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軟的:“我說的是找你合作,又不是白占你便宜,你不先聽聽。” 軟硬皆施下,不知用僅剩的良知念著那份恩情。 盯徐禾看了看,戒備的:“什麽事?”這小子看起來漂漂亮亮人畜無害,但坑起人來段數也不會低。 徐禾笑道:“你知不知道這月底是什麽日子?” 不知有了點興趣。 徐禾慢慢道:“這月底是太後的八十壽誕。” 不知眼裏發出耀眼的亮光。 徐禾道:“我給你個名動皇城的機會,你幫我個忙如何?” 不知又認真想了想,他裝高僧都裝出氣質來了,唯一垂眸便像是在悟道,冰清玉潔跟朵蓮花似的。 徐禾想把這蓮花拔了。 考慮了很久,不知認真點了點頭:“可以!”他加了句:“你不可以騙我。” 徐禾喜笑顏開,美滋滋,為他倒茶:“早這麽好說話不就行了。我怎麽舍得騙你呢。” 不知對他的熱情硬是不敢接受:“你當初還叫我改名圓寂呢。” 嗬,居然還敢翻舊賬,徐禾:“那你下山不還坑了我一把。” 不知覺得受了莫大冤枉:“我那是給你送東西!” 徐禾:“我的魔方好生生放桌邊,怎麽跑到你手裏去的。” 不知愣了下,說:“可能,緣分吧。” 徐禾心情好,懶得拆穿他。 這麽輕鬆就把任務給解決了,他真是個天才,各種方麵的。 閑的沒事瞎高興的徐禾又非常熱情地給不知倒了杯茶。 不知更不敢喝了。 徐禾不高興道:“我怎麽感覺你很戒備我啊。” 不知搖頭:“沒有。” 徐禾:“屁。” 不知沉思了會兒,想著要怎麽蒙混過關,最後盯著徐禾的側臉,靈光一現道:“可能是因為,你長得有點不詳吧。” 徐禾想起了大昭寺裏的印堂發黑,冷笑:“你是找揍麽?” 不知閉了嘴,不敢惹不敢惹。 但是眼眸暗中一瞥。 他心裏想,是真的……不詳啊。 ……豔到不詳。第35章 少年 杯中茶水已經涼了,但是他一個下午還是沒有看完一本書。 徐禾揉了揉眼,抬起頭,剛好看一隻燕子低低斜飛過簷下。他慢吞吞咽下口涼茶,才清醒了點。 而屋內,薛成鈺也剛起草完新的文書,目光瞥到徐禾身上,道:“累了?” 徐禾搖搖頭。 薛成鈺從軟榻上起身,一月份,乍暖還寒之時,風依舊料峭。他披白色狐裘,如墨長發傾泄身後,走到了徐禾身邊。 伸出手翻閱了一下徐禾所在看的書籍。 上麵全是機關構造,而旁邊被少年批注得密密麻麻。 徐禾轉過頭,抬頭看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薛成鈺黑如鴉羽的睫毛。 四年,薛成鈺從小時候的驚才絕豔的神童,長成了如今同樣名動天下的長樂珠玉。 徐禾和他走的近,所以平時也沒覺得有什麽變化,今天乍這麽一觀察,才發現,變化還挺大的。薛成鈺的五官已經明朗,眉目如畫,冰雪雕琢般,那種疏離和冷漠越發深入骨髓。 氣質清貴,若芝蘭玉樹,連過他身側的風都冷冽清寒,直接把徐禾吹醒了。 徐禾於是又低頭揉了揉眼。 薛成鈺的目光從那些歪七歪八的字上挪開,淡淡道:“你就不打算練一下字?” 徐禾聽出了他的嫌棄,為自己辯解:“我練過啊。” 薛成鈺嗤笑:“就我逼著你練的一個月?” 徐禾回想了一下,有點羞愧,那個時候是他求薛成鈺叫他寫字的,薛成鈺應下後很認真,算得上是手把手教他寫了。但他愣是沒堅持下去,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此事就這麽不了了之。 一陣風從外麵刮來,春冬之交,寒氣逼人,徐禾摸了摸手臂。 “你做事什麽時候能認真點。”薛成鈺抬手,關上了窗。 他的衣袖冰涼,擦過徐禾的臉,帶來微末初寒的冷香。徐禾往後避開點,想要轉話題:“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薛成鈺垂眸看了他一眼,語氣聽不出情緒:“為什麽這麽問。” 徐禾道:“因為我最近很少看到你人啊。” 薛成鈺兩年前科舉下場,他在十一歲便已是京城最年輕的舉人,毫無疑問,奪得那一年的魁首。 聽人說殿試時,皇帝與他對視半天,想半天不知道問什麽,笑一笑,直接讓他下去了。 科舉之後薛成鈺的第一個官職便是翰林學士,留於宮中,伴君身側,起草文書。 不過就連徐禾這種絲毫不關心朝政的人都知道,薛成鈺將來絕對是要繼承他爹的衣缽,官拜丞相的。 