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抓著圍巾不讓他解下來,“別解,凍著了!” 正撕扯著呢,三個打扮的跟火雞一樣的男的溜達過來了,頭發根根衝天,眼圈畫的黢黑,嘴唇上還穿著幾個大鐵環,身上衣服就更別提,丐幫幫主穿的都比他們好。 李老師下意識的拉著白浩辰讓開路。 那一行人走到李凱跟前站立,‘咣當!’扔倆人跟前一把寒光閃閃的大板刀! 月圓風高,飛雪亂飄。 李老師瞅瞅那幾隻火雞,又看看地下的板刀,傻了吧唧來了句,“同學,你東西掉了。” 在一邊看熱鬧的白少爺眼珠子都泛白了。 為首的一隻火雞臉扭曲一下,手插在褲兜裏,痙攣著雞腿破口大罵,“操,真不懂還是裝的!” 白浩辰看不下去了,揪揪老師的胳膊,“人家是問你借錢花呢!” 火雞讚許的看了眼小孩,伸出雞爪子要錢。 李老師忙哦哦兩聲,四處掏口袋,摸遍了全身就找出七塊五毛錢,火雞們不願意了,大冬天出來搞創收,碰上個不支持工作的菜鳥,那哪成啊! 為首火雞一巴掌推白浩辰腦袋上,橫了吧唧的問,“你呢!” 白浩辰一個趔趄,眼神立馬陰暗了,卻沒發作還好聲好氣的說,“我出門不帶錢。” 李老師在一邊點頭,“是是,這孩子不喜歡帶錢,我倆剛從牛排店出來,錢都花光了。” 火雞不樂意了,上去一拳送李老師一個酷狗眼。 李凱哎喲慘叫一聲蹲地下捂著眼抽氣。 火雞們圍上去伸爪子搜小孩身,還就不信了,穿得這麽高檔能一分錢不帶? 白浩辰推推搡搡不讓那些黑爪子靠近,可一人難敵三雞,很快就給逼到街角巷子裏了,火雞獰笑,“小孩,乖乖把錢交出來,別怪哥哥手癢。” 白浩辰居然毫不畏懼,擺出架勢準備跟三隻雞大戰一場。 可人家幾個人高馬大,小白往那一杵跟豆芽一樣,三隻火雞樂得都合不攏嘴,今兒不進賬揍個小白雞玩玩也好啊,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突然一聲怪叫,酷狗李老師從天而降! 其中的一個小流氓當場就給撲地上了,李老師拚了老命掄拳頭砸暈身子壓住的那個,然後又呲著牙撲向逼近白浩辰剩下的兩個人,可馬上就被淩空飛來的一腳放倒了。 李老師捂著肚子頭頂在地上,呲牙咧嘴大喊,“小白快跑!” 白浩辰傻站在原地就是不動。 丫混孩子嚇傻了啊!李老師急了,爬起來又衝了上去,結果一不小心把地下的那隻昏雞踩醒了,三人跳起來聯手把李老師打了個半死,還氣焰囂張朝人身上吐唾沫,“呸,格老子的還敢還手,打不死你丫的!” 揍完李凱,小流氓回過頭來繼續剛才的事,搜白浩辰的身。 白浩辰無可奈何的攤開手,“我真沒帶錢。” 李凱灰頭土臉的蜷在地下喊,“小白……快跑啊你……跑啊……” 丫孩子是不是腦子有病,知道是搶劫居然還不趕緊跑路,剛才自己挨揍的時候人就蹲一邊看風景,壓根就沒有居安思危的意識! 李老師氣得捶胸頓足,可肚子太疼了站不起來。 小流氓冷笑,髒手捏住白浩辰身上的衣服,“放屁,你這衣服我在商場裏見過,好幾千塊呢,你能沒錢?!” 白浩辰掙開黑爪子,小臉黑黢黢的,“本少爺出門從來不帶錢。” 嗬說他胖還喘上了!大哥人家是搶劫的,你開口閉口就是‘本少爺’,萬一人家興起來個業務拓展玩個綁架,看你還少爺! 李老師早就知道那龜毛孩子出門不帶錢,到哪都是司機保鏢跟著,身上就一張白金卡,連密碼都不設說是麻煩,刷卡的時候連金額都不看,閉著眼就把卡扔出去。 白浩辰一本正經的樣兒看著還真有點貴族範兒,小流氓摸著下巴有點相信了,嬉皮笑臉的貼上去,“小少爺,沒有錢不要緊,哥們借你衣服穿穿也行。” 