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先生那裏也莫送了,在荒宅留下的丫鬟府裏也都是再清楚不過的,索性都接了來才是正經。至於賀先生那兒,也還需謹慎著些才是,眼下看似無人在旁監視,可保不齊二房那頭又起了旁的心思。”


    被林媽媽的一句,原本還打算繼續過回荒宅那段時光的計劃,也不得不暫時擱淺下來。片刻後,已是正色頷首認同道:“的確,這莊子本就有二房那位的陪房在,行事更得謹慎三分。或許就等著我們這頭因此放鬆了警惕,才便於他們暗中做了手腳,也是極可能!”


    聯想到,當年就連尚未成年的侄兒,都敢痛下殺手的夫妻倆,隻怕也再無什麽喪心病狂的瘋狂之舉,不敢為了!


    “剛好此刻又是關係到二房那位,大小姐日後那貴不可言的身份之事,自然更得慎之又慎。聽林媽媽這句提醒,我看就連這莊子上的廚房之人,我們也莫要勞動了。隻等那幾個丫鬟搬來後,就在這院子西邊另設一小廚房,便好。”


    原本看到方才的情形,林媽媽也是早有此意:“就這莊頭滿身不合時宜的穿戴,還有這一路上莊戶們憔悴不堪的麵色,便已是可想而知在這莊內討生活,怕是極為不易。與其再與他們添事兒,被帶累壞了小姐的名頭,倒不如自己先脫了幹係的好!”


    就在屋內眾人紛紛認同頷首之際,卻不知,那頭莊頭夫婦倆也都未想過。要好生照應這東園一二。隻等第二日,由林媽媽口中聽說了添蓋小廚房,是為便利自家小姐平日裏熬煮湯藥一事後,更是立馬答應了下來。


    要說今早他們才答應了尋工匠一事,不等過了晌午時分,人就已是到齊了。本就是現成的空屋子,沒兩天功夫這另設的小廚房,已是像模像樣的改建而成了。待送了走工匠未出半日功夫。莊頭家的婆娘已是親自領著幾個婦人,又陸續搬來了米糧、柴火與油鹽醬醋等,單獨開火必備之物。


    另外連帶與她們看守門戶的仆婦,也領了三、四人之多,任憑林媽媽自選其二。未料結果卻是出奇的順利,一時間不免讓她也對自己初到時的謹慎萬分,有了一絲動搖:“莫不是,二房那頭還真打算就此罷手了不成?”


    這下,反倒引得一旁婍姐兒搖了搖頭:“突然改了行事作派。怕是不能夠。隻不過正逢賽事的緊要之時,想著莫要讓人將其本該理應順利到手的前三,破壞才是那關鍵所在。”


    “小姐的意思是那日由奴婢之手。借與她們院子的圖冊?”


    “沒錯。思量再三恐怕也隻有這一個合乎情理的可能了。若說我這麽個萬事都會慢上半拍的,想要讓其因此落選,定是絕無可能。也惟有當日那本圖冊之事,讓她母女是莫名憂心,才會不顧祖父熱孝在身,便直接送了我往京城外。”


    聽得小姐如此一番。不但是兩旁的小丫鬟們,就連林媽媽也已正色點了點頭:“顯然也隻有這樁,她們母女自以為必須防備一二,才這般著急送了我們往京郊來。至於府內之人中,恐怕也是另有知情者在。若非如此也不必趕在霞光閣內,才傳出另擇評審之際。連二老爺那兒都不曾告知一句,便匆匆離京而去!”


    出府之前,本該去到二房告辭叔父,也都被省略了幹淨,就已讓婍姐兒是萬分不解,如今仔細回想起來,還真是急不可待。自己眼下尚不曾見過一回,出自那位之手的新裝,究竟借鑒了多少圖冊上的紋飾,才會讓她母女倆是如此的著急。


    不覺彎了彎嘴角,搖頭歎了一句:“就算借用了圖冊上的紋樣頗多,也不必這般急著將我這所謂的知情者,送出京城吧?或許,還有另外的緣由,而就此切斷了我們與京城的聯係,怕是不得而知咯。”


    “也有這一可能。總之多加留心那莊頭一家的動向,確實必要的很,畢竟如今在這莊上住著,或許還能由他們口中獲悉一二,有關府內的消息,也是未嚐可知。”一句大實話,說得屋內的幾個丫鬟都不由得望向過來。


    這旁的婍姐兒更是連連頷首,應道:“理應如此,雖不比前次那來回兩地的管事媽媽,本是得我家祖母重用過的,可好歹也是二夫人的陪房,林媽媽這句的確有理。”


    忙又低聲吩咐了小丫鬟們整理箱籠,轉身又同林媽媽商議起,接了荒宅四人來時,也順便將當初開墾栽下的時鮮菜蔬,也都一並裝車帶了來此。


    “既然已在院裏設了小廚房,平日自是少出院門的好,隻不過我們這丁點地界不夠用,倒不如也學當初在荒宅一般……。”眼見著小姐抬頭望向東麵院牆,漫說身側的文竹了,就連那旁的林媽媽也不由得的會意一笑道:“怕是還不曾死心,想要偷溜著出門,若是有這東偏園做掩飾,出入要好便利著些!”