白衣卿相,聽起來就很牛批啊。 薛成鈺聽了徐禾的話,頓了頓,道:“你有去找過我?” 徐禾點頭:“是呀,我前段時間弄了個蒸餾裝置圖出來,想拿給你看的。去翰林院找你,結果被你的侍衛攔了下來,說你在忙,忙了好幾天了。” 那侍衛直接用苦肉計,苦口婆心說了好一番,他也不好意思打擾薛成鈺,隻能悻悻回去,白跑一趟。 薛成鈺笑了,若冰天雪地花綻開,道:“你下次去別理他們,直接進去。” 徐禾搖頭:“算了,聽那侍衛說的,你忙得三天沒合眼呢。” 他有點困惑,“真的那麽忙啊?” 薛成鈺還在國書院時,作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跟他一對比,徐禾時時刻刻覺得自己會熬夜修仙致死。後來被薛成鈺強製著也改了很多,但也還是晚睡晚起,一旦靈感來了,通宵是常事。 呃,扯遠了。不過,能讓薛成鈺忙上那麽多天的事,絕對很重要,也很棘手。 薛成鈺眸中光波微斂,輕描淡寫略過此事:“不忙。他騙你的。” 徐禾一愣,翻白眼:“你當我還是那個好騙的小屁孩呢,那侍衛為了阻止我進去,差點給我跪下。對你忠心成這樣,怎麽可能騙我這種事。” 薛成鈺被他逗笑了,低頭看少年,曾經還有點嬰兒肥的男孩,現在容顏越發張揚出眾。抬眸的一刻,旖旎萬千山河風景。 薛成鈺別開眼,道:“嗯,真聰明。” “……”徐禾,“我是很聰明啊。” 薛成鈺視線重新轉到他的本子上,沉吟一會兒,道:“你以後,是真的想進工部?” 去工部也好,純粹幹淨,沒必要麵對一些煩心事。 徐禾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不去。” 薛成鈺:“那你想去哪?”在京城內也可以。 徐禾道:“我想去錦州!” 薛成鈺:“……”他冷聲問:“為什麽?” 徐禾連錦州具體長啥樣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為什麽啊,想半天,扯出一個理由來:“從小到大都在京城呆著,我就想出去看一看,聽說錦州挺好看的。” 薛成鈺給他潑冷水:“前幾日錦州才出一堆事,大壩崩塌,洪水泛濫,又有山匪作亂,你真的要去那地方。” 徐禾成功被他嚇到了。一臉震驚加茫然。媽蛋,係統給出的地方是什麽鬼地方。不是地處淮河岸富饒繁華的麽,聽薛成鈺那麽一講,怎麽用感覺那裏山窮水惡出刁民啊。 但是任務不能不完成啊,徐禾隻能厚著臉皮,想了想,沉重道:“這樣啊,可能上天就是派我過去拯救他們的吧。” 小騙子。 薛成鈺被他氣笑了,眼珠子浸了雪般盯他很久,錦州那個地方離京城太遠,安全都不能保證,他去幹什麽。 被水淹了被人拐了都不知道。 心裏冰冷的念頭一滑而過。 ——他若是不同意,這小騙子想去那裏可沒那麽容易。 徐禾神經雖然粗,但也知道薛成鈺很不讚同他這個決定。 思考了會兒,出聲安慰道:“你不用擔心,我去那裏絕對就安安分分地,不出城不亂跑。”穿女裝跑個屁啊,直接躲起來閉門不見人好吧。 “不會有事的。”他又放軟語氣:“我是真的很想去錦州了。”媽的想了快四年了。 乍一聽徐禾特意放軟的聲音,薛成鈺一愣,平日裏常聽到的徐禾的聲音,要麽就是沒睡醒含含糊糊,要麽就是睡醒了清脆張揚,低下一個度後,如什麽輕柔的東西軟軟地掃過心頭。 閉了下眼,薛成鈺原先心中的想法散去,他再睜開,隱去冷光,道:“去多久?” 徐禾心裏還在咒罵係統,懵了下,猶猶豫豫道:“我也不知道。” 薛成鈺聲音斬冰碎玉道:“一年。” “啊?” “一年就夠了。” 徐禾回想了一下任務內容,好像也沒有確定時間,反正他女裝也隻要一年,剛剛好啊:“成吧,那就去一年。” 其實對錦州之行,徐禾沒有多放在心上。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蒸餾圖還沒給薛成鈺看呢,忙在桌子裏找來找去,他平日東西總喜歡亂擺亂放,這個時候就吃了苦頭,找半天才找到。 徐禾呼了口氣,然後挪開屁股,給薛成鈺空出個地,喜滋滋:“喏,你坐,我給你看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