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準你欺負這山裏的動物！” 徐航聞聲看過去，是個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鹿的妖怪，一看就知道是小鹿男了。 見小鹿男後腿已經在不停蹬土，隨時可能用鹿角衝撞過來的樣子，徐航趕緊向他解釋道：“我並非是要欺負它們，隻是想向它們打聽些事情。” 然後徐航補充說：“我是幫晴明出來調查近日陰氣泄露一事對平安京外的地方所造成的影響。” 小鹿男聽說他是幫晴明辦事，便沒那麽緊張了，踱步向徐航靠近。 鐮鼬三兄弟大概覺得他們在外人麵前丟了麵子，好不容易重新站好後，丟下一句：“我們還會回來向你挑戰的！” 然後就風一樣的迅速溜走。 小鹿男不好意思道：“它們幾個隻是比較調皮，並沒有壞心。” 徐航說：“嗯，挺有趣的妖怪，我沒怪罪它們。” 接著，他們就說回正事。 小鹿男告訴他：“最近一目連大人也正在陰氣的事而煩惱，陰氣的增加對我們妖怪也不是件好事。陰氣濃鬱的地方已經將土地腐蝕，使得草木無法生長，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肯定會影響到大家的生存。” 徐航聽他這麽說，感覺事情有些嚴重：“能不能讓我拜訪下一目連？” 事實上不用小鹿男給他指路，一目連在朧車降落時就察覺到有大妖來到，然後往這邊趕來。 一目連曾經作為風神，雖然後來因信仰流失而轉化成妖怪，但他仍守護著這個地方。 一目連見到徐航時，看到環繞在他身體周圍的信仰金光，差點以為對方是個神明，不過很快，他察覺到徐航並沒有吸取這些信仰，所以對方還不算神明。 不過這仍讓一目連有些詫異，因為自古以來都有很多人和妖怪，希望匯聚信仰成為神靈，然而並未成功。 如今徐航已經獲得人類的崇拜被信奉，卻不願吸取信仰成神，這實在是……不知該讓人感歎世上的事造化弄人好，還是羨慕對方這種不為所動的心態。 收回多餘的思緒，一目連開口道：“聽說你是奉平安京裏的陰陽師委托，過來調查陰氣泄露的事情。” “對。”徐航向一目連拱手示禮，“在下徐航，您就是風神一目連吧？” 一目連擺手道：“我早已不是神靈了，如今隻是這山裏妖怪的一員而已。” 徐航道：“不管如何這片山林仍多虧了有您庇護。” 一目連看起來有些高興。 在打過招呼後，徐航問起陰氣的事：“我聽小鹿男說，這裏已經有地方受陰氣影響而寸草不生了，可否讓我去看看？” “當然可以！” 然後一目連和小鹿男將徐航帶到陰氣最濃鬱的地方，隻見這個區域已經死氣沉沉，毫無生機。 一目連表情有些沉重地說：“這裏的陰氣暫時被我用結界困住，使它不向周邊蔓延，但並非解決之道，如果不能將產生陰氣的裂縫封印起來，陰氣仍會增加，遲早會腐蝕了結界。” 徐航看到，果然有層淡淡地結界將陰氣區域隔開。 因為如今已不是神靈，加上他本身是守護類型的，所以在解決陰氣的事上，一目連能力有限。 徐航回想了一下他掌握的封印法術，或許能夠解決這裏的問題，前提是裂痕不大的情況下，否則他也隻能夠是有心無力，沒有足夠力量進行大範圍的封印術。 一目連得知他懂得相關的封印類法術時，當即十分高興，但聽見徐航表示擔心自己力量不夠，一目連就不解道：“你為何不借助信仰力去完成？” 徐航愣了愣，道：“我不想成為神靈。” 一目連早對此有疑問，所以順勢問道：“多少人希望成神卻不得其門，你如今有成神的機會，為何要放棄呢？” 徐航說：“這種要依賴人類信仰才能保持自身存在的神實在太過被動了，我想要命運掌握在自身手中。我不是不想成神，隻是如果我要成神的話，那一定是靠我自身力量打破輪回禁錮，不會被外在因素影響到自身的神。” 