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莊洲和寬倆轉悠一圈回來,艾米麗還在停車場等著他們呢,看見他們過來,老遠就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莊洲悄悄問和寬,“我是不是表達的不夠清楚?” “不。”和寬同情地說:“她根本就已經屏蔽了你發送的一切拒絕的信號。相信我,你說的任何她不想聽的話,都已經被她自己過濾掉了。而且你越是打擊她,她越是會鬥誌昂揚。我說,你家老爺子到底從哪兒找出這麽個難纏的主兒?” 莊洲苦笑,“她爹當年當過老爺子的助理,有段時間經常出入我們家。後來出國,就在英國分部工作,上個月才被老爺子召回來的。” “老爺子覺得這個類型的能把你給勾搭上?” “大概吧。”莊洲覺得頭疼,“我一開始覺得老爺子想摻和咱倆的買賣,現在看起來又不太像。你說他這麽折騰,不會就是為了把我跟冬至倆攪和黃了吧?!” “我看像。”和寬猛點頭,“他一直想把莊氏交給你,還能看上咱們倆小打小鬧的買賣?肯定有別的原因啊。” “那怎麽辦?”莊洲發愁了,他真沒遇到過這種牛皮糖。以前遇到的女孩子,他一瞪眼睛,她們就捂著臉哭著跑開了。從來沒像眼前這一個似的百折不撓。 和寬捏著下巴想了想,“要不幹脆把你家淩老師叫出來讓她看看,這女人說不定就能徹底死心了。” 莊洲很無語地看著他,“我已經跟你說了,老子不敢。” 和寬安慰他,“現在不是跟以前不一樣了麽?你想啊,你們兩邊也都算見過父母了,差不多就是固定下來的關係了,這女的是在撬他的牆角,他能無動於衷?再者說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讓他從別人那裏聽到什麽風言風語,你就更不好解釋了。” 莊洲被他說的有些心動。 和寬再接再厲,“而且我跟你說,你家老爺子不會去對付冬至,這種女人搞不好會去。女人的手段防不勝防,到時候她胡說八道一通,比如說她懷孕了啊啥的,你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那才是真慘了!” 莊洲腦補了一下那種場麵,頓時毛骨悚然,摸出手機調出冬至的號碼打了過去。不等那邊開口就急匆匆的求救,“老婆,救命啊……” 第92章 講講道理 莊洲心裏清楚,無論他們怎樣推搪,艾米麗都會設法跟上來,索性也不再找借口了,她要跟就跟著吧。至於淩冬至見了她到底會有怎樣的反應,他自己也忐忑的很。但有一點是很明顯的,他若是存心隱瞞,萬一露了餡的話,隻怕後果會更嚴重。 午飯的地點是和寬選的,他本來的計劃是早點兒甩掉這個麻煩的女人回自己店裏去的。聽說淩冬至等下要過來,哪裏還舍得錯過這場熱鬧,要不是怕莊洲惱羞成怒跟他翻臉,他簡直想打個電話把和清也叫過來一起樂嗬一下。 幾個人點完菜,莊洲又把服務員叫過來加了一個土雞湯,要了雪梨銀耳羹當飯後的甜點。 和寬看他點了這兩樣東西,心裏十分好奇,“你什麽時候愛吃湯湯水水的東西了?” 莊洲麵不改色地說:“冬至這幾天熬夜,得補一補。” 艾米麗輕輕撇了一下嘴角。她回國之前就知道自己的任務了,在後來的接觸中她也不屑於掩飾這一點。她印象中的莊洲向來都是一個很會審時度勢的人,她也不相信莊氏這麽大一塊蛋糕他說舍棄就真的能隨手舍棄掉。不過就是跟家裏鬧別扭罷了,她的作用就是充當一下莊洲和老爺子之間的橋梁,接受了她,順理成章的就會得到老爺子的諒解。怎樣的選擇對莊洲最有利他應該是很清楚的。所以在艾米麗看來,莊洲對她的種種刁難無非是一種不那麽願意低頭的姿態,或者說一種跟老爺子爭取利益最大化的籌碼。而她所期待的那個結果是必然會出現的。 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她這樣想著,直到幾秒鍾過後才反應莊洲話裏的意思,他要給他老婆補一補?那是不是說他要……餐廳裏忽然靜了一下。 艾米麗下意識的隨著旁邊客人的視線望向餐廳的門口,一個穿著白色風衣的青年正站在門口朝大堂裏張望。這人肩寬腿長,隻是站在那裏就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引的人看了第一眼不自覺的就想看第二眼。 