    “知我者媽媽也,隻是此番溜出門,可不是為了做生意,而是想打聽清楚莊頭兩夫妻的為人如何?莊戶們的日子可還過得去,若被我們全盤掌握在手,或許不久之後當可用上一用,也是極有可能!”


    就在主仆們議起有關東偏園這樁時,那頭的夫妻二人,也正商議著日後是否還要另選廚娘,借與東園的這位本家小姐?


    卻不料,原本在他們看來這非借不可的廚娘,倒是不曾問訊,反倒提出想將隔著一條夾道的東偏園,圈作臨時之用。一打聽,才明白了事情的起因,更是震得夫妻兩人麵麵相覷良久,才在這旁林媽媽的一句告辭中,逐漸醒過神來。


    “這哪裏還是什麽本家的小姐,分明就是哪個鄉下小地方來的土包子窮親戚!好端端的花園,她們居然想著開墾了半畝空地,種些當季的菜蔬,還讓我們索性鎖了旁的門扇,直接將鑰匙交由她們手中看顧,也就是了。”


    聽這旁自家婆娘憤憤出言,他自己都忍不住冷笑了起來:“還真當自己是咱們國公府裏的政經小姐了,不成?”


    卻未承想,數日後他倆同時又被京城的回信,震在了當場:“咱們這不是還沒睡醒吧,夫人她怎麽可能一口就應下了這樁,還說但凡是那頭要求的,隻要不隨意出入田莊,就一概答應下來。至於開墾了空地也罷,還是直接鏟了花圃改作菜地也好,都不關緊要!”


    “當家的,你說東園裏住下的這位,不會真是咱們國公府的本家親戚吧?要不然夫人怎麽會……。”


    偏頭看了一眼,自家婆娘卻不知如何回答,略作思量後,才緩緩道出一句猜想來:“是不是本家小姐現在還不知,隻是主子分明提醒了莫要讓她們一行離開莊子就成。指不定是另有所圖,咱們還按原先所想,讓人小心盯著點,離咱們莊子最近的那條官道,也就是了。”


    這話有理,想要離開這一片,也惟有走莊子外的那條官道,最為便利了。無論是往京城的方向,還是取道京畿各地皆是不二之選。


    至於另外幾條大小不一的山道,不是太過費時費力,就是久未行得車馬,路上的雜草都快高過頭頂了。別說是駕車騎馬而行了,就算有人手拿砍刀,一路開辟道路往前,也是極難分明方向所在。


    因此,二房母女才會選定了這處所在,安置婍姐兒在此暫住!


    二房算計,莊頭夫妻倆的敷衍了事,在東園主仆一行看來卻是再好不過的居所。


    “到底比先前那荒宅強了不止六、七分,至少這院內的家具都有五成新,還都不是久放著無人擦拭過的。而那旁花園裏的草木,也都被養護的不錯,卻有幾分京郊富貴人家別莊的味道。”望了一眼院門外那兩個,邊低聲閑話家常,邊在門前守夜的婆子那方,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


    轉向這旁的主子,小聲提了一句:“隻是這出門的事兒,在奴婢看來怕是不成了,至少京城那大賽未結束之前,還是莫要輕易離開的好,畢竟二房那頭三天兩頭尋了由頭來探,委實有些太勤了。”


    “眼下的確不便出行,好歹咱們已將這莊上的實情,探聽了七七八八,此番離京暫住也不算是一無所獲。至少這陪房莊頭……。”正打算翻牆而下,回屋歇息的婍姐兒,卻被剛才眼前一閃而過的那道黑影,嚇了個正著:“你可看見了,好像正往東偏園方向而去?”


    “小姐你說什麽往東麵去了?”


    “好像是個人影,至少剛才也是一閃而過,未曾看仔細。”聽到這裏一旁的文竹已迫不及待,將自家主子往回拉了兩步,忙不迭出言攔道:“如今知道小姐你在這裏住的,還能有誰?該不會是二房那使得手段吧?”


    “應當不止於。”此刻就連推門而出的林媽媽,都已是聞聲快走了幾步迎了上前,忙是招呼了文竹道:“你切領著小姐內室休息,由媽媽我去瞧個究竟便好。”


    這旁忙是送了小姐往內室中去,還不忘招呼一聲,廂房之中的那兩個小丫鬟夜裏警醒著些,以防有人暗中使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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