一目連聽他這麽說後，表情十分驚駭：“你、你這樣是想比肩三貴子啊！” 徐航知道以這裏的觀念是難以理解修真一事，所以也沒打算多說了。 一目連冷靜下來，說：“你的想法真是太狂妄了！但聽你這麽一說，我突然也有些好奇起來，想看看你要是成功了會成為什麽樣的存在。” 雖然徐航不打算吸收信仰，但被一目連的話提醒，覺得確實可以嚐試借助這些信仰之力去完成封印。 因為這些本來就別人對他的信仰，所以徐航嚐試了一下，很快就發現，就算他不吸收為己用，但還是能對其進行驅使利用。 徐航頓時有了主意，他幹脆把這些信仰匯聚到手中，將其凝練成符文。 隨著分散的信仰之力匯聚到一起，它們逐漸由虛轉實，徐航手中綻放出肉眼可見的金光。 旁邊的小鹿男發出一聲驚歎。 徐航對一目連道：“我想我找到封印的辦法了，你不妨讓我進去結界之中試試。” 一目連方才也被信仰力在對方手中的轉換給驚到，回過神後，提醒他：“那你要小心了，如果覺得不對勁就趕緊出來。” 然後讓徐航通過結界。 徐航進到裏麵後，頓時就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這是陰氣過重所導致的，他不禁皺了皺眉。 如果換作普通人的話，隻是稍微接觸陰氣，不久後就會病倒，更別提是在陰氣中行走，所幸徐航不是普通人。 不過在這裏麵行走了一陣，就讓他感到渾身不舒坦，唯一能帶來溫暖的，大概就隻剩下他手上那化作符文的信仰力。 徐航也不想在這種環境下逗留太久，他決定速戰速決。 很快，他就找到陰氣最濃鬱的地方，也就是陰氣的源頭，裂縫的所在地。 徐航邊掐法訣，邊將符文打入其中，耗費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這處裂縫總算是被封印住了，剩下就是把這裏的陰氣驅散或是淨化。 想要克製陰氣，對應的自然是至陽之物。 徐航拿出丹砂，幹脆在此作法，沒多久，結界裏的陰氣就被驅散得七七八八，如果這幾天天氣晴朗的話，被太陽曬曬，這裏就能恢複如常。 一目連與小鹿男在結界外等待著，見徐航出來了，急忙上前詢問結果。 徐航報告裏麵的情況：“裂縫已經被成功封印起來，裏麵的陰氣也被我驅散得差不多，已經不會對生靈造成什麽影響，您的結界可以撤除了。” 想不到困擾他們多日的問題如今終於得以解決，一目連與小鹿男兩個臉上都露出喜悅之情。 當天晚上，奈良地區山裏的妖怪們為此而舉行慶祝的宴會，除了慶賀外，也是感謝從平安京過來幫忙的徐航。 小妖怪們知道的事情不多，倒是無憂無慮，以為就這樣沒事了。 可是知道事情根源是八岐大蛇封印鬆動的一目連他們，卻並未放鬆下來。 徐航向他們稍微打聽了一下，猜想就得到確認，這樣的縫隙並不隻在奈良這裏出現。 “先前我和荒川之主交流過，他管轄的流域裏也出現的同樣的問題。”一目連憂心忡忡道，“被陰氣汙染的水域，不僅讓生靈無法生存，更麻煩的是，水本來就是流動的，喝了源頭被陰氣汙染的水，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都會得病，體質弱的話甚至會死亡。” 徐航聽他這麽說後，神色凝重起來，看來事情似乎比想象中要嚴重了。 於是將信折疊成紙鶴，讓它將信息傳回給平安京裏的晴明後，徐航決定趕往荒川流域。 拜見過荒川之主後，徐航來到陰氣的源頭，果然如一目連所言，由於水的流動性，陰氣給荒川流域帶來的影響遠比奈良的山林厲害。 用同樣的手段將荒川流域的裂縫封印起來後，徐航又打聽到幾個同樣受影響的地方。 性格使然，徐航在有能力處理的情況下無法坐視不管，結果就在外奔波了半個多月，不過期間也讓他結識了不少妖怪。 等他把能去的地方裂縫都封印好，將要返回平安京時，百鬼繪卷已經和他前世時的全圖鑒成就差不多了。 