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小房間裏混雜著隋芥的啊啊啊和虎鯨的嚶嚶嚶,嘈雜得像進了菜市場,陳攸燈閉了閉眼,在精神空間裏和小海獺說話:“絨皮皮,回來。” 海獺寶寶吧嗒推開隋芥的手,遊回了陳攸燈身邊。虎鯨跟著小海獺湊過去陳攸燈床邊,陳攸燈細細地摸著小海獺蓬鬆的皮毛,點點圓乎乎的小鼻子。 隋芥一臉羨慕地托著腮,臉上帶著宛如少女春夢般的憧憬:“真好啊,真好。咱們家八哥威猛是威猛,就是挺愛辯論。” 隋芥:“哎,你們家小家夥叫什麽名字呀?” 陳攸燈下意識地不想說,但是想到隋芥也把虎鯨的名字告訴自己了,便道:“絨皮皮。” 隋芥哈哈大笑:“這名字可真是襯得起它!”說完便“皮皮皮皮”地叫,親熱得好像海獺才是他的精神體似的。 海獺對於虎鯨來說太小了,況且還是幼崽,八哥除了用大頭拱它之外也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它的喜愛之情,過了一會兒便把頭懟到陳攸燈手邊,哼哼唧唧地想讓他摸摸自己。 燈燈終於看到自己了,開心! 一定要摸個夠本! 陳攸燈隻能把手放在它的頭和身側撫摸。 兩個人玩了一會兒,隋芥看了看鍾,叫道:“哎!走了走了,等一下還得請張遠航他們去吃炸雞。” 陳攸燈還沒說話,他又湊過來神秘地說:“燈燈,這次是我不對,下次怎麽說也會走之前跟你打聲招呼的……你就是,以後見著我媽,在她麵前給我說兩句好話,你也是強的,等我等了那麽久就該走了嘛……也不能全怪我……” 陳攸燈聽得呀,腦門隱隱都要飆青筋了。隋芥自以為完美地完成了探視陳攸燈的任務,騰地站起來:“走了!” 臨出門還給個飛吻。 客廳裏照緬問他要不要留下來吃午飯,隋芥爽朗地笑道:“不了!出去吃,下次來嚐緬緬叔手藝!”然後輕輕的一聲關門聲,隋芥走了。 陳攸燈下床,去衛生間打了盆水,加了點消毒粉,吭哧吭哧地拿回房間裏,仔仔細細、一絲不苟地擦幹淨隋芥坐過的椅子。 “以後不要跟隋芥玩。”他一臉嚴肅地叮囑絨皮皮。 皮皮眯起眼睛用毛掌揉搓自己的臉,不知道聽進去沒有。 隋芥每個學期都在玩,小學生嘛,總是有無限的精力去挖掘,隋芥左扣扣右搜搜,兩年時間就過得飛快,他也是在省田徑比賽裏獲得過小學組短跑冠軍的人了,肌肉也慢慢結實,再沒有低年級時候那樣軟趴趴的。 陳攸燈覺醒了向導基因後,學習成績也莫名地突飛猛進,雖然本來就是班裏數一數二的,小升初考試的時候直接考了個區裏的前五名。 隋芥本來就不愛學習,考試的時候八哥在它旁邊哼哼唧唧的,好幾道題都和隋芥選的選項意見相左,隋芥就在精神空間裏和它吵架。考試的時候精神體提示主人不算作弊,但是像陳攸燈這樣被絨皮皮提醒了之後能夠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不是懷疑自己的精神體然後和它吵架的人,也不是很多。 所以小升初考試結束那天,隋芥氣呼呼地往外走,周圍的學生都興高采烈地討論暑假要去哪裏玩,隋芥還在和八哥對罵,隋芥罵八哥寫卷子的時候嚶嚶嚶吵死了,八哥罵隋芥不用功讀書還不聽它的,起碼它還上課認真聽了課。 隋芥已經和陳攸燈說了不跟他一起回去,難得考完試,老老實實回家也太沒勁了點。 “芥哥!” “喲,張公公,”隋芥和虎鯨同時默契地停止了爭吵,“這是要去哪兒呀?” 