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悅婷也回頭看了陳曦，然後露出些擔憂的樣子。 她是真心喜歡陳曦，喜歡到不惜把他帶回家想要用兩個家庭的聯係來把他留下的地步。但是，陳曦卻說受不住她這樣的束縛，說等幾年要是還有感覺的話兩人再重新開始。 陳曦這種空頭支票總比沒有好，吳悅婷雖然不滿意，但是看陳曦執意要和她分手，她也沒有辦法，最後哭了幾場後也隻好妥協了。 所幸陳曦並沒有和她分手後就和別的女生在一起，這讓她也算有了個安慰。 之後的一段時間，林景和陳曦一直沒有聯係過，雖然在一個班，但從沒有說過話，有時候很不妙地遇到，林景總是馬上低頭跑開。 等林景知道陳曦不妙，是董波來找他。 那天時間已經晚了，林景收拾書正準備回寢室，董波突然跑進教室來，拉著林景往外走，道，“跟我去個地方。” 林景邊走邊問，“去哪裏呀！現在晚了，過會兒要關寢室大門了。” 董波開始並不答，隻說道，“你和我去就行了。” 走出校門，林景就不想走了，道，“這麽晚了，出學校不安全，到底是去哪裏，你不說我不去。” 董波把他拉到一邊，這下才壓低聲音道，“陳曦在‘玩物’裏和人打牌，那些人是社會上的，我怕他脫不了身，叫他走，他也不走，你去把他叫出來吧！” 林景一驚，他不知道“玩物”是什麽地方，但是陳曦和社會上的人一起賭博這一點卻很讓他驚訝，然後就開始在心裏不滿他的這種放縱的行為。 林景不知道陳曦最近一直晚自習第三節自習課的時候就離開，在外麵過亂七八糟的生活，董波這次這樣給他說，他便還以為這是陳曦的第一次呢。 被董波帶著上了出租車，下車是在西街盡頭，這裏是林景隻聞其名，從來不來的地方，因為這裏聚集的是酒吧迪廳遊戲廳等等，反正在林景眼裏就是非常不正當的地方。 而被董波護著進去的“玩物”其實是個迪廳，小城市裏的迪廳自然比不上大城市的豪華眩目，但是，在亂這一個字上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裏溜冰的人不在少數，大多數是不務正業的混混型，有些家裏還頗有家庭背景，但是染上毒品，從此讓去偷盜搶劫的也會去幹。 混在這樣一堆人裏，人隻會被毀掉。 進了迪廳，裏麵震耳欲聾的音樂就讓林景厭惡地皺起了眉，董波拉著他的手繞過人群往裏麵走，坐在吧台邊上的人抽煙的煙味更讓林景覺得難以忍受。 想到陳曦居然在這種地方，林景心都涼下去了。 迪廳裏麵另有天地，隻是有人守著，董波和人打過招呼，又說了幾句好話才被放進去。 走過走廊，林景也不敢四處看，這裏壓抑的氣氛讓他心情緊張。 董波在一間房門前停下腳步，然後敲了門，對方開門看到是董波，這才放他進去，但是不讓林景進。 “他是我弟弟。”董波直接這樣說，手攬在林景的肩膀上，然後把林景帶進去了。 進到房間裏麵，撲麵而來的煙酒味差點讓林景窒息。 裏麵近門口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看起來黑黑壯壯的肌肉遒勁的男人，他正摟著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調情，林景剛一看過去，對方就朝他瞥來一眼，那森冷又戲謔的眼神射到林景身上，林景被他嚇得往董波身後躲了一下，心跳加重，再不敢看房間裏的情景。 房間裏吵吵嚷嚷，夾雜著各種不堪的髒話，林景把手緊緊捏成拳頭，為陳曦居然到這種地方來而痛心不已。 再走了幾步，董波停下來，林景也跟著停下來。 一個男聲朝董波說道，“小皮來了啊，怎麽，還帶了個小娃娃。” 大家都看過來，然後看到林景這瑟縮的乖娃娃樣子就笑了。 林景聽他們笑，這才抬起頭來，然後看到坐在一起打牌的幾個男人，這些人個個從穿著上就看得出來很混，接著就看到了坐在一邊的陳曦，陳曦嘴裏還叼著一支煙，頭發有些淩亂，手裏的牌打出去，然後也抬起頭來，於是兩人視線就對上了。 陳曦看到林景的那一瞬是不可置信地驚住了，手裏的牌都掉到了沙發上，然後驚得站了起來。 坐在陳曦身邊的那個估計二十出頭的男人拉住陳曦的手臂，問道，“怎麽了，坐下繼續呀，牌都不要了。” 陳曦衝到董波身邊就一把將他攬在林景肩膀上的手打開，然後把他推開，朝他道，“你帶他來做什麽？” 董波並沒有理睬他的推攘，也不和他說話，而是朝坐在沙發上的一個男人道，“傅大哥，我和陳曦還有點私事要解決，就先找他出去了啊！” 