徐航預感到，自己距離從這個時代離開的日子已越來越近。第48章 夢回平安京 回到京都地區後, 徐航在黑夜山附近就下了朧車, 然後讓青蛙和朧車自行回去先。 黑夜山上的妖怪很快出來迎接。 輝夜姬告訴他：“我們已經通知了山上的妖怪們要有準備，並且安排那些小妖怪先遷移到附近的山上。” 徐航點點頭，道：“多謝姬君的配合。” “沒什麽，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輝夜姬細聲細氣道，接著憂心忡忡地問起，“徐航, 你這幾天外出查探到其它地方的情況怎麽樣了？” 徐航回答道：“京都外的其它地區好像才是受影響比較大的, 京都這裏大概是皇城, 有帝王之氣和陰陽師們震著，所以才沒出現什麽大問題。可是其它地方，卻出現了不少銜接黃泉的裂縫，陰氣從當中滲出, 陰氣濃鬱的地方動植物都無法生長。” 輝夜姬掩住嘴驚道：“真是太可怕了！” 萬年竹等其它妖怪聞言也變得凝重起來。 徐航皺眉道：“我想看看八岐大蛇封印所在的地方。” 如果是在能力範圍內的話，他自是想嚐試將封印重新加固。 徐航雖然對平安京的繁華沒多少眷戀，但是他一路走來, 見過不少風景也結識了不少妖怪，大多都相處愉快。這樣的和平與安寧, 如果被破壞了，實在略讓人感到可惜，所以若能盡一份力的話，他想自己還是不會吝於出手。 聽他問起，萬年竹回想道：“我們雖然知道這座山下鎮壓了東西，但也沒想過會是八岐大蛇, 至於封印的地方，似乎沒見過山裏哪裏是比較奇怪的。” 管狐沉吟道：“我記得之前見過賀茂家的人進山，好像不止一次碰見，每次大概是相隔十幾年吧……” 也好在妖怪壽命長，有些事雖然他們不怎麽在意過，但好歹有個印象。 徐航一聽，迅速想起主劇情中和晴明一樣失憶的女孩神樂，就是源博雅的妹妹。 說來之前源博雅還讓他代為探望妹妹神樂，不過徐航在接受源家招待時問起，源家卻道神樂不在此。徐航當時觀源家的反應，覺得他們似乎有所隱瞞，隻是自己畢竟是個客人，這種事也不能追問太過，就沒再打聽下去。 現在聽管狐這麽說起，徐航想到，若他沒記錯的話，貌似神樂本身是八岐大蛇的祭品。 徐航對遊戲以外的討論沒怎麽特意關注過，但有時遊戲的陰陽寮頻道裏會有人討論劇情。記得他曾看過說，為了平息八岐大蛇被斬殺肉身後的怨恨，陰陽師們想出每隔十幾年向其獻祭位靈力充沛的少女的方法。 “你記得賀茂的人進山後是去哪裏嗎？”徐航趕緊詢問道。 管狐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最後給他指了個方向。 徐航趕緊前去管狐所說的地方，然後發現也難怪萬年竹他們在這生活這麽久了，也沒發現哪裏不對。 封印的地點是隱藏在山壁的一條縫隙背後，山壁上長滿藤蔓，垂下的藤蔓將入口遮得嚴嚴實實，要不是徐航仔細搜索，最後發現有條剛容一人通過的縫隙，恐怕也不知背後別有洞天。 徐航鑽進去後，初時通道十分狹窄，隻夠一人通過，漸漸的，空間開始開闊起來，然後他才知道原來山體中有個高四五米，占地六十多平方米的洞穴。 地上畫有法陣，四周點著長明燈，但燈火是青藍色的，使得這裏看起來陰森森，十分駭人。 徐航進來後身體就感到有些陰冷，大概因為這是封印八岐大蛇的地方吧。 在法陣前方，有一口不知通往何處的水潭，徐航走過去，那口水潭大概就井口大小，邊緣用磚石砌成，看起來倒很整潔。 徐航探頭看了眼，或許因為這裏燈光昏暗，所以潭水看起來黑漆漆的，讓人感到非常不舒服，再伸手碰了碰，隻覺是刺骨的冰寒。 而且不知是否錯覺，徐航感覺好像自從他進到這洞窟內後，就有種被其它生物盯著的感覺。 他正尋思著，外麵傳來喊聲。 “徐航，你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