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佩嗯了一聲,又說:你還年輕,多學點東西,跟在他身邊其實還很有前途的,有考慮過嗎?榮佩從來沒有用類似長輩關懷晚輩的語氣跟他這樣說話。榮佩見趙宣一臉懵懂,說:我不想看你一輩子都做一個夜總會的領班經理。還是你打算攢足了錢回去種田?你就想一輩子這樣過了?榮佩語氣不重,甚至有點瞧不起的輕蔑,可字字釘在了趙宣身上。他不曾一次想過,如果他是莊雅言,他是林獻堂,他有足夠的資本陪在榮佩身邊,有可以和榮佩抗衡的力量,他就不會這麽輕易地讓榮佩說出分手。趙宣從榮佩手裏收回文件夾,放進公文包,慢慢站起來,向榮佩微微鞠了鞠躬,說:不好意思,打擾了。榮佩急了:我沒想過你這麽窩囊。趙宣無聲笑了笑,這和窩囊還真沒什麽關係。要說,也是他太大度。他頭也不抬地說:是你要這樣的,我隻不過幫你如願。榮佩無話,趙宣說:沒什麽我就走了。榮佩問:你還會來嗎?趙宣說:您已經說過這事談完了。榮佩想扇自己兩巴掌:你回去跟林獻堂說,你要跟進這個項目。趙宣:這事會有專人負責,榮先生如果有什麽不明白,可以問項目負責人。榮佩氣急敗壞:你!趙宣看了看麵前熟悉的臉,熟悉的表情,笑著說:祝榮先生新婚快樂。榮佩頓了頓,竟慢慢笑起來:沒想到連你都這麽說。趙宣:那您希望我怎麽說?榮佩對著趙宣輕浮地笑起來:說聲我愛你給我聽聽。趙宣抿緊嘴唇,在榮佩不依不饒地緊迫盯人下張開嘴:我……欠調教 -51-我就說一大早就不見趙宣,果然跑你這兒來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榮佩側頭一看,林獻堂帶著笑走過來。趙宣低頭,默默退到林獻堂身後。榮佩擺出一張臭臉,問:我不記得今天有和你見麵的行程。林獻堂毫不計較,說:我也是剛剛知道你未婚妻委托我那個公司辦婚禮,所以特地過來問問有什麽可以幫忙的。榮佩一點也不知情,愣了一下,不耐煩地說:這事不該找我。林獻堂笑了笑,說:那行,不管怎麽樣我都該恭喜你,有什麽需要隻管說。轉頭看了看趙宣,說:走吧,別耽誤榮先生辦公。榮佩氣得不打一處來,望著趙宣的背影,狠狠咬牙捶桌。一方麵和林獻堂合作開發了一塊新地皮,另一方娶了要員的女兒,榮佩可謂事業愛情雙豐收,人生贏家不過如此。他每天看陽奉陰違,聽口是心非,家裏人也都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就越發想念趙宣。可轉念一想當初也是他要求分手,所以說,人怎麽那麽賤呐。莊雅言見榮佩鬱鬱寡歡還特地陪了他幾次。榮佩毫不隱瞞心事,喝醉了酒問當初到底應不應和趙宣分手。莊雅言滴酒未沾,話雖無情,卻含著說不出的柔情:長痛不如短痛,況且你能和他在一起多久也是未知數。以後也未嚐遇到更好的。榮佩傷心苦悶,問:要你如果是我這樣的處境,會和莊文分手嗎?莊雅言一笑:沒有如果,而且你和我終究不一樣。現在我當家,結婚與否沒人說得上話.可你不同,你肯為趙宣粗茶淡飯,整天忙碌奔波,柴米油鹽?榮佩悶悶說:貧賤夫妻百事哀,我知道,可他願意為我粗茶淡飯,忙碌奔波。莊雅言說:他一輩子就是這樣了,你和他比什麽。榮佩說: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他,我也看不起他。可從來沒有人這麽真心對我。他有的,你們都沒有。莊雅言說:你脾氣大,更要人管著,趙宣卻沒本事阻止你任性妄為。你這麽喜歡他,無非覺得他管不住你,你可以隨心所欲。這也是榮佩喜歡趙宣的原因之一。榮佩沈默了一會兒,終於說道:行啊你,幾天不見,跟感情專欄似的給人排憂解難。婚期越來越近,榮佩也不好再推脫忙於公事而沒時間試禮服拍婚照了。幾次趙宣跟著林獻堂去看,男財女貌,確實般配。所有人都在笑,包括趙宣。趙宣也收到一份請柬,做得十分精致,翻來裏麵來看還有新人的簽名。趙宣仔細看了又看,不像是印刷上去的。他不禁想象榮佩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簽下名字再寄送給他。趙宣不惜花了大價錢搞了套西服回來,硬是把自己裝扮得恨不得讓所有人以為新郎是他。他和林獻堂一起去的,一些不知他身份的人都圍在一起借機攀談,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所謂的“上流社會”。那對新人被眾星捧月一樣圍在正中央,趙宣隻得踮著腳盼望。鍾聲悠悠響起,婚禮正式開始。和所有中西結合的婚禮一樣,新娘子被父親挽著交給新郎,兩人在司儀主持下說我願意,盡管趙宣知道榮佩一點都不願意。而後新人下去換了一套中式禮服,分別敬茶,所有流程走完,賓客們紛紛鼓掌。考慮到人數眾多,婚禮是自助形式,趙宣看著卻更像一場豪華的社交舞會。每個人懷著不同的目的來到這裏,多少人是真心祝福,不得而知。在場的來賓,趙宣都不認識,端著酒默默站在角落裏偷看榮佩談笑風生,心裏比之前都要風平浪靜。對於既定的事實,也隻有接受了。榮佩挽著新娘一一敬酒,一路朝著趙宣這邊走過來,趙宣避之不及,溜到更不起眼的位置。趙宣躲在角落裏,見榮佩朝他這個方向看了看,轉身舉著酒杯就離開了。趙宣背靠著牆,狠鬆了口氣。再看榮佩已經走遠,隻給他留下一個遙遙的背影。作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