脫了t恤又開始抹身上的水。燕黎明目不轉睛地看著,不自覺地舔了舔幹燥的唇。 6徐遠航哪裏知道自己正被人不懷好意地吃豆腐,他把t恤在門外擰了擰水,抖了兩下又重新套上。 “走了啊。”他把毛巾扔回給燕黎明打了聲招呼抬腳就走,突然被牆上掛的好幾副錦旗吸引住了。 “真是患者送的還是你從個淘寶上買的?”他指著其中一麵寫著妙手回春的旗子問溫青。怎麽看也不像個中醫的樣子嘛。 “當然是病人送的,我家裏祖傳的針灸推拿。”溫青推拿完畢,正要給燕黎明施針,聽見這話有點生氣。這人說話怎麽這麽臭呢。 “沒別的意思啊。”徐遠航也覺得自己過份了。“我媽得風濕好多年了都治不好,聽人說針灸挺管用的,不知道行不行。” “你帶她來看看,到時候再說。”溫青沒好氣地回答,推了推枕頭讓燕黎明躺得舒服一點。 徐遠航見小中醫態度難看而且沒有大包大攬,直覺他應該有兩下子。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笑著推門,想到自己又要一頭紮到冰冷的雨裏也有點氣短。 “給他找把傘。”燕黎明吩咐。 “沒傘,下雨的時候我從來不出門。”溫青怯怯地說。燕黎明瞪了他一眼,把自己的西服外套扔給了徐遠航。 “車鑰匙在口袋裏。有空把車送回來我請你吃飯。” 徐遠航拿著濕透了的外套剛想說用不著,燕黎明又加了一句。 “明天我讓溫青上你們家給老太太瞧瞧,你留個電話號碼。” “孝子。”燕黎明看著處方簽上挺難看的一溜數字冷笑。“那就好辦。” 第二天剛上班,徐遠航就接到溫青的電話要他家地址。由於馬上要出警,他很抱歉地說改天自己帶媽媽去。 “給伯母打聲招呼就行,我自己去。”溫青的態度熱情又恭敬,徐遠航知道一定是燕黎明的意思,他沒有再推脫。 這一忙就到了晚上,徐遠航饑腸轆轆的剛要和大家去樓下吃飯,突然看到了停在街邊的燕黎明的車。刑警隊附近沒有停車場,平時連隊裏的破警車都有人敢劃花,燕黎明的寶馬實在是讓徐遠航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