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桶切了一聲,“為了那土雞他能跟咱們翻臉?” 河馬伸手打了油桶一下,“傻死你算了,你沒看小白看那老師的眼神,比狼看見肉還渴望,從狼嘴裏搶肉你瘋了吧!” 油桶百思不得其解,“那男除了長得好一點沒什麽優點了啊?” 河馬一副過來人的表情,“什麽茶壺配什麽茶杯,小白跟咱這麽多年的朋友,你見過他爸媽幾回,除了咱倆小白根本就沒什麽朋友,性格孤僻都變異了,你看那老師挺小氣的吧,可人家一點都不圖白家的財產和權勢,不會獻媚也不懂風情,對人實實在在,好就是好,不喜歡就拉倒,像咱們這種家庭的人能碰上這樣的人,可真不容易啊。” 油桶更費解了,“你跟那老師才見了幾麵這麽了解?” 河馬神秘一笑,“小白讓我幫他查那老師的底兒,我能不了解嗎?” 油桶佩服的五體投地。 李老師發現刹不住的時候已經晚了,前麵出現一大片鬆樹林,一個個雪鬆高聳入雲,樹幹都有狗熊腰那麽粗,而且分布的很均勻,且呈插花狀分布。 若是滑過兩年的半生手過來,勉勉強強也能過關。 白浩辰從小混跡這裏,就算不是職業的,也不至於撞不到樹上當兔子,行雲流水躲過雪鬆滑入緩坡,驚險有餘,剛要抹把汗就聽到“砰!”“啊!”“嘩啦——” 三部曲的節奏掌握的很好,撞樹的聲音和慘叫同時傳來,而鬆樹上的積雪被震落是在延滯三秒鍾後才出現的。 白浩辰忙手腳並用爬回剛才的樹林。 隻見一雪人麵朝樹幹抱著樹,兩腿大分,緊緊夾著大樹,臉黏在樹上。 白浩辰拿滑雪杖戳戳人,“你沒事吧?” 雪人扭臉咧嘴,表情格外扭曲,半天吐出倆字,“……沒事。” 兩行火熱的鼻血緩緩流了出來。 李老師擦擦鼻血,掙紮著要爬起來,可還沒等站起來人就哎喲一聲坐下來,抱著小腿疼得嘴都歪了,“疼……” 白浩辰蹲下,一寸寸的捏李凱的小腿,捏到腳腕處李老師大叫一聲,“媽呀!” 腳崴了。 腳上的滑雪板又長又寬,剛才撞樹的時候被樹別了一下,生生把腳扭了。 這個樣隻能叫救援隊了。 白浩辰掏手機準備叫人過來把倆人拖走,摸了一圈也沒摸到手機,一拍腦袋,“壞了,我手機充電忘記帶了,”忙蹲下問李凱要手機,“手機給我用。” 李老師仰著血糊糊的臉,忍痛摸出手機給白少爺。 白浩辰摁了幾遍都打不通,狐疑的問李凱,“你手機是全球漫遊嗎?” 李老師小聲說,“……全省漫遊。” 第12章 ‘患難’見真情 本來白少爺還安排了一係列人算不如天算的巧合,李老師一個破手機都搞定了。 白浩辰蹲在一邊瞅抱著腳連聲哎喲的人,骨頭沒事,可能是腳筋拉傷了,所以疼得厲害,連把滑雪板卸下來都不停的抽冷子。 李老師把腳擺正,慢慢解了鞋帶把鞋子脫下來,腳踝處竟然腫的老高,青白的皮肉下麵埋藏的血管清晰可見,看樣崴的不輕,白浩辰在一邊看的真真的,卻不動聲色。 抓了把雪在腳踝處冷敷,李老師又冷又疼,瑟瑟發抖。 其實小孩早忍不住了,恨不得現在就撲過去抱住發抖的男人,狠狠的用手臂把他勒進自己懷裏,告訴他其實自己帶了另一個手機,隻要一個電話,救援的人員就會在十分鍾內到達,就不用忍受零下二十幾度的嚴寒和傷痛。 可是,藏下雪下麵的拳頭攥了又攥,最後鬆開了。 用雪冷敷了一會兒,腫脹漸漸消了下去,可腳徹底不能走了,一動就斷了一樣劇痛。 李老師小心的套上襪子鞋子,扶著樹站起來在雪地裏單腿跳了跳,還沒怎麽著人就疼得麵目扭曲,一個腿軟又栽回雪地裏。 白浩辰冷冷的看著,心莫名的鈍痛。 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憋悶的難受,想大聲把真相說出來,白少爺第一次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質疑,難道自己做錯了?