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安靜地過了四五天,在民眾的極度憤怒中,冬歸節最後一天的殺戮事件在默多凡拉爾宮西側的公開審判庭上開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默多的民眾很熱情地準備了各種雞蛋、西瓜、爛菜葉、菜幫子、甚至在籮筐裏裝滿了各種牲口糞便等在從牢區通往審判庭的道路上。


    站在審判庭負責接引犯人的穆克爾看到烏巴瀚和遮爾納被押送的身影出現時,更多的目光落在周圍押送的同事身上,在對他們淒慘的際遇深表同情後,穆克爾不得不和其他巡衛一起在庭外建了一個臨時浴池,給把烏巴瀚和澤爾納重新洗刷一遍,換上新囚服,才押送進審判庭。


    這直接導致審判實踐延後了一個小時。


    審判庭的進場出也因此進行了嚴格的檢察,所有入場者,除了身上穿的衣服,什麽都不準帶進去。


    在這場極端屈辱的押送途中,烏巴瀚和遮爾納一直保持沉默,到了庭中也依然安靜得要死。


    法官坐在高高的象征法的威儀的高背椅上,向他們問了三遍是否需要辯護人。


    遮爾納瞥了眼一直靜默的弟弟,終於開口說了民眾們聽到的第一句話:“我的弟弟是無辜的的,他需要辯護人。”


    滿場瞬間就一片咒爹罵娘的汙言穢語砸過來,其意思,不外乎就是你們兄弟都是魔鬼生的,都該死!


    於是法官又開始詢問他們是否需要指定辯護人。


    兩人人沉默。


    法官又看向庭內大眾,詢問是否有人自願做他們的辯護人。


    全場沉默。


    法官掃視一圈後,照本宣科地開始宣布:如果沒人做誌願辯護人。那麽烏巴瀚和遮爾納可以在審問中自行辯護,審判庭將會維護他們的發言權。


    就在這時,被場外搜查為難了半天的風靈終於衝進場內,左臂間夾著一個很厚的文件袋,右手高高揚起。向法官示意:“大人,我願意做他們的誌願辯護人,請您應允。”


    “轟――”整個會場瞬間被各種聲音擠爆了。


    “混蛋!”


    “該死的家夥!”


    “為惡魔代言的人渣!”


    ……


    下一刻,兩三張供人旁聽休息的圓凳就向風靈砸了過來。以此為開端,各種東西飛砸過來,那氣勢,簡直是要活埋了風靈。


    風靈將這些亂七八糟飛來的椅子、凳子腿兒、鞋子、帽子……一個個該接得接,該擋的擋,並把完完整整砸過來的諸如“座椅”這種公共財政很有禮貌地碼在過道兩側,等場內護衛好容易控製了局麵後。再次對法官躬身行禮示意:“我願意做烏巴瀚和遮爾納的誌願辯護人,請大人您允許。我是默多學院二年的學生風靈,一天前剛剛獲得了合法的辯護人資格。”


    “轟――!”整個會場再次被聲音擠爆了。


    風靈?就是那個半年多前把費昂家少爺揍了半死的那個風靈?她是瘋子嗎?先是揍神裔族人,現在,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韙地跑來給這兩個殺人怪物做誌願辯護!


    在一邊驚詫不解而怨怒的嘈雜聲中。風靈一路穩步走到審判席下。摸出懷中蓋著默多議會審核印章的辯護人認可書,遞了上去。


    法官麵無表情地接過來看了幾眼,就丟回給風靈,淡漠地說:“站到受審人席位旁邊去。”


    風靈收回認可書,笑眯眯向小門邊暗暗點頭示意的穆克爾望了一眼,整理衣裝,慢慢走向自己辯護人的席位。


    法官拿起靜庭錘,在桌上鐺鐺敲了兩三下,再加上現場護衛的巡衛喝斥著喧嘩的人,嘈雜的審判庭終於安靜下來。


    烏巴瀚看著風靈令人咋舌的登場。眼睛瞪得老大。他一點兒都不理解現在的狀況,隻知道自己真心不不喜歡這個現狀。


    遮爾納瞟了眼一路瞪著風靈的弟弟,等風靈站到他身邊時,側頭望向她,很沉靜地說:“我的弟弟,認為你是邪巫一樣的存在,一直對你心懷戒備和恐懼。請原諒他的愚魯和直率,感謝你願意來幫我們。今日恩情,他會報答你的。”


    邪巫?風靈想了一下,似乎北方牧國的民俗神話裏,有種褻瀆神明的魔法師,會進行人體煉魔……難道她那天給烏巴瀚按手指頭的事被他做了如此解讀?難怪在那之後,烏巴瀚總是對她退避三舍的模樣。


    無語地瞄了眼烏巴瀚,風靈雙手疊放身前,短暫的安靜中,聽到法官沒情緒的聲音:“現在開庭。”