白浩辰居然笑了,眸子在月光下閃著詭異的精光,“行啊,那你們過來脫吧。” 李凱摳摳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接下來李老師又懷疑了自己的眼睛,怎麽那幾個小流氓都躺地下了? 隻見白浩辰身形敏捷躲過猛力一拳,反手掐住為首那人的手腕用力一掰,可怖的骨頭碎裂聲響起,那人疼得大叫揮著另隻手打向白浩辰,卻被就勢抓住手肘和肩頭,接著翻身發力,一個漂亮華麗的過肩摔! 緊接著又一人被貓腰躲拳的白浩辰突然發難,用手肘擊中右邊肋骨,一聲脆響,立馬人臉就紫了。 肋骨斷了。 還有一個骨頭沒斷,就是被白少爺一指頭戳眼睛裏,嚎得滿地打滾,捂著臉的手指縫裏血絲亂淌。 李老師驚愕的張著嘴看白浩辰慢條斯理的從口袋裏掏出手帕,擦拭剛才插人眼睛的手指,還一個勁兒的說風涼話,“太惡心了。” 俊俏優雅的貴公子和哭爹喊娘的小流氓形成鮮明對比,可那波瀾不驚的小臉怎麽看都讓人心裏發毛,頭皮發麻。 放倒這三個人白浩辰也就用了十幾秒,動作快得跟武俠片一樣,那三小流氓連人家衣角都沒摸到就給撂倒了。 白浩辰過去蹲那斷手的火雞跟前,陰森森的笑,“下回推我記得換隻手。” 那人抱著手嚇得麵如土色。 白浩辰踢踢嚇呆了的李老師,“喂,快起來送我回家。” 李老師哎了一聲連忙爬起來,屁顛屁顛的跟著白少爺出去打車,回頭一想不對啊,丫死孩子早說能打啊,害我給人揍成豬頭,怒從心中來,李老師大喝一聲,“白浩辰!” 白浩辰扭臉問,“幹嘛?” 一見那張陰沉沉的小臉李老師氣焰立馬矮了一半,這孩子毒著呢,打人專挑軟肋打,下手忒黑,要不是人愛幹淨,地下那位眼珠子八成得給摳出來,“那個……打車沒錢。” 白浩辰摸出手機,打了會兒電話,轉過來跟李老師耷拉臉,“司機急性闌尾炎在醫院開刀。” 李老師尋思要不找同事過來送錢。 那邊白浩辰抿嘴一笑,跑到地下打滾的幾個人跟前,天真無邪的問,“有錢沒有?” 那幾個流氓慌忙從口袋裏往外扔錢。 好嘛,別人搶劫還玩文藝路數,自家學生開門見山要錢,這到底是誰搶誰啊! 白浩辰扔給李凱幾張皺巴巴的票子,“你看夠不夠。” 李老師…… 在車上李老師鼻青臉腫的問小白為什麽一開始不出手,等他挨完揍才打人,白浩辰仰著小臉眼睛冒光,一個勁兒的往老師身上靠,“那你被打得這麽慘,為什麽還讓我快跑?” 李老師聲音拔高三度,怨氣衝天,“鬼知道你空手道黑帶啊!” 我要知道你一個能打十個,我……我充什麽冤大頭啊! 白浩辰滿臉都是抑製不住的激動,“那要是當時我跑了,你怎麽辦?” 李老師一肚子悶氣,“挨揍唄。” 小孩低下頭,長長的睫毛擋住了眼中洶湧的情緒,“我就知道老師會保護我的……” 李老師心中暖洋洋的,親昵的伸手摸摸孩子頭。 小孩繼續說,“……所以才不出手。” 李老師差點把孩子頭皮薅下來。 第5章 懷柔政策 居然讓白斬雞給耍了,李老師幾天沒理人。 臘八節過了之後,很快就是春節了,學生都放寒假回家了,健身房冷清不少,許多教課老師也回家了,有氧教室幾乎沒有課上,天天空著,李凱的小灶學生倆是外地的,現在隻剩下一個白浩辰了。 兩人跳完舞坐地板上休息時,白浩辰突然仰麵朝天倒在地上,帶著股可憐兮兮的幽幽說起,“這幾天老師不理我,我心裏很難過。” “試探你是我錯了,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真心幫我,我怕老師也不是真的對我好,心裏很迫切的想知道老師的心,因為,我想和老師成為朋友。” “老師,告訴你一個秘密,除了你以外,這輩子我跟人說話說的最多就是我爺爺了。” 