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肯定是這個東澤國王有什麽要命的把柄落在這位前朝重臣手裏,被要挾的沒辦法,才做了這種看似荒唐的事情。


    那麽,這個潔娜小公主是他泄憤的小沙包,還是複仇的工具?


    考慮到曾身為重臣的才能,以及二十多年後忽然翻身的隱忍,風靈更傾向於後者。這就是為什麽小公主忽然開始爭取老爸歡心的原因嗎?


    可你一眼看去就是那個居心叵測的赫英?蘭科的小玩具,再怎麽折騰,風靈也不信她真能爭到東澤國王的歡心。


    那她到底是搞什麽搞?


    “難道她覺得殺掉東澤王不喜歡的霍蘭德王子,就能討國王歡心?”風靈覺得種傻瓜邏輯根本不可能成立,但還是問了出來,因為潔娜那種自殺又不敢承認自殺的行為,讓她覺得這妹子有問題。


    她就是赫英?蘭科用來禍害東澤國王室的湯鍋裏的老鼠,霍蘭德就是複仇環節裏被盯上的某一環。


    遮爾納卻搖了搖頭,“公主她天資聰穎,不會這麽傻,但她確實不喜歡霍蘭德王子。如果她覺得有必要,即便是親生哥哥,殺起來……也不會手軟。一直隱而不發,隻怕是有別的原因。”


    “什麽原因?”饒了半天才扯回正題,這才是風靈急切想要知道的事情。


    誰知道遮爾納在這節骨眼兒上,幹脆利索就甩出來一句:“我不知道。”


    風靈被這一句話堵得愣了半天,又嚐試著換幾個角度問了半天,遮爾納卻再沒說一句話,隻低著頭,健碩的身軀在牢房中磐石般鑄著。靜謐的牢房內,隻剩烏巴瀚重複兩三遍的一句話:“你走吧,別再煩我們了。”


    內部警戒隊的交班時間就要到了,到時候他們會按慣例來牢區內部巡視一趟,她已經不能再待下去了。


    風靈默然退後兩步,再沒其他有任何動作。卻身影一沒,消失無蹤。


    ……


    默多議長南特公爵今年已經59歲了。


    六十便是花甲老者,可這位連任三屆議長之位的南特公爵,卻絲毫不顯衰老。平滑的皮膚帶著男性的粗糙感,硬朗的眉頭給原本帶著書卷氣的臉添了幾分剛強。


    他躺在書房的長椅上,微微閉目。疲倦地捏著眉頭。


    窗戶是開著的,任由默多冬日的寒冷隨風侵襲入屋。南特議長覺得他需要用這份寒意來給自己快忙燒起來的大腦降降溫。但。他顯然沒想到,窗戶大開,有時候也會被人不客氣地當門使了。


    風靈竄進屋裏落地的時候,南特議長毫無所覺,直到他覺得倦意稍歇,睜眼再去翻桌上的文件時。才愕然發現風靈正站在桌邊,肆無忌憚地拿著他正在審閱的文件翻看。


    “你!”南特議長霍然站起身來,“衛兵!衛兵!”


    在風靈不想讓任何人聽到這裏動靜的情況下。南特議長就算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搭救。


    連喊了十數聲沒得到回應後,南特議長才更加臉色難看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你是誰?”南特問道,聲音緊張得有些發抖。


    風靈詫異地看向南特:“我們雖然沒見過,但,我以為您一定見過我的魔法影像。”


    南特一愣,仔細辨認一會兒,才猶豫問道:“風靈?那個默多學院的學生?”


    風靈聳聳肩說:“不得不說,您對人臉的辨識感很遲鈍,尊敬地默多議長大人,或者,我可以直接稱呼您南特公爵。不知道您更喜歡哪種稱謂。”


    南特這才鬆了口氣,重新坐回到長椅上說:“默多的辦公區雖然對外開放,但私人書房和住宅是有嚴格進出手續的,你這樣私闖,已經構成了最高級別的妨害安全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風靈一笑,並不怎麽在意地說:“那麽,您要再把我關到牢房裏去嗎?說實話,我不喜歡那個地方,太無聊了。”


    南特議長安靜的目光落在風靈身上,淡漠問道:“說吧,你特意來我這裏有什麽事?”


