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說,他整整三十天,沒有贏過一次!他知道林躍的水平高,這一點認知他在一個月前就知道了,但他沒想過自己一次都贏不了!當然,並不是說他沒有贏過一局,而是說,半個小時算下來之後,他的籌碼總是沒有林躍的多。第一個十天,他覺得是自己運氣不好,第二個十天,他覺得是林躍的運氣太好,第三個十天,他終於承認,自己有些心浮氣躁了,然後在今天,他破天荒的在五點鍾的時候跟著林躍上了天台。他要看看這個林躍每天都做了什麽,他要看看這個人,憑什麽次次都贏他!“二少,你隻是看,是看不出來什麽的。”張智功瞪了他一眼:“我要看什麽?”“咦,你不是在看我有什麽秘訣嗎?”張二少本來就黑的臉,頓時可以媲美鍋底了,他死死的瞪著林躍,從牙縫中擠出一點聲音:“你能有什麽秘訣?!”“我現在的跑步就是秘訣啊。二少該不會以為我跑步是鍛煉身體吧,我要鍛煉也會去健身房啦,那裏有專門的機器,據說連空氣都加了什麽負離子,小劉也很專業,你看這一個月,我的肌肉就都……”他拉開褲子,本要炫一下鍛煉出來的好身材,不過總算注意到了張智功的臉色,於是他一邊整衣服,一邊道:“我每天在房簷上跑,是為了練膽,二少你知道我膽子小,又做不到不動聲色,隻有靠這個辦法練習了。”張智功哼了哼:“你膽子小嗎?我看倒大的很。”嘴上說著,眼睛卻不由得像房簷上看去,真要靠這個辦法練習嗎?不過聽起來,也有幾分道理。“二少,你……”張智功站起來:“你就在這裏練吧,我可沒工夫陪你瞎鬧了。”他說完就走了,林躍很是遺憾的看著他的背影:“樂樂啊,為什麽這個張二少,對我總是沒好臉色呢,我連這麽珍貴的秘訣都告訴他了。”凱撒沒有說話。“樂樂?”“我不知道。”嘴上回答著,但在靈魂的深處,對於張智功,凱撒是充滿了同情的,對於張智功那一天到晚的黑臉,他是最最能感同身受的了。當然,同情是同情,但在同情的同時,凱撒還有一種隱約的,埋藏在內心深處的,以前絕對不會出現的……幸災樂禍。終於、終於有一個人也在體會他的感受了;終於、終於有一個人也有了他的這種鬱悶了。共同的遭遇、共同的悲慘,要說,是應該同仇敵愾的,但凱撒卻並沒有對張智功產生階級同誌的感情——張智功隻是不時的受受刺激,他可是天天,日日月月的和林躍在一起啊。不過三天後,凱撒覺得,也許相比於張智功,他可能、大概,還是幸運的——張二少,在一個月圓的夜晚,從三樓的房簷上摔了下去!第 12 章說起來,張智功的運氣還是不錯的,從三層樓上摔下來,也隻是摔斷了條腿,而且隻是一般性的骨折,隻要不出意外,也就不太可能殘廢。對於為什麽半夜不睡覺、不看錄像不上網不盯著監控室而跑到三樓上吹風,張二少閉口不談,就連他哥張智成也問不出來什麽,最後叫來莫凱問,莫凱也說不出來什麽。“二少天天和林躍對半個小時的局,也許,是因為沒有大贏的關係。”莫凱想來想去,也隻想到這麽一點。張智成點點頭,心下了然。雖然莫凱說的是沒有大贏,但他也可以猜到,估計就是根本就沒有贏過。他這個弟弟,自小就要風有風,要雨有雨,的確是沒受過什麽打擊,這樣天天輸下來,也難免要不開心。張智成雖然疼愛自己的二弟,但也不會因為這事去找林躍的麻煩,相反,他還覺得張智功就是缺少磨練。“這樣的話,安排那個林躍去見小功,再磨磨他,下個月就要和魏老六那邊的人對局了,據說對方專門從美國請了個人,小功的性子是還不夠沉穩。”“大少,其實……”“你是想說,派林躍更有把握嗎?”莫凱點點頭,張智成笑道:“再看看吧,但是如果小功就可以的話,就沒有必要動那個林躍。”“大少是準備把林躍當底牌?”莫凱有些吃驚。“現在說底牌還有點太早,對那個林躍,我們都不熟悉。”莫凱了解了,不僅是想多有一張牌,更因為,沒有把握。林躍的生平他們調查的很清楚了,包括他是在哪個醫院出生的,和誰做過同班同學都查了出來,但也因為查的更清楚了,才更沒有把握。林躍小時候出色,據說是聰明伶俐的一個乖小孩,他媽媽在世的時候,他還學過諸多五花八門的東西,什麽圍棋、書法、國畫、鋼琴……但他從沒學過賭術!而從他所接觸的人來看,也不該有這方麵的高手。當然,現在是網絡時代了,林躍也一早給自己買了台電腦。他要說自己是在網上學的……倒也不是不可能。但,網絡和現實還是不一樣的。特別是德州撲克,有很大一部分需要通過對方的眼神、動作來猜測他所持有的是什麽牌,更有的時候,需要的是直覺,這都是網絡上做不到的。這幾年世界上一直有舉辦網絡大賽的,每年都有可能殺出幾個極品菜鳥——這樣的人,真的來說賭術並不高超,但人家就能運氣超好的留到最後,而這種事在現實裏基本上就不可能了。說有人運氣好,一個晚上就憑運氣的贏錢這可能,但在連續幾天、十幾天的比賽中,一直靠運氣贏……那是神話!林躍在網絡上學會德州撲克有可能,但要把撲克打的這麽好,基本上是沒有可能的。所以,就算他們幾乎把林躍平時穿的內褲顏色都調查清楚了,但並不能對他真正放心,在一個月後的賭局上……目前還是張智功更可靠。這些林躍當然不知道,從莫凱那裏知道張智功住在哪個醫院後,他就提著兩串香蕉去看人了。他到的時候,張智功正在看電視,他住的當然是頭等病房,比一般飯店的雙開間還要好一點,不過就算條件再好,張二少住著也是不舒服的,但他也不想回去,從三層樓上摔下來,這種事,他想想都丟臉,更不要說把自己的老殘腿露出讓別人看了。他正鬱悶著,林躍來了。看到他,張智功那就是狼見到了羊,苦大仇深的貧農看到了被插了批鬥牌的地主,眼睛頓時成了綠的。“二少,你怎麽摔斷了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