    遮爾納的罪名毋庸置疑,風靈一切爭取讓他避免死刑的努力都是徒勞,但烏巴瀚不一樣……


    一番熱身性質的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後,法官雙手按桌,終於把話題引到了實質部分:“辯護人風靈,你主張烏巴瀚在遮爾納的整個屠戮過程中,一直在嚐試阻止遮爾納,並未參與其中。那麽,請提供可以證明你觀點的證據。據許多幸存的目擊證人指認,烏巴瀚和他的兄長一起進行了屠殺,你的辯護和證人的供述並不相符。”


    “尊敬的大人,烏巴瀚被收押之前,曾在巡衛手中接受過治療。我拿到了當時的醫療報告。”風靈從文件袋裏取出一份報告,捏著下角向周圍略一展示,走到審判席下,遞上報告文件。


    在一係列動作的過程中,她已經熟練地解釋著報告的內容:“這份醫療報告上說,烏巴瀚被收治的時候,全身上下共有十一處劍傷,而且還被東澤國特製的封魔箭穿了九個窟窿。其中,他右腿腓骨被削斷,已經喪失了正常行走的能力,內腑三處重傷,大量失血,最基本的人體活動都已經很難支撐,右臂筋腱斷裂,無法握劍。這樣的狀態,怎麽可能參與到屠殺中?”


    法官拿起報告文件細看好一會兒,抬頭問風靈:“你認為此前九個庭上證人的證言是在說謊?是誣告?”


    “嘩――!”人群爆出一陣不滿的喧嘩,在靜庭錘和巡衛的努力下,好容易平息下來。


    風靈並沒回答法官的問話,又折回去,從文件袋裏取出一份筆錄,再次揚起手來四下招搖一番後,才走上前遞給法官,說:“這是巡衛在事發當天對三十名事件目擊者的詢問筆錄副本。這三十人裏,有十一人提到過,綠毛怪物的右臂一直夾抱著一個人。根據這十一人的筆錄,我整理了他們的目擊地點,分別是傳送站外左轉街道的租車鋪,清浦街中段的旺發小鋪,展輝路……”


    一串兒讓人頭暈霧罩的地名戳出來後,風靈放下手中筆錄副本,直白簡練地做了個總結呈詞:“從傳送站到遮爾納和烏巴瀚被抓捕的狂歡廣場,約三千米不到的路程,就有十一個人在不同地點看到烏巴瀚被遮爾納一直抓在右手臂裏,平均每近三百米就有一人確認烏巴瀚並非行行凶之人。”


    法官又細看了一下這份筆錄副本,放下後對風靈說道:“筆錄中隻提到遮爾納右臂抱著人,卻沒有提到那個被遮爾納抓著的人就是烏巴瀚,也沒有直接證明烏巴瀚不是幫凶。你的推論並不嚴謹。”


    “大人,這三十人的筆錄裏,也沒有一人提到有人在遮爾納身邊幫助行凶。”風靈笑著回道,“烏巴瀚從始至終和那個變化成綠毛怪物的哥哥在一起沒錯,但他是沒有任何行動能力,這是客觀事實。而在他們被捕獲的狂歡廣場,烏巴瀚也是被遮爾納抱在右手邊,並沒有任何獨立行動的表現,這是在場巡衛都能作證的。您說沒人證明遮爾納抓著的人是烏巴瀚,那麽,尊敬的法官,烏巴瀚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是怎麽參與到那場屠殺裏的?”


    法官略皺了皺眉,風靈見狀,很咄咄逼人地又補了句:“巡衛例行詢問是十分嚴謹的,每個人的筆錄裏都有問到,當時隻有綠毛怪物在殺人嗎,而每個人給出的都是肯定的回答,表明從始至終,沒有第二個屠殺者存在。”


    法官放下文件,雙手交握倚在桌上,居高臨下看著風靈淡漠說道:“這份證據需要核實。請你提交記錄這份筆錄的相關人員的名單,包括當時負責詢問的巡衛,以及被詢問的目擊者,還有,受理巡衛日常公文的檔案室的筆錄原件也必須得到查證。”


    果然來這套啊,風靈眉眼微沉。


    這四五天某些人上躥下跳各種運作之後,當初錄製這份筆錄的相關人員肯定會否認筆錄的真實性。


    檔案室的原件?如果不是風靈和穆克爾及時把原件給偷出來,早就被暗中銷毀了。而不在檔案室中按編號保管的原件,根本就是種毫無說服力、可以肆意汙指為造假的東西。


    風靈麵色略顯為難,一時沉默。


    這回換法官咄咄逼人:“請提供相關人員的名單,我會讓巡衛宣他們入庭作證。”


    “這恐怕不妥。”風靈似乎很為難,做出了很不利於自己的搪塞,而後,才慢慢磨出一句:“我認為他們這次上庭會做假證,所以,這份證據用他們的庭證做支撐並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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