艾米麗覺得這人有點兒眼熟,好像在那裏看到過,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這青年長著一張英氣勃勃的漂亮的麵孔,眉眼如畫,顧盼之間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味道,好像他人在這裏,心思卻飄在很遠的地方。 下一秒,艾米麗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她看見莊洲站了起來,朝著那漂亮的青年走了過去。那青年臉上流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兩個人低聲交談了幾句,那青年隨著莊洲一起走了回來。 和寬笑著打招呼,“淩老師,好久不見。” 艾米麗的臉色頓時變了。她忽然想起為什麽看著他會覺得眼熟了,在老爺子那裏的時候她看過偷拍回來的照片!不過照片上的青年離得很遠,又是一個側臉,所以她沒能在第一眼的時候認出他來。她怎麽也沒想到,照片上那個模糊的青年竟然長著這樣一副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外表。 艾米麗忽然覺得她被老爺子誤導了。老爺子跟她說不用理會亂七八糟的人,注意力放在莊洲身上,隻要把他拿下就一切ok。這些天以來,她也是這麽認為的。可是當這個男人用一種如此直接的方式出人意表地出現在她麵前,艾米麗才恍然間意識到,這是一個活生生的對手,有他擋在她的麵前,要想如老爺子所言的去爭取莊洲的注意力,真的很難。 艾米麗很勉強地擠出一個微笑,正在琢磨自我介紹的措辭,就見那漂亮的青年朝她轉過臉,琉璃似的一雙眼睛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語氣淡漠地問道:“你就是莊家派來跟我搶男人的那個先頭兵?!” 和寬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又連忙忍住,心裏的小人卻死命捶地。早知道淩冬至這麽好玩,他剛才真應該打電話讓和清過來一起看熱鬧。 艾米麗一口氣卡在嗓子裏,猛然咳嗽了起來,臉色也瞬間漲得通紅。從小到大,她還沒被人這麽不留情麵地搶白過,心裏的惱怒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你是淩先生吧?恕我直言,你的教養和你的外表相比,簡直太讓人感到遺憾了。”艾米麗沉著臉看著他。現在她覺得這張臉一點兒都不漂亮了,豈止不漂亮,簡直太邪惡了。哪有人對女士這麽沒禮貌的? 淩冬至在莊洲身邊坐了下來,不怎麽在意地笑了笑,“你是來撬我牆角的,我還跟你客氣什麽?我腦子又沒毛病。難道還要跟你握個手,擁抱一下,再客客氣氣地借你兩把鐵鍬請你不要大意地隨便撬嗎?” 艾米麗,“……我不認為我跟淩先生是情敵的關係。” “當然不是,”淩冬至接過莊洲遞過來的湯盅,淺淺嚐了一口,臉上流露出滿意的表情,“還要。” 莊洲連忙給他盛雞湯。他覺得看見淩冬至,艾米麗應該就會死心了。不過淩冬至心裏肯定會有些不爽的。莊洲暗中決定不論等下淩冬至要怎麽發作都由著他發作個夠,總不至於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外人就讓淩冬至硬忍著心裏的不快。 至於別人痛快不痛快,那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淩冬至看了看艾米麗,笑著說:“你算哪根蔥啊,就想跟我當情敵。” 艾米麗胸膛起伏。她也終於發現了,當一個男人壓根不在意你的淑女風度的時候,風度這種東西就成了她最大的絆腳石。她決定調整自己的作戰方式,“淩先生想必也知道,莊老爺子對於兒孫的生活已經有了很好的規劃。在他的規劃裏,孫輩的繼承人是不可能選擇一個同性伴侶的。他會失去繼承人的資格。” “什麽繼承人的資格,很稀罕麽?”淩冬至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那玩意兒莊洲不是已經扔掉了嗎?”他轉頭去看莊洲,莊洲連忙點頭表示肯定,淩冬至攤開手說:“你看,我們不稀罕的。