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陰沉,遮了好久才顯露月光,飛篷軍殘剩將士原本等待死亡宣判,反而等來了曙光,天罪半抱著暈厥的凝凡,神色複雜且恍惚,慢慢收斂令人絕望的壓迫感,深知眼前男子什麽角色的羅吟與馮憶艱難咽一口唾沫,渾身早就被汗液浸透。


    他要真無所顧忌,神機帝國或許都得留下陰影!


    “羅吟,馮憶將它們所有人都綁了,帶回!”


    古波無驚的聲音令人心魂皆震,羅吟,馮憶冷不丁一個激靈,緊忙命令屬下將人給綁了,宮馗貌似都被嚇傻,不敢做任何反抗,任憑龍牙將士將他們治住。


    諸葛彩衣從天罪手中接過凝凡,低聲道:“念天真有些古怪!”


    天罪神色冷淡,轉過身盯著同樣在注視他的念天真,心胸一股暴戾再次醞釀,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隻有冷漠口吻在這死寂般的空間中回蕩。


    “傷了她仨還想走?”


    霎時間,天際如同被撕裂的畫卷,兩股驚世駭俗的氣息自東西方遙遙對峙,璀璨的天之驕子還未交手,氣勢已經對上。


    念天真眸若寒星,流雲銀袍舞動,嘴角噙著自信的笑意,滿臉淩傲,瞳孔怪像閃爍,所在虛空頓時凹陷。


    天罪唇角的弧度愈加嘲諷,反問道:“突破了生死王境?是否覺得同齡人的差距不會太大?”


    “我同樣很想知道。”念天真身形暴起,渾身雷華割裂蒼穹,隨即人劍合一,仿佛刺破時空,劍光如龍,帶著毀天滅地的雷霆之威,直取人要害。


    天罪神態狂野,掌心斷龍刀消失不見,隨即口鼻兩道精氣吐納,呢喃一聲,“出來透透氣,亂古幽靈!”


    右手右臂頓時被凶惡邪霧包裹膨脹,讓人望不真切,隱約襲來毛骨悚然長鳴,實則胳膊瞬息幻化成長有突刺的鮮紅巨爪,紅色瞳孔瘋狂邪佞,大化蓮拳之真意揮灑,毫無花俏跟百丈劍芒撞上。


    “哢嚓!”隨著一聲吞沒天地的巨響,大地開裂,天空出現了斷層,周遭近百裏刹那間湮滅,唯有無盡的齏粉在崩塌的天地間混亂飄蕩,一道道連天風暴將四周擠壓出黑洞旋渦。


    天罪在漫天肆掠的毀滅之力中緩緩走出,任憑四野覆滅,他的身上卻是依舊沒有沾染半點沙塵,而眾人的視線與靈覺之中,已沒有了念天真的存在。


    “你在與我交過手的同齡中足以排上名號了。”


    天罪神色平靜,心中情緒卻起伏不定,盯著從深不見底的土坑中爬出來的半截身子,臉上竟依舊含著笑意。


    “哈哈哈哈,難怪師尊說你不凡,倒真依舊讓我小覷了,可惜,我的另兩具身體在聖地封存,不然一定可以痛快打一架。”念天真暢快大笑,恢複殘缺身軀,瞪大眼目似要將夜白刻在骨子裏。


    天罪聞言不由麵露凝重,念天真話裏有話,但每一句都有難以想象的威懾力。


    此人屬於聖地嫡傳?封存的三具身體?


    “今日看來念某想走很難了,便隨你去土厥城做做客!”


    念天真大喘著粗氣,卻毫無懼意。天罪臉色陰晴不定,環視一眼頹敗的飛篷將士與成為階下囚的念天真,劍眉蹙起,總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


    宏圖要塞主關口最大的營帳,氛圍凝重,兩側在座的將軍皆屬於神機邊疆的最強戰力,謝永卒位居中央,掃了一眼掌心的密報,表情鄭重,冷然道:“縹緲的七萬黑甲軍已然瀕臨城下,另一支部隊竟還沒查明白,隋將軍,難不成你手下的探子都吃幹飯的?”


    隋姓將軍低著腦袋,默不作聲,一邊的傅千帆解圍道:“隋將軍近日來已派出數批將士打探,並非每次無功而返,昨日接連收回兩城,多虧了他帶來的消息,縹緲賊子太過狡猾,這另一支部隊區區幾千人,竟好似人間蒸發。”


    謝永卒深深望了一眼傅千帆,威嚴站起身,指了指背後的地圖,表情甚為難堪道:“短短兩年,縹緲十五次侵犯我國疆土,視至天聖殿規定的條約如同兒戲,此番更加過分,堂而皇之屠殺神機子民,竟擅自將兵藏在神機國界內,這枚釘子不拔,必成後患!”


    “末將願帶人再次地毯式搜索!”有一位虎甲將軍半跪請命。


    謝永卒喟歎一聲,安撫他坐下,沉重道:“現如今宏圖要塞幾處最重要的關口缺少人手坐鎮,爾等切不可再妄動,尤其縹緲此次有備而來,坐鎮的統帥與將軍完全不可小覷,尤其令狐世家的子嗣與天威悍將黎滿倉!”


    所有將軍麵露陰沉,明顯縹緲來勢洶洶,很有壓力。


    “他們如此大陣仗,必定在打什麽鬼主意,否則絕不會這般勞師動眾!”謝永卒身邊一個中年虎將平靜道。


    謝永卒以欣賞的眼光看一眼中年將軍,意味深長道:“大帝已在暗中派欽差秘密前來,無論任何陰謀野心,都將土崩瓦解!”


    隨即他環視一周,意圖從各將軍神色看出些所以然,可惜一無所獲,偶然望見空缺的椅子,皺眉發問:“嗯?宮馗為何還沒折返回營。”


    “稟大帥,宮馗與不少飛篷將士讓龍牙軍生擒,被囚禁在土厥城,而且念少爺同樣亦被抓!”有侍衛弓腰稟報。


    “豈有此理,龍牙軍本就有通敵叛國的嫌疑,這不等於做實文章?真反了天了!”


    “大帥,屬下請兵兩千人馬,發動突襲剿滅叛賊。”


    謝永卒坐回木椅,飲一口茶水,率先看了傅千帆的反應,眼底的異芒流轉,淡然解釋道:“龍牙軍是否背叛,在沒有真憑實據前,最好勿要妄下定論,軍隊番號與他乃大帝欽點,又有皇嗣坐鎮,百裏世家、飲血大將支持,牽一發動全身,且如若錯了,豈不給賊人以可乘之機?”


    “既然傅司馬的愛徒同樣被抓,看來還得勞煩傅司馬跑一趟。”


    傅千帆嘴角含笑,“傅某曾跟龍牙大將有一麵之緣,此子雖說放浪不羈,思維天馬行空,性子野的很,但絕不像反叛之人,傅某願意做這個中間人跑一趟。”


    話說與此同時,土厥城垣冷不丁插滿了縹緲旗幟,尤其不少龍牙將士連衣服都換成了縹緲黑甲,銅門外麵滑稽地掛著個對聯指示牌。


    上聯,我乃縹緲一友軍!


    下聯,拽你叛國幹不幹?


    當凝凡在昏睡中醒來,任憑她再清冷淡定的脾氣,都不免尖叫,“夜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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