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猗看著治療椅上安靜的小孩,忽然有些說不出的心疼,他甩甩頭,快步取來新的工具,不去想那種悸動是什麽。  用金屬開口器撐大小護士的嘴巴,舌頭也用壓舌板固定住,陸猗用牙科專用的機械切開了白小寒的第一顆智齒,難免的觸傷了牙齦部分,血液瞬間積滿了小護士的口腔。  因為麻藥的緣故,白小寒隻感到一點點酥麻微痛。  陸猗作為專業人員,早見慣了這種“血腥”場麵,一門心思想著怎麽拔掉這四顆盤根錯節的牙齒。  然而,既沒打麻藥,又不是專科牙醫,再加上關心則亂的某人,當然不會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看到自己的心肝寶貝被另一個男人按在治療椅裏弄得滿嘴鮮血,某人幾乎嚇昏了過去——  “你對小寒做了什麽!!”  闖進治療室的秦功一臉可怕表情的怒吼出聲。  石老師有話要說:  說起來石老師也很怕牙醫。  小時候愛吃糖(現在也愛吃),乳牙幾乎都是縫縫補補的;那時候媽媽上班的醫院裏每個醫生護士都喜歡石老師(因為石老師肉肉的很可愛),隻有牙科的主任每次見石老師都板著臉(難道牙醫判斷一個人的美醜是根據牙齒?),而且每次拔牙都弄得石老師生不如死,有一次居然還因為和人聊天而將石老師的乳牙當成恒牙拔掉了(幸虧石老師生命力頑強,五年以後那顆被拔錯的牙齒又長了出來……)直接導致石老師對牙醫有著深深的敬畏……  石老師的智齒是13歲和16歲時候長的,都被拔掉了,奇怪的是有一邊竟然又再次長了出來(我果然生命力頑強……)長智齒實在是很痛苦的事情,連續發燒和牙痛。  那麽,今天的問題難道是“猜猜看石老師究竟長過多少顆牙齒”嗎?(笑)  我想我愛你  治療室裏的兩人被秦功嚇得呆住,轉過頭傻傻的看著怒獅一樣的男人。  秦功幾大步走到治療椅前,一手用力隔開懸在小護士身上的治療架子,一手將白小寒迅速攬進懷裏,急切的詢問到:“寶貝,怎麽了?他對你做了什麽!”  白小寒呆呆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先前還沉浸在悲傷裏麵,這一秒卻被那個自己以為就要拋棄自己的男人緊緊擁在懷裏,緊的好像多麽擔心失去……  “拔……學長在給我拔牙……”  懷中的小東西用他一貫軟糯的聲音怯怯的回答,秦功呆了一瞬間,才回過神來——他家小白今天就是來拔牙的。  放鬆了手勁,秦功低頭看向小護士的眼睛,緊張的問:“很痛嗎?”一麵用手抹掉寶貝嘴角的血沫。  有些無法跟上秦功的感情變化,但這一個溫柔的動作還是叫白小寒又紅了眼眶,他搖了搖頭,先前的心痛變成了一種酸脹的微妙感受,隻覺得想要就停在這一秒,停在男人手心裏的這一秒。  秦功看著小白那種傻傻的、不懂得為自己辯解,隻知道默默承受默默付出的溫柔表情,心裏越發疼痛;他輕撫著寶貝的臉頰,低聲說:“小傻瓜,牙痛要第一個告訴我呀,你不知道產科醫生最會幫別人緩解疼痛了嗎?”  不去提錢的事情,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寶貝有多自尊自愛,而且,即使早早知道了寶貝牙痛,他也不會隨便用錢打發事情,他會做很多努力來減輕寶貝的痛苦,不至於讓他一個人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等著那些電鋸電鑽在那個嬌小的口腔裏發出恐怕的聲音。  “你瞧,你這一個月來隻顧著讓我開心,讓我得意得有些忘形了,要不然也不會連這個都發現不了……”男人語氣溫柔的抵上情人的額頭,低聲說:“是我說要保護你照顧你的,為什麽卻是你在遷就我呢?小寒,對不起,我……對不起!”  白小寒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其實他覺得自己應該問男人為什麽不生氣了、為什麽會知道自己牙痛、為什麽要道歉,可是他卻下意識的不想問,總覺得這樣就好,這樣就夠了,隻要秦功願意像這樣將他抱在懷裏,那麽那些別的事情,好像都不太重要了,所有誤會也都不必解釋了。  看著眼淚婆娑的小護士,秦功的心疼得揪成一團,就想著低頭吻掉他的眼淚——  “喂!