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簡沉默一下,問,“他真的告訴你他上廁所之後還要用溫水洗屁股嗎……” “這個不是重點。”嚴晰擺擺手,“反正他就是那種自以為紳士的有錢人,帶著強烈的優越感,跟你說話像英國女王會見貝克漢姆一樣。” “你不要黑女王和貝克漢姆。”謝慶忍不住說。 “領會精神。” “那你怎麽辦?”楊簡問。 “還能怎麽辦,冷處理吧,你們也看到了,守寧高興著呢。”嚴晰聳聳肩膀,那天之後,蔣雲舟也沒有聯絡他,他樂得輕鬆。 或許蔣雲舟跟他想的一樣,大家都不聯絡這件事就過去了。 “哎,聽起來是個世家子弟。”謝慶還是覺得有點可惜,他對嚴晰說,“這件事錯就錯在你也很有錢,所以不在乎。” “這跟錢沒有關係好伐。”嚴晰翻個白眼,他即使有錢,也是個會吃路邊燒烤的有錢人。 “說起來,我想到一個關於有錢人的冷笑話。”謝慶興致勃勃地說。 嚴晰和楊簡瞬間露出“我不想聽”的表情,但謝慶才不理他們,他說:“從前,有一隻麻雀問大雁‘你這是去哪啊?’大雁說‘我飛去南方過冬’。麻雀拍拍正在身邊的小麻雀的頭說‘聽聽,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 嚴晰:“……” 楊簡:“……” 謝慶問:“不好笑嗎?” 楊簡扭過頭,嚴晰冷冷哼了一聲:“好笑你老母啊。” 三個人說著話,酒吧的老板突然過來,請他們喝酒。 三個人都很奇怪,老板說:“你們是一直在這個酒吧的老顧客了,謝謝你們這麽多年的支持。” 嚴晰聽出些什麽,問:“怎麽回事?突然謝我們幹什麽。” 老板臉上微微有點惆悵:“我就要出國了。” 三個人都驚訝了,互相看看,楊簡問:“出國了,是說不開這個店了麽?” 老板點點頭:“會把它賣掉。” “賣掉之後呢?”嚴晰皺眉。 “賣掉之後是繼續開酒吧還是幹別的,就要看買主了。”老板說,“我也很舍不得,你們星期五在這裏喝酒,喝了好多年了,我出國之後肯定會想你們的。” 大家瞬間就消沉了起來,嚴晰突然覺得很難受,他對這個地方感情很深,如果鳥語花香沒有的話,他會覺得生活少了一塊。 他突然想起蔣雲舟說的話。 “雖然現在很多年輕人崇尚自由自在,但我覺得人還是需要一份工作。” “需要工作幹什麽?體現人生價值?” “也為了體現理想。” 嚴晰決定把他的理想從當一位作家變成當個酒吧老板。 嚴晰對老板說:“不如把店賣給我吧,我會把這裏繼續開下去。” 所有人都瞪著嚴晰。 氣氛有點詭異,但嚴晰在這幾分鍾裏,突然覺得自己堅定無比,他要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了。 他清清嗓子,說:“我是認真的,老板轉給我,如果已經有買主的話,我比他多出10%。” 老板震驚地看著他。 楊簡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最後對謝慶說:“都說我們幾個裏麵最不靠譜的人是你,但我覺得嚴晰比你不靠譜多了。” 第5章 鎖鑰定律 當時在酒吧的人都以為嚴晰喝多了,但嚴晰其實很認真。 第二天他就提著訂金來找老板,還是現金,他把手提箱往桌上一放,學電影裏那樣,掰開鎖扣,蓋子打開露出一遝遝的錢。 酒吧的老板與員工們都目瞪口呆。 老板的表情很複雜,忍不住說:“我們又不是黑社會……” 老客人突然說要接手這個店,他確實挺高興啦,但他總覺得嚴晰似乎不是做生意的料。 嚴晰保證一切都按照鳥語花香以前的布置走,他不會做任何改動,包括人員上。其他的關於運營方麵的事,他可以慢慢學。 老板思考再三,終於同意,但他忍不住說:“這錢也太多啦……” 嚴晰見老板已經同意了,高興地說:“其實底下都是報紙,我早就想學電影裏這麽來一次了。” “……”老板又忍不住開始憂心忡忡。 然後就是一係列手續問題,嚴晰難得穿得像個正常男人,跑各種部門,把整個店盤下來。 嚴晰難得對一件事這麽上心,大家驚奇之餘,也感歎,嚴晰真是有錢……說拿出來就拿出來了。 盤店說起來簡單一樣,嚴晰當初那個晚上一拍桌子就要接手,但真正做起來還有許多細節問題。 光是酒吧的老顧客,前老板就列了好長一張單子給嚴晰,然後工商局稅務局之類的也要打點好,鳥語花香雖然偏清吧,但是也會有表演,許多偏好熱鬧的敏感群體也愛來。 