    “我想您可能也猜到了,我準備和您說說前幾日默多的血案,談談遮爾納兄弟倆的事情。”風靈笑意怡然。


    南特議長皺眉:“你……是來做東澤國的說客?聽說你一直和東澤國的奧蘭家族走得很近,最近又和霍蘭德王子多有交結。但你應該知道,默多在政治上的獨立地位是不可動搖的。”


    風靈有些詫異:“您為什麽會覺得我是東澤國的說客?除了波妮卡,我不認為我還和東澤國有過任何交情。不過……”風靈老實地攤了攤手,“我要談的事確實和東澤國有關。首先,我覺得我有必要告訴您在齊齊托鎮發生的事情真相,而後,您或許會注意到,遮爾納兄弟在這件事情裏的處境……有些特別。”


    頓了頓,風靈又補了一句:“準確的說,東澤國的安娜王妃,一直是個很特別的存在。您作為默多議長,想必也清楚的知道,安娜王妃在東澤國內有獨立的勢力,並且與東澤國國王、他的丈夫貌合神離。而烏巴瀚他們,從我和他們相處時的印象來說,我覺得,他們可能是安娜王妃的人。”


    “這是東澤國內部事務,並不影響默多對遮爾納兄弟令人發指的罪行進行定罪。”南特議長回答得漫不經心。


    風靈沉默一會兒,思量一番後又說:“我雖然對大陸的政局沒怎麽上心,但身在默多學院,身邊全是各國權貴的情況下,有些事情就算不想聽也是會鑽進耳朵裏的。近幾年東澤國對鄰國有很多不友好的動作,似乎整個東大陸都彌漫著一種不安氣息。而安娜王妃是主張和平外交的,她是很多東大陸小國期盼和平的希望。”


    南特議長輕笑一聲,雙手交疊身前,深晦如夜:“所以,遮爾納兄弟必須殺掉。安娜王妃的人犯下這樣的暴戾罪行,如果被他人所知,對於東大陸的和平沒有好處。”


    果然遮爾納兄弟是安娜王妃的人啊!風靈從南特議長的說法裏確認了這點後,很詫異地看向議長先生:“難道您認為殺了遮爾納,就能殺掉遮爾納是安娜王妃的人這件事實?東澤國國王如果把安娜王妃視為自己攻擊性國策的威脅,那麽他有很多種方法詆毀安娜王妃的名譽,甚至證明遮爾納的屠殺行為是安娜王妃指使都不是難事。”


    南特議長微微一笑,漫不經心輕飄飄丟出一句:“到那時,默多會給出有利於我們自身利益的證言。默多的言論,在公信力上是一流的。”


    我去!我說黑就黑,我說白就白?隻要遮爾納是在默多被處決,最後的審問記錄留在默多司法檔案室裏,到時候它默多拿什麽論調出來,什麽就是事實嗎?風靈不得不承認,在默多信譽度極高的情況下,這是一種卑鄙卻很有效果的謀取政治利益的手段。


    默多到時候可以以發布對安娜王妃不利的言論為條件,來換取東澤國國王的政治、軍事、經濟等各方麵的讓步,也可以反過來,從安娜王妃手中換取默多認為可以最大化的利益。


    歎口氣,風靈直視南特議長的雙目問道:“那麽,真相呢?如今東澤國的局勢呢?您認為遮爾納的外逃不會對東澤國目前極為敏感飄搖的局麵造成某些微妙的影響麽?您應該有很多事情想從他們兩人身上問出來,但我覺得您並沒有得償所願。”


    南特議長無所謂地走到窗邊,微風拂麵而過,他很深邃地一笑:“我已經拿到了我所需要的,沒有必要再去問他們了。”


    “您是指您的軍偵廳?”風靈輕飄飄一笑,“或許他們能給您帶回有關東澤國政局的準確消息,但有些事情,卻未必是他們能探查到的。”


    說到這裏,風靈手一揮,桌上文件堆裏壓著的關於遮爾納兄弟的事項報告飛落在她手中。


    南特議長看向風靈的目光露出一絲驚異,顯然沒想到風靈可以從那一堆文件裏準確識辨出她所需要的內容。


    風靈抓著這份文件直接翻到第四頁,慢慢讀出了上麵的一句話:“關於遮爾納變身的原因,魔法師和煉金術士依然在研究中。初步推斷這是逆魔症最終階段的噬魔效應。但按常理,即便有人能在逆魔症最終階段存活,其智力水平也會急劇消退,但遮爾納身上卻並未出現任何智力消退的表現。這是一種令人恐懼的現象,建議議會方派出更多能夠遵守保密原則的高級魔法人才破解其中原因……”


    讀完這段兒話,風靈輕輕放下手中文件:“尊敬的議長大人,現在,我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講一下彼此的條件了嗎?”


    南特議長這回沉默了很久很久,才開口緩緩說道:“你知道第四預言裏的一句話嗎?”


    風靈無奈地聳聳肩給出答案後,南特議長長歎口氣,望著夜空明月,幽幽吟誦:“浮於陸上的,是程色的蜂鳥,它銜著新生的魔法的核,散播於大陸之東。”


    沉寧片刻,他又說道:“橙色的蜂鳥,在遠古文明中曾象征創造,新生的魔法的核,極可能是指向一種新的物種。第四預言裏共指明了四種異象,四種異象似乎有邪有正,相互糾纏。雖然這些異象的具體指向和發展趨勢還無法破譯,但,逆魔症……”


    南特議長目中精芒一閃而過,看著風靈露出一種怪異的笑:“它的存在幾乎是和你一樣被視為最鮮明的異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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