你是誰?!”  一個氣憤的聲音插了進來,不爽的打斷了你儂我儂的兩人;陸猗怒瞪著秦功,陰沉的問道:“你當我不存在嗎?”  秦功聽見陸猗的挑釁,緩緩抬起頭來;他將小護士按進懷裏,打量了對方一遍,心中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嘴上卻相當不屑的問:“你又是誰——口腔科有你這麽一號人物?我這麽不知道?”  胸前工作證上的“主任醫師”閃得新進醫生臉色鐵青。  “仗著年紀大就用職稱壓人?麻煩這位婦產科醫生,這裏是口腔科,請你回自己科室顯擺。”  陸猗說不上什麽心態,就是覺得對麵的男人對自己將構成很大威脅——尤其他將白小寒抱在懷裏一副擁有者的姿態——看著十分礙眼!  將寶寶抱在懷裏,也確定對方的忠貞,秦功開始有了餘力和窺伺自己寶貝的人周旋;他懶洋洋的回答:“第一,我不是‘年紀大’,我今年28歲,是科室的主任醫師,職稱是博士生導師——這位新人,你今年怎麽說也應該有23了——或者26?頭銜是什麽?一級醫師?第二,你說要我別在這兒撒野——”流氓醫生挑了挑眉,繼續到:“抱歉,這醫院沒有那個科室的主任不是我的好朋友,我高興上哪‘顯擺’就上哪;不但如此,我還要說——我不相信你的能力,請換一個副主任醫師以上的同事進來,小寒是我的寶貝,我不會讓你這種新人動他任何一根汗毛。”  秦功是出了名的交遊廣闊,向來是交際高手,如果不是陸猗先挑釁,他倒是也不至於用這些職位之類的東西嚇唬人,但是一想到他是小護士的初戀——而且本人態度竟然這麽囂張——秦功就完全拋開了自己的紳士風度,隻想著怎麽把這臭小子氣中風。  陸猗從來都被人當做天之驕子,今天第一次給人說得一句話都回不出來,一張臉從鐵青急轉直下變成醬紫,憋粗了脖子回不上嘴。  “哎呀哎呀~”宋長卿打開了虛掩的大門,和文雋一起走進治療室,一麵添油加柴:“秦功,你怎麽越來越沒品了?找人比試也要找像我這種你沒把握贏得了的人啊,找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子拌嘴有什麽意思,明明知道會贏還欺負人家——你還真是沒有職業操守啊。”  秦功默契的接上:“話雖如此,可是你知道物以類聚嘛,我總想著會窺伺別人所有物的人八成都是沒什麽禮義廉恥的,我既然都被你們喊成‘流氓醫生’,不去會會同類豈不是很可惜?我怎麽想到他那麽弱,全身都是空隙——真沒意思。”  文雋看著兩人又要開始一搭一唱,連忙提醒:“主任,你懷裏的心肝寶貝現在可是局部麻醉中喔,你想浪費麻醉時間到什麽時候?”  秦功猛的一怔,連忙一彎腰將小護士用公主抱抱回了治療椅,叮囑道:“我去找我認識的醫師過來,寶貝你乖乖在這兒等,不要害怕,我馬上就回來,好嗎?”  白小寒本來想說讓學長拔就好,可是他隱隱覺得兩人之間充滿了火藥味,在這剛剛與秦功和好的當頭,他實在不敢再去踩地雷——隻好……對不起陸猗學長了。  看見自己小白聽話的點點頭,秦功滿意的直起身來;他抬頭隨意瞟了陸猗一眼,無聲的笑了一下,接著交代文雋看好小護士,就拐去醫生辦公室找熟人去了。  那無聲一笑,透露出的是不屑與示威,就像獅群首領對前來挑釁的小獅子所作出的毫不放在眼裏的震懾。  陸猗終於忍無可忍,狠狠摔下手中的鑷子,低著頭大步朝外走去。  看著年輕醫生的白衣消失在門口,宋長卿總結一般的說:  “流氓醫生vs小灰狼醫生——流氓醫生完勝!”  “寶貝,還會疼嗎?”  秦功在紅燈前停下車,連忙轉頭詢問副駕駛上的小護士。  某人因為局部麻醉,頭腦有些昏昏沉沉,聽到男人的問話,微笑著回答:“已經不疼了。”  “騙人。”男人伸手輕撫寶貝的麵頰,輕聲說:“拔了那麽久,流了那麽多血——怎麽會不疼?我有好幾次都險些把認識很久的李醫生捉過來搖晃,然後質問他‘怎麽還沒有結束’——我就連看都覺得心好痛。”  習慣用語言表達自己的重視,秦功說著這些甜言蜜語,其實心裏也確實這麽想的;可是白小寒卻忍不住紅了臉頰,靦腆的笑著低下頭去。  一副……很幸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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