張遠航拿出一張手寫的拙劣的紙條,興高采烈道:“這不是我一表弟給了我一張年卡嘛,好像是附近網吧的,芥哥,你來不來?” 附近的網吧隻有一個,老板聽說是“道上混的”,隋芥去玩過幾次,這次張遠航有年卡,便也來了點興趣,橫豎回家也沒事幹,隋芥想了會,便說:“行吧,我把肥仔他們也叫過來。” 於是幾個小學生浩浩蕩蕩地前往那家叫“威龍”的網吧。網吧在隋芥回家路上的一個住宅區樓下,是一個車庫改裝的,接了網線,天花板上隻有一根昏暗的燈管,照的裏麵昏暗慘白,橫七豎八排了兩排機子,白牆上都是汙漬,水泥地上也沒有鋪地磚。 隋芥他們走進裏麵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縮著脖子在打遊戲,看來也是剛考完試過來放鬆放鬆的。 隋芥隨便挑了個座位坐下,張遠航則屁顛屁顛地到老板那兒給他看手上的“年卡”。 老板是個痞子樣的年輕人,臉上有道疤,隋芥聽到張遠航叫他“疤哥”。疤哥抖著腿全神貫注地看著電腦,張遠航都把紙條湊到他鼻子底下了,才不耐煩地瞄了一眼點點頭。 張遠航樂滋滋地把“年卡”收回來,按在胸口寶貝地揉搓幾番。 開了局幾番廝殺,賽情膠著,驚險激烈……這時,張遠航驚叫了一聲:“啊!” 幾個小孩皆一頓,張遠航旁邊的肥仔探頭一看,張遠航的電腦黑屏了。 疤哥聞訊趕來,看到張遠航手足無措地站著,電腦黑了屏,當下就眉毛一豎:“怎麽回事?” 張遠航瑟瑟發抖:“不……不知道啊,疤哥……它,它突然就黑屏了……” 要說也是張遠航倒黴,其實這機子之前也壞過一次,那時候用這電腦的是個彪形大漢,鍵盤一拍不知為何就黑屏了,疤哥看著那人的體型隻能悶吃了一個虧。現在有條無知水魚送上門來,疤哥怎麽說也得敲上一筆。 疤哥皺起眉頭假裝檢查了一下電腦,冷哼一聲:“被你搞壞了,你看怎麽辦吧。” 一道晴天霹靂,劈得張遠航差點站不住了,他慫兮兮地問:“多,多少錢啊?” “小兄弟,我看你還小,讓你分擔一千,我還得付大頭。”疤哥剔著指甲慢悠悠道。 一千!張遠航哭喪著臉,讓他存一年的零花錢都沒有一千啊!“疤哥,這這這次我錯了,我把年卡還給你,當作先還著50行嗎?我實在是沒錢,這次真的對不住……” 疤哥露出邪惡的笑容,就像黃鼠狼看著雞似的:“道歉能當飯吃?我最多給你兩天,你湊不夠錢就準備好一根手指。” 這次張遠航真的要被嚇哭了,雙腿抖得不像話,“一根手指”這種情節他隻在電視上看過,怎麽成真了啊? 疤哥彎下腰,看著他,露出一排牙齒:“怎麽樣,小兄弟?想好了沒有?我不管你是偷家裏的還是搶別人的,兩天,必須給我準備好。” 疤哥在這裏開網吧已久,小學生也不懂疤哥是“道上的人”的傳聞是不是真的,又不敢輕易不信,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辦。隋芥隱隱覺得,張遠航是不是真的搞壞了電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給錢讓疤哥滿意。 幾個小學生正糾結著,突然有個毛茸茸的東西觸到了隋芥的手背。隋芥受了驚趕緊彈開,卻看到一隻眼熟的小海獺在他手邊。 “絨皮皮?” 陳攸燈皺著眉出現在了網吧門口,見到隋芥一夥還意外地挑了挑眉。 “皮皮,你怎麽跑這兒來了。”陳攸燈把皮皮拉回來摟著,問隋芥:“你們在這裏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