嚴晰終於繁忙起來了,他正在擁有他的事業。 他再看見蔣雲舟的時候,就可以脫下他的手套丟在他臉上,大聲說,哥也是個老板了。 當然,嚴晰好久沒有見到蔣雲舟了,甚至快忘記他的臉長什麽樣了,大概對方也覺得他們性格不合吧,都沒有再聯係。 據說,相親遇見這種情況就是沒戲了。 王守寧見嚴晰最近也有正事,似乎也沒來催他了,著實讓嚴晰鬆了口氣。 但是嚴晰顯然低估了緣分這個東西的奇妙性。 就像天下會掉下鳥糞,路上會踩到狗屎一樣,當嚴晰拎著包走在大馬路上的時候,他突然聽見有人叫他。 他一回頭,就看見了蔣雲舟。 那一瞬間,他有種有種狹路相逢的宿命感。 於是背負著這種宿命感,嚴晰看著蔣雲舟快步向他走過來,居然對他笑了一笑。 嚴晰決定伸手不打笑臉人,也不往他臉上丟手套了。 蔣雲舟走過來之後,看見嚴晰麵無表情的臉,有點遲疑,說了句:“你好。” 嚴晰點點頭,還是不說話。 蔣雲舟斟酌一下,說:“最近還好吧。” 嚴晰繼續點頭:“還活著。” “……”蔣雲舟還是穿得很正式,嚴嚴實實的,這樣的人應該坐在車裏,而不是站在大馬路上,“我最近不在國內,所以沒有聯係你。” 嚴晰一愣,心想你不用跟我匯報。 嚴晰敷衍道:“嗯,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等等。”蔣雲舟阻止他,嚴晰今天穿著黑色牛仔布的褲子,上麵套著襯衫馬甲,頭發被束了起來,看起來就像個搞藝術的小青年。 蔣雲舟看著嚴晰露出本來性別的打扮,微微愉悅,連聲音都溫和了許多,他說:“你有什麽事?一起吃個飯吧。” 嚴晰不悅地抬頭看他,周身都散發出一種“你管我有什麽事”的不快感。 “我的車馬上就要過來,你有什麽事我跟你去,然後我們去吃飯。”蔣雲舟擅自安排別人的行程,讓嚴晰更加不高興。 就在這時候他們身邊飛速駛過一輛汽車。 他們站在路邊,有車經過本來沒什麽,可壞就壞在……路邊還有一小灘水。 於是,蔣雲舟看著車飛速開過去,碾壓過水坑,水花濺起,沾到了嚴晰的衣服。 這些都發生在一瞬間,嚴晰沉下臉也是一瞬間的事。 雖然剛才他的臉色一直都不好看,但他現在的臉色讓蔣雲舟覺得天要塌下來。 就像真的有小宇宙這種東西一樣,蔣雲舟清楚地感覺到有什麽從嚴晰體內熊熊燃燒起來,他迅速偏過頭,衝著那輛飛馳而去的車喊:“shit!fuck!去你媽的!” 蔣雲舟微微睜大眼睛。 嚴晰掏出手機,狠狠地撥了號碼:“喂?交通台嗎?剛才有輛車牌號是xxxxx的車在xx路交會oo路的十字路口處向東南方向超速行駛闖紅燈,請務必扣他的分!” 剛才的全過程蔣雲舟都看到了,其實衣服上隻沾到了一點點水。 大概是比小指甲蓋還小的水漬吧……而且剛才那輛車好像也沒有那麽嚴重的行為。 蔣雲舟略微震驚地看著嚴晰,嚴晰瞪他一眼,氣急敗壞地說:“看什麽看!” 他低頭去擦衣服上的汙漬,蔣雲舟無語一下,掏出手帕,托起他的衣角,按住髒的地方,吸收水分,然後擦了擦,拂去上麵的土粒。 嚴晰被他的行為愣了一下,反而冷靜下來。 蔣雲舟低頭幫他弄好,退後一步,看了看,說:“淺色的衣服上有一塊是不好看。” 嚴晰哼了一聲,算是最這件事做了個終結。 大概是剛才蔣雲舟幫他擦衣服的舉動讓嚴晰覺得他沒有那麽麵目可憎了,他對蔣雲舟說:“我真的還有事,改天才吃飯吧。” 一般人就會知情識趣了,但蔣雲舟搖搖頭,說:“如果改天的話,估計你就不會出來了。” ……您真是了解我。 嚴晰看了看蔣雲舟,大概是剛才氣過了,身體過了興奮期,他突然歎了口氣,說:“那好吧,但我要先去工商局一趟。” 嚴晰的目的地出乎蔣雲舟的預料,但蔣雲舟沒有說什麽。過了一會他的車來了,他把嚴晰請進車裏,吩咐司機開往區工商局。 蔣雲舟問嚴晰:“怎麽沒有開車?” 嚴晰說:“昨天被一輛超速的車蹭了,送修中。” ……怪不得這麽恨開得快的車。 到了地方,蔣雲舟幫嚴晰把材料拿上,嚴晰挑眉,說:“不要把我當女人。” 蔣雲舟的動作頓了頓,但是還是沒有把東西放下,說:“這跟性別沒關係,是對象問題。” 嚴晰正眼看了看蔣雲舟,心想他居然還會調情。 嚴晰大搖大擺地率先邁開步子,蔣雲舟跟在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