不,沒有錯,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這是從小被灌輸的教育,而對待眼前的這個人,顯然留情許多了,可為什麽心裏居然冒出一種叫愧疚的罪惡感? 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的引導下受傷,眼睜睜的看著他掙紮呻吟,卻不能動也不能表現出疼惜,就這樣站著看他眉頭緊緊皺著,鼻尖上滲出細細的冷汗,呼出的熱氣在頭發和睫毛上掛滿了霜,男人還在努力的站起來,強忍著劇痛。 李老師艱難的站了起來,用滑雪杖支撐著身體,衝白浩辰一笑,示意他不要擔心,“沒事,老師還能走,你不用扶我,咱們走吧。” 可蒼白的臉色和時不時因為碰到傷腳而抽動的眉頭,都顯示著他的傷情不容樂觀。 在這樣的嚴寒下,很可能耽誤幾個小時,那隻腳就徹底廢了。 可那人竟然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生怕把嬌滴滴的白少爺嚇著了,還不舍得讓小孩屈尊攙扶自己,白浩辰的心,由鈍痛變成了刺痛,滋兒滋兒的疼。 李老師支著滑雪杖小心的邁出一步,喘著氣歇了很久才幹邁出下一步。 白浩辰硬邦邦的良心終於裂了道小縫,撲上去一把把人攙住了,“老師,我扶你!” 兩人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回走,因為坡度爬的很艱難,好容易連拉帶拽把人弄上坡,李老師摸著孩子的頭微笑,“謝謝小白。” 那句謝謝,生生把白浩辰的心紮了個大洞! 白浩辰良心反噬,差點破功,猛地甩開李老師的胳膊,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仿佛在痛苦和壓抑間掙紮,最後竟扔下人一扭臉跑了!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半個小時天就要黑了,在這無人問津的越野滑雪場,拖著受傷不能行走的腳,要在凍死前趕到休息站,簡直就是妄想! 李老師用手拚命趴著雪地,大喊,“小白!” 白浩辰跑的更快了。 李老師急得一身汗,可腳傷疼得厲害連站都站不起來,“白浩辰!” 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鬆林裏,回聲過後,雪場裏寂靜的可怕,皚皚的白雪再也不是柔和的純白色,而是刺眼寒冷的蒼白,在幽幽夕陽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道讓人心寒的光線。 李老師不明白白浩辰為什麽突然跑掉了,扔下自己一個人在雪地裏等死,更不明白剛才小孩的眼睛裏雖然很冷淡但能感到他很擔心,為什麽一聲不吭的走了,是去叫救援隊了嗎? 還是嫌受了傷的自己太累贅,先走了? 李老師忐忑不安的等了很久,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慢慢的落下了山,而心中的希望也隨著落山的太陽一點點消沉了下去,等黑暗降臨時,李老師的心冷得像冰一樣。 他不會回來了。 小孩喜歡記仇,一定是他記恨昨天自己罵他變態,還執意今天離開,聽劉管家說起過,除了自己和那兩個胖墩,白浩辰從來沒有帶過別人來過白家,因此劉管家才讓自己穿上了隆重的紅袍子,想來,也是那孩子對自己特殊的依賴和信任。 昨天小孩聽到‘變態’兩個字時,臉上飛速閃過的彷佛是受傷的表情,隻可惜那時太震驚,沒有留意到孩子已經被自己狠狠刺傷了,自負又驕傲的白少爺,居然被擠兌去親一個男人,到了還被罵,想想都覺得憋屈。 黑暗讓視野變得不再開闊,周圍的一切全都靠耳朵來察覺,雖然雪場裏不可能有猛獸出現,可一個人在靜得嚇人的野外,恐懼像巨石一樣壓在心口。 風一吹,樹影搖動張牙舞爪,雪紛紛落下撲撲作響,像極了一群慢慢靠近窮凶極惡的猛獸,李老師嚇得渾身寒毛起立,草木皆兵。 