那位傅大哥穿著黑色背心，脖子上帶著一串鏈子，手臂上還有刺青，林景一看就知道這人不是好人，而且特像黑幫人士。 從沒有見過這等場景的林景此時的確是有些害怕，他拉住了陳曦的手，道，“陳曦，和我回去。” 那位傅大哥可沒這麽容易放人，翹著腿坐在那裏，看著董波陳曦林景三人笑，道，“時間又不晚，事情總有個有始有終嘛，把牌打完了再去處理私事嘛。” 這裏的人分明是不放人了，想來也是，陳曦一看就算有錢人，他們想從陳曦這裏贏錢，而且說不定還想把陳曦拉入夥呢，怎麽會這麽容易就放人走。 林景的手握上陳曦的手的那一瞬，陳曦的手就是一顫，緊跟著心也揪緊了，林景還是放不下他的，林景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林景根本不敢看那些“黑幫人士”，手緊緊把陳曦的手拽著，朝陳曦要求道，“和我回去。” 他根本不知道這裏麵的規矩，雖然心裏害怕，但他知道必須把陳曦帶走。 聽林景這樣說，另一個小年青就笑了，道，“當這裏是什麽地方呢，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啊！” 陳曦把林景護到身邊，也不和董波內訌了，對那位傅大哥說道，“傅哥，今天就到這裏吧！再讓我留著，我也隻得把衣服壓下了而已。” 董波歎口氣看陳曦，又對那傅大哥道，“傅哥，我們還是做學生的，明天還要上課呢，要是被老師告到家長那裏去就不好了，今天就到這裏吧！” 林景不知道對方為什麽不放人，但是氣氛這樣緊張，讓他真的挺害怕。 最終幾人還是安全地從迪廳裏出來了。 出來後，林景就把陳曦牽著自己的手給拔開了，對董波道，“那我回去了啊！” 然後對陳曦根本視而不見。 第73章 改邪歸正 此時時間已晚，這座小城市裏沒有晚班公交車，林景身上也隻有很少一點錢，估計坐出租車也不夠，林景往學校的方向走，既不想和董波說話，也不願意理睬陳曦。 他的心裏很亂，他不知道為什麽陳曦會和那些黑社會在一起玩，迪廳裏烏煙瘴氣的氛圍讓他厭惡至極，以至於對在裏麵玩樂過的陳曦和董波都起了不好的感覺。 林景的心思很單純，此時在他的世界觀裏，好和壞之間的界限是那樣分明。 陳曦撇下董波，跑上前去，一把拉住了林景的胳膊，道，“林景，你不要生氣。” 林景心裏對他失望透頂了，根本不想睬他，聲音涼涼的，就如這午夜這帶著水汽的涼風，“我又不是你什麽人，我有什麽好生氣的，你願意幹什麽就去幹唄，關我什麽事。” 陳曦想要把林景拉到懷裏來抱住，他覺得自己的心裏太苦了，有時候他真的想反正林景也不要他了，那就隨便墮落算了。但是林景到這裏來找他，來把他從走向歧途的路上拉回去，這讓他感受到了希望，那天林景說不喜歡他的話一定是一時氣話，定然不是真的。 林景把要抱他的陳曦甩開掉，“放手，別用你那髒手碰我。” 陳曦愣了一下，然後幾乎是哽咽起來，“林景，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不來和人打牌了，真的。” 說起打牌，林景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看到麵前的人高馬大的陳曦就氣不打一處來，抬手就狠狠給了陳曦一耳光，朝他惡狠狠地道，“以後休想再讓我給你講題，你想要怎麽墮落隨便你，不要再來浪費我的時間了。” 說完就走。 陳曦被打了一巴掌也不在意，過去拉住林景的手，一個勁求道，“林景，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真的，我以後會好好學習的，我以後不會來這裏了。” 林景狠狠地要掙脫他抓住自己的手，像隻被惹毛了的小貓，“你的事我管不著，放開我，滿身的煙酒味，臭死了。” 陳曦自覺慚愧，隻好把林景的手放開。 董波站在一邊看著兩人情人之間的吵鬧，心裏滋味難明。 他攔了一輛出租，對兩人說道，“時間不早了，還是先回學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他的這句話才讓鬧著的兩人停下來，上車後，幾人都沒有說話，車裏陷入沉默。 到了學校，陳曦和林景兩人下了車，林景和董波擺了擺手再見，陳曦也對他說了一句“今天謝謝你了！”董波讓林景去把他從迪廳裏帶出來的事情，他是知道感恩的，以前的仇恨可以先放下。 校門是十二點關，所幸還差幾分鍾到十二點，還可以進學校，但林景卻是已經進不了寢室了，去讓樓管大爺給開宿舍樓的門鐵定要被他大罵一頓。 