沒那個繼承人的資格,意味著我們有更少的麻煩和更多相處的時間,我覺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艾米麗的臉色青了白,白了青,語氣也變得更衝了,“你不覺得你這種想法非常自私嗎,你怎麽知道莊少不希望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有孩子……” 淩冬至不客氣地打斷了她,“你怎麽知道我們不是完整的家庭?至於孩子,我們已經有四個了,還不用喂奶粉、不用買紙尿褲、不用請保姆,不但不會哭鬧還能幫我們看家護院,每天回家的時候還知道給我們叼拖鞋。” 艾米麗在餐桌下麵捏著餐巾,死命的克製著不把它扔到這青年的臉上去。 坐在她對麵的和寬已經笑得快斷氣了。他看看莊洲,莊洲臉上帶著笑,眼睛裏滿是寵溺的神色,好像一點兒也不在意淩冬至衝著別人噴毒汁。和寬開始同情這位美女,他剛才應該提醒她一句的:沒事兒千萬別想著跟精神病搶東西。 尤其是搶男人。 淩冬至喝了兩碗湯,心裏的感覺總算是舒坦一些了。再看艾米麗的時候神色也和藹了許多,“咱們也別置氣了,來,我跟你講講道理。” 艾米麗氣憤地瞪著他,這是置氣嗎?誰會跟這種不積口德的貨置氣?! 淩冬至拿出教育不開竅的學生的那套架勢,和顏悅色地給她講道理,“你看你還在國外念過書,那腦子一定是挺聰明的,所以我講的你一定能聽懂。” 艾米麗,“……” 和寬把臉埋在桌子上,笑得肩膀直抖,簡直不敢抬頭。莊洲覺得他這個樣子很猥瑣,在桌子下麵狠狠踹了他兩腳,也沒能把他踹起來,幹脆也不理他了。 淩冬至說:“第一,你想釣凱子這種想法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不能破壞別人家庭啊,對吧,這是最基本的道德底線。我們兩邊的父母都相互見過了,關係也固定了,就差抽時間出國領證了。我想你也不願意走在大街上的時候被我攔住車,然後拖出來按在地上扒衣服吧,這種新聞前段時間貌似挺多……別懷疑!這種事情我幹得出來!” 剛喘過一口氣的和寬再一次笑趴了。 麵色鐵青的艾米麗還沒開口反駁,又被淩冬至給堵了回去。沒法子,他是當老師的,除非自己不樂意開口,否則比話癆的話誰能比的過他?! “第二,當小三也是要有點兒感情基礎的。你跟莊洲有什麽私情嗎?沒有吧。我就知道不可能有。你看看咱們倆人雖然一個男一個女,但是站在一起的話看我的比看你的人多。至少從外表上講,你並不比我占優勢。對了,你年薪多少?” 艾米麗眼神中微有得色,冷著臉報了個數。 淩冬至點點頭,“不少。跟我賣一幅畫的價錢差不多。” 艾米麗,“……” 好吧,她似乎聽誰說過,莊洲找的男人是個畫家。但她真沒想過這年頭畫家都這麽土豪。 淩冬至語重心長地開導她,“光有莊洲的長輩支持,小三是當不成的。真的,畢竟是新中國了,婚姻法你看過沒有?兩個人過日子還是得有感情基礎比較好。” 艾米麗用一種說不出的厭惡的眼神看著他,“任何時代,婚姻總是要講門當戶對的。” 淩冬至眼裏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那就更沒你什麽事兒了。真要講究門當戶對的話,他得去跟大財團聯姻。你跟他站在一起也一樣是門不當戶不對。嗯,你還不如我,至少我掙錢比你多,也比你有名氣。” 艾米麗腦子裏嘎巴一聲響,良好的風度徹底陣亡,“淩冬至,我真沒想過你一個男人能這麽放得下臉皮。” 莊洲臉色一變,“艾米麗,注意你的措辭。” 淩冬至卻渾不在意,“在學生麵前,我是德才雙磬的老師;在同事朋友麵前我是講義氣重感情的夥伴;在長輩麵前我是孝順懂事的好孩子;在立誌勾引有夫之夫的準小三麵前,我就是一個扞衛家庭完整的苦逼原配,我有什麽放不下臉皮的?” 艾米麗抓起麵前的水杯就要潑過去,被莊洲眼疾手快地按住。 淩冬至的臉色也微微沉了下來,“莊洲今天非把我叫過來,一方麵是不希望我對他有什麽誤解,另一方麵也是因為他一向受的教育讓他對女人說不出太重的話。你不能把他這個優點看做是可以利用的楔入點。小姐,恕我直言,你說的那種放得下臉皮的人是你自己吧。那位老爺子到底許了你什麽好處?錢?地位?還是許諾讓莊洲娶你?莊家少奶奶的招牌對你而言真有那麽重要?” 