再怎麽樣,也不能把人往死地裏送啊! 人驚嚇到了極致,就憤怒了,李老師狠狠抹了抹臉,拚命的用兩隻胳膊在雪地裏爬。 死小白,你個小混蛋,罵了你你就把老師扔在雪裏,看我回去不揍得你連你媽都不認識! “老師!” 李老師爬著爬著就聽到隱約有人叫他,抬起頭沒等看清就被人抱在懷裏,堅硬的防風服紮的臉疼,可卻有種讓人腎上腺激素暴增的激動。 李老師支起身子上去就甩了白浩辰一巴掌,迎頭大吼,“你還知道回來!” 白浩辰滿頭滿臉都是雪,身上的滑雪服褲子也破了,臉上還有一道給樹枝勾到的傷痕,特別狼狽。 李老師破口大罵,歇斯底裏發泄著剛才的恐懼和委屈,“你幹什麽啊你,一聲不吭就走了,留下我一個人……”罵著罵著聲音就哽咽了,眼淚止也止不住,“你幹嘛不說一聲你知道我多擔心……擔心你讓我死在這裏……死小孩……我白疼你了……” 白浩辰傻愣愣的坐在雪裏,完全給嚎啕大哭的人嚇著了。 突然李老師撲過來,把孩子緊緊摟在懷裏,臉上鼻涕眼淚什麽的全蹭到人身上,“小白……你可回來了……我剛才還怕你氣我罵你變態,故意把我扔在這兒……” 白浩辰小聲說,“我怎麽會丟下老師?我去山頂的登山纜車找人了,可那裏已經下班了,我用公用電話打了求救電話,他們很快就會趕過來了。” 李老師忙把小孩從懷裏拽出來,一看白浩辰的模樣心裏更糾纏了,還不知道摔了多少跟頭才趕回自己身邊,越想李老師的心越酸,一把把人摟住,淚水止不住的流。 白浩辰從老師懷裏爬出來,輕輕的,一下下的親吻老師凍僵的臉,小心翼翼的,溫柔的生怕再驚嚇到那個人,李老師就這麽坐著讓小白親,毫不反抗。 “老師,我喜歡你,我不會丟下你的。” 那句‘喜歡你’隱藏在後一句話裏,李老師竟然沒有察覺,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救援隊很快找到了快要凍僵的兩人,趕緊裹上毛毯架上雪地摩托火速往醫院開去,一路上,兩人的手緊緊拉著,說什麽也不放開。 醫生們已經準備好了,二話不說推著李老師就去照ct,白浩辰披著毛毯等在病房裏,河馬和油桶偷偷溜進來,笑嘻嘻的問,“小白,怎麽樣?” 白浩辰低著頭,“挺好的。” 河馬湊過去豬蹄搭在白浩辰肩膀上,“挺好你還拉什麽臉啊!” 白浩辰歎了口氣,“我後悔了。” 河馬笑,“良心不安?” 白浩辰搖頭,“不是不安,隻是覺得這個辦法很蠢。” 河馬悲憫的看著小白,感傷的來了句,“小白,你真的沒藥可救了。” 李老師腳沒什麽大事,但保險起見還是打了個石膏,順便留院觀察兩天,幾個少爺義氣衝天,紛紛跳槽幹起了陪護的兼職。 可那倆胖墩不是吃就是睡,要不就帶個psp打遊戲,真正陪護的隻有小白。 尤其是晚上,人小孩都陪到床上了。 入夜,兩人躺病床上聊天,李老師感慨,“要不是你,我恐怕現在還是雪裏趴著呢。” 白浩辰悶沉沉的嗯了一聲。 李老師碰了碰白浩辰,“小白,我怎麽記得,你說你……喜歡我?” 白浩辰扭臉,大眼睛直勾勾的望著老師,“嗯。” 李老師的臉在月光下都紅得發紫,“那個小白……男孩隻能對女孩說這個話……” 白浩辰靠近,輕輕把唇印在了老師嘴上。 李老師忙推開人,臉都開鍋了,咕嘟咕嘟直冒熱氣,“別……別這樣。” 八成是雪地見真情起效了,李老師的反應讓白少爺滿意了許多,畢竟是‘同生共死’的交情,親一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白浩辰也不強求,窩在老師懷裏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是腳疼還是白少爺的體溫,李老師怎麽也睡不著,盯著小孩頭頂的發旋發了一夜的呆。 第13章 見家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