小孩從高貴冷傲的少爺一下跌成無人關心的可憐蟲,落差大的讓李老師居然忘了冷戰這回事,心底泛出一絲絲同情來,孩子生活在錢眼兒裏,身邊都是見錢眼開的主兒,哪能遇到真正的朋友,雖然手段是可恥的,但動機還是能理解的。 李老師心裏的堅冰立馬化成了水,“哦,你跟你爺爺挺投機啊!” 孩子不容易啊,這麽小都跟爺爺輩的人聊天散心,看來是個孝順懂事的好孩子。 白浩辰神情落寞的又說了一句,“他在我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李老師…… “那你怎麽跟他聊天?” “是爺爺教我說話,每一句話都是他教的。” “你爸你媽呢?” 小孩歎了口氣,“他們一年也回不來幾次,我都快忘了他們長什麽樣了。” 李老師義憤填膺了,怎麽當家長的,錢比孩子重要當初要他幹嗎,你看孩子憋屈的,就知道戳人眼珠子玩! 李老師心中一痛伸出手攬住了小孩瘦瘦的肩膀,白浩辰乖乖的臥在老師懷裏,小小的縮成一團,像一隻溫順柔弱的貓咪,乖巧的讓人心疼,李老師的心嘩啦嘩啦的就淪陷了。 可是,沉迷在對不負責任父母的憤怒中的李凱沒有注意到,白少爺眼中那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沒人疼的白少爺讓李老師疼惜的不行,沒事就帶小孩去吃點家裏吃不到的‘珍饈’,今天餛飩明天蓋澆飯後天自助燒烤,營養還湊合,衛生挺一般,但是口感確實不錯,自從小孩嚐了一次就拔不動腿了,每天下課含羞帶怯的望著老師,隻等老師一聲令下,殺過去放肚開吃。 李老師每回兒都抗不過白少爺軟刀子一樣的眼神,領著人直奔小吃店。 不知道的以為孩子蹲家裏吃不上飯,殊不知道白家裏的廚師都是名廚,從湯到菜從燒烤到甜品,人家做得絕對能上國宴,可惜,再美味的滿漢全席,吃上個十幾二十年,也索然無味了。 白少爺說了,跟一群人擠在小店裏吃飯特別香,尤其是等自己那份麻辣燙的時候,口水都在嘴裏打轉,想咽又不好意思,就這麽含著,趁人不注意偷偷咽下一大口。 ……當然,除了‘特別香’,其他都是李老師自己根據親身經曆聯想出來的。 不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兩人坐在小馬紮上等麻辣燙的時候,李凱就暗中觀察白浩辰,小孩一臉正經的坐在馬紮上,腰板挺得特直,目空一切,仿佛對周圍漂浮的食物香氣和人們吃食的聲音沒有任何反應,沒過一會兒,白浩辰突然低頭佯裝整理衣服,偷偷咽了咽快溢出來的口水。 李老師可算是抓到‘奸’了,一激動居然哈哈笑出了聲,“你……你居然饞成這樣……哈哈哈……” 白少爺搞小動作被抓了包,羞憤的滿臉通紅,一雙眼睛怒火衝衝的瞪向李凱,可人李老師抱著肚子笑得直抽筋,要不人太多了沒地兒,早滾下去了。 這給白浩辰氣的,站起來就要走。 李老師忙拉住人,上氣不接下氣,“哎我錯了,我不笑了成不?” 白少爺被李凱拉著走不了,隻能氣哼哼的坐了下來,小臉繃得死緊,估計心裏氣得都開鍋了,李老師突然覺得欺負小孩有點不是那麽回事,連忙跑出去買了個肉夾饃進來,“給,你正在長身體,多吃點!” 白浩辰不接,翻楞著白眼數天花板上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