艾米麗胸膛起伏,眼裏流露出深刻的恨意,“你懂什麽,我認識莊洲的時候你還不知道躲在哪裏吃奶呢。” “原來還有這樣的淵源在裏麵,”淩冬至了然地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可惜的是,感情這回事兒,從來都與時間無關啊。” 艾米麗把臉扭到一邊,眼圈微微紅了。 飯桌上的氣氛陡然沉默了下來,和寬也不笑了,隻是神情還有點兒迷糊,搞不明白突然間幾個人的神態都不對了。 莊洲握住了淩冬至的手。事情的發展有點兒超出了他的計劃。他原本是打算把淩冬至介紹給艾米麗,然後告訴她自己已經有了愛人。沒想到淩冬至一出場就氣場全開,句句帶刺。雖然他看起來不爽到了極點,但他這樣的反應對莊洲而言實在是個巨大的驚喜。 “艾米麗,”莊洲猶豫了一下,解釋說:“無論是我還是冬至都沒有要羞辱你的意思。我隻是想把我的愛人介紹給你認識,我想通過你去告訴我爺爺,我們感情非常好,無論我還是他,都不是會輕易變心的人。至於你,你很聰明,也有能力,別被我爺爺給坑了,傻乎乎的被他當槍使。真的,你值得更好的人。” 艾米麗抹了一把眼淚,一言不發地拿起皮包轉身走了。走到餐廳門口的時候又停住了,想了想又折了回來,站在餐桌旁邊看著淩冬至說:“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麽沒風度的男人,你一直都是這麽討人厭麽?” 淩冬至笑了起來,“我從來沒想過要讓我討厭的人喜歡我。敵人的好感對我來說一點兒也不值錢。再說你是為了傷害我才出現的,我討厭你不是很正常嗎?” 艾米麗真心說不過他,她覺得自己瘋了才會折回來跟他吵架。可是有些話她不說的話實在是太不甘心了。 “我真想看看你能囂張到什麽時候,淩冬至。” 淩冬至盯著她,茶褐色的眼睛裏映著窗外的陽光,璀璨奪目,讓人無法直視,“如果真心實意的活著在你看來是一種囂張的話,那麽請你務必相信,我會一直一直囂張下去的。” 第93章 冬至的條件 莊洲捏了捏淩冬至的手,“你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吃一點兒,” 淩冬至一臉不爽地看著他,“我氣都氣飽了。” 和寬在一邊悄悄揉了揉鼻子,心說明明是他把別人氣飽了好不好。不過他不敢說出聲,明顯的淩冬至現在正憋著勁兒要折騰莊洲,他可不想把自己送到槍口上去。 莊洲做伏低做小狀,“你看這個事兒吧,用和寬的話來說,就是老爺子沒事兒幹了,拿孫子消遣。而且你看看我,認錯態度多麽積極,都沒等你旁敲側擊我就主動招認了,一點兒都沒敢藏私。” 淩冬至冷颼颼地瞪著他,“你把我叫來是想讓我看看你有多受歡迎吧?” “那絕對不是。”莊洲捏著他的手,一臉正色地解釋,“你看我都有家有室的人了,隻要受你歡迎就足夠了,別人歡迎不歡迎對我來說有啥重要的。” 淩冬至氣鼓鼓地坐了一會兒又問:“這女人認識你好久了吧?” 莊洲覺得有點兒頭疼,因為這個問題他真回避不了,“艾米麗的父親原本是我爺爺身邊的工作人員,所以兩家人認識是很正常的。但是我對她沒有別的心思啊,就算我對著女的能硬的起來那也不會是她呀,你想我是會吃窩邊草的人嗎?” 淩冬至琢磨了一會兒,神情疑惑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在暗示你還有離窩比較遠的草?” 莊洲哭笑不得,“絕對沒有!” “真沒有,我可以作證!”和寬也看不下去了。難怪人家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為負,像眼前這兩隻似的,翻來覆去說著毫無意義的話,這難道就是戀愛綜合症的典型症狀嗎?! 淩冬至看看莊洲,再看看一本正經的和寬,點點頭,“好吧,這個問題我不追究了。不過我心裏還是很不爽。” 這一次,莊洲很聰明的抓住了重點,“那麽,親愛滴,怎麽樣才能讓你爽起來捏?你盡管提好了。” 和寬也豎起了耳朵,暗暗揣測難道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淩老師耍起脾氣來也需要用上鮮花、巧克力、珠寶、金卡……這一類的降火神器才能哄的他回心轉意咩? 淩冬至想了想,開始提條件了,“我今天晚上要吃城南劉老頭家的鹵雞爪。” 莊洲溫柔地點頭,“好。” 和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