陳曦看著林景，聲音裏帶著哀求，道，“林景，去我那裏睡一晚吧！” 林景看了陳曦一眼，朝他冷冷哼了一聲，也隻好跟著陳曦去了教師公寓裏。 陳曦開了門，吳阿姨還在看電視等他回來，此時他回來了就皺眉說道，“怎麽回得這麽晚，我都要給你爺爺奶奶打電話了。” 陳曦隨意“嗯嗯”兩聲，也沒有太理她的話，然後讓她去睡了，說林景過來住一晚。 陳曦進浴室裏洗了澡又漱口洗臉了出來，林景坐在臥室裏的書桌邊上看他的那些練習冊，每翻一本就狠皺一下眉，聽見陳曦進屋來，他正在氣頭上，把手裏的厚達五百多頁的書一下子“啪”地扔在他的臉上，陳曦躲倒是躲得開，但知道躲了之後林景肯定不能消氣，於是就讓那書啪地狠狠與自己的臉來了個接觸。 書從臉上掉下來，陳曦才趕緊接住，可憐兮兮對林景喚了一聲，“涼糕～～” 林景朝他吼，“別叫我，你個混蛋家夥，看看你的練習冊，你是來學習的，還是來變壞的。” 陳曦乖乖地被他罵，不僅不覺得難堪，反而升起一股甜蜜來，看來林景還是願意管他的，而且擔心著他的學習。 前段時間林景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實在讓他對人生都沒什麽盼望了。 林景看陳曦站在那裏毫無反省之意，拿著手裏的化學資料，就狠狠朝他打，還不打他穿了衣服的地方，狠抽他的手臂，還打他那張聞名於縣城所有中學的臉，邊打邊罵，“你不做作業，就知道學壞，看你以後還去打牌，你個混蛋，以後我再不管你了，以後別找我給你講題了，浪費我時間……” 林景打得啪啪響，陳曦也不敢躲，就讓他打，胳膊上全是那又厚又重的書抽出的紅印子，嘴裏還要說勸解求饒的話，“我以後再不會了，我會好好做作業的，你給我說的必做題我都做……” 這邊聲音鬧得這麽大，吳阿姨本就沒有睡，站在客廳裏來聽了一陣，就長長歎了口氣。 最近陳曦根本不著家，不知道在幹些什麽，成績還下降地厲害，但她也隻是給他做保姆的，勸他好好學習，話是說了一籮筐，但是也沒什麽作用。 她給陳曦家裏打電話說了情況，若是陳曦再繼續這樣下去，陳曦爺爺奶奶就要過來管教他了。 這下聽林景教訓陳曦，她就長出了口氣，她不知道為什麽陳曦這家裏誰的話都不聽的人為何如此聽林景的話，不過，有個人能夠管住他總是好的。 直到以後吳阿姨知道兩人真正關係，再想起這時候的事情來，才恍然大悟。 林景一邊抽打著陳曦一邊罵，自己居然控製不住，情緒突然崩潰，眼淚嘩啦啦往下流。 陳曦看得心疼又心痛，一把將林景拉到懷裏來，“你別哭啊，我以後再不敢了，真的，我都聽你的，你別哭了啊！” 陳曦用手給林景揩臉上的眼淚水，又被林景用手狠狠抽了幾下，然後還把他的手臂拿著狠狠咬了他一口，被咬的時候，陳曦最開始痛得一陣驚呼，之後就隻好忍著，等紅著眼眶滿眼淚水的林景放開他的時候，他的手臂上的肉雖然沒有被咬掉，但是上麵的一圈牙印子每個凹印都在滲血。 林景一點也不覺得把他咬成這樣有什麽不對，眼睛仍然狠狠地瞪著他，聲音因為略微哽咽而有些虛弱，道，“你是不是學會抽煙了，啊？” 陳曦其實是初中時候就偷偷抽過煙，但那時候隻是覺得好玩，沒有成煙癮，高中之後了和林景在一起，自然就沒有再碰過，最近抽煙他也分外小心的，雖然他心裏難受覺得茫然無希望，但還不想被人害得染上毒癮，所以其實也沒怎麽抽。 看林景此時惡狠狠地瞪著自己，林景要打他他可以讓他打，但是林景心髒本就不好，被他氣壞了那就不妙了，陳曦於是趕緊解釋道，“我隻有時候抽一支……” 林景根本不聽他下麵的解釋了，抬手就有給了他一巴掌，林景雖然力氣不大，但是拍在臉上還是挺痛的，陳曦也不敢拿手摸，隻可憐巴巴把林景望著，道，“你聽我解釋，我沒怎麽抽……” 林景又要打他，於是他隻好趕緊把林景抱住不讓他打，求饒道，“我以後再不抽了，真的，真的……” 林景掙紮了一陣沒掙動，隻好由著陳曦把他抱著，一時靜下來的房間裏隻剩下兩人的心跳聲。 林景被他抱了一陣，突然推開他，道，“我要去洗澡，那種地方轉了一圈，我身上都全是那惡心的味道了。” 陳曦放開他，弱弱問道，“你穿我的睡衣行不行？” 林景看了他一眼，猶豫了片刻，點了一下頭。 他知道，他這次的心軟，無論是他自己還是陳曦，都知道兩人算是和解了。糾葛著，無法分開。 關了房門關了燈，睡覺的時候，陳曦想抱一下林景，被林景又在左手臂上咬了一口，他隻好趕緊把他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