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品看門人是第一道關口,如果這家夥不盡職盡責的話,很容易被人滲透進來,熊老板深知其中的厲害關係,伸手從懷裏掏出兩盒香煙,扔給趙光頭:“估計要打一晚上,你自己也省著吸,別到時候為了買煙脫離工作崗位,我可警告你,平常我不管你,哪怕你偷著拿我的東西去外麵換煙抽,今天晚上你敢擅離崗位,要是被我發現,別怪我翻臉無情,把你另外一隻眼睛也打瞎不可!”


    “怎麽可能呢?老板!俗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趙光頭,別的沒本,這信用可是杠杠的,今晚絕對誤不了你的事。”


    趙光頭拍著胸脯保證,滿臉笑容的目送著老板走進地下室,然後收回目光,望著手裏的兩盒中華煙,目光頓時變得炙熱起來。


    此人的煙癮極大,平時也就抽一兩塊的紙煙,這一包華子幾乎可以換兩條劣質香煙,兩包就相當於四條香煙,一下子解決了他的大問題,十天半個月不愁有煙吸。


    在廢品站看大門,每個月的工資隻有500塊,這點錢也隻夠他買煙喝酒的,所以當他拿到兩盒中華煙時,心中泛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去對麵的煙鋪裏兌換……這種事他經常做,今天晚上也不例外。


    趙光頭把大門關好,跨過街道,徑直來到對麵的小煙鋪,把華子爺往櫃台上一放,嘴裏嚷嚷道:“小鬆,老規矩,給我換四條白玉龍。”


    白玉龍是當地產的低檔香煙,零售價在一元左右,成條購買九塊五,四條也就將近40元,趙光頭用兩盒中華煙做抵消,煙鋪的老板顯然是占了大便宜。


    小鬆的年齡在二十七八歲,是煙鋪老板的兒子,有時候晚上幫父母守店,時間一長就和對麵的趙光頭變得熟悉起來。


    小鬆拿出四條白金龍,笑著遞給趙光頭,嘴裏還不忘打探著:“我看你老板過來了,怎麽了?今天晚上又有賭局?”


    “噓,小聲點,這話可不要亂說,要是被別人聽去可了不得,到時候你這個煙鋪恐怕也開不成了。”


    趙光頭嚇一跳,趕緊回頭看了看四周,夜幕下沒有幾個行人路過,這才放下心來。


    小鬆不以為常的笑道:“瞧把你嚇的,熊老板在這裏賭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說我知道,恐怕這附近的鄰居多少也了解一些,這都是公開的秘密,至於嗎?”


    “話是這麽說,可是今天晚上老板特意叮囑過,這要是出了事,你我都脫不了幹係,還是廢話少說,你再贈送一瓶白酒,不然我也太虧了。”


    小鬆猶豫一下,不過看見對方堅持不懈的目光,終於點頭答應下來。


    “說好了,看在老主顧的份上,就這一次,你不知道?成條的中華煙好賣,像你這零星的華子,反倒不好銷售,我也不容易啊!”轉身從櫃台裏掏出一瓶三塊錢左右的白酒,塞入趙光頭的手裏。


    趙光頭心滿意足的左手拿著酒瓶,右手抱著四條香煙,穿過街道回到了廢品站的小房間,剛把大鐵門鎖上,剛走兩步就聽見聲音,有人在敲門。


    “誰啊?這個點了,不收廢品了,有事兒明天再來吧!”趙光頭隔著鐵門,大聲的說道。


    “趙光頭,是我,熊老板在裏麵吧?快把門打開,我們是約好的。”


    “喲,是陶老板啊!好好,你稍等片刻,我這就過來給你開門。”


    趙光頭聽出來是陶老三的聲音,笑嘻嘻的上前把門打開,果然看見陶老三一個人站在門外,嘴裏叼著煙等的一臉不耐煩。


    “這還不到九點,關這麽早的門幹嘛?別的客人就不來嗎?”


    陶老三走進大門內,一抬頭,發現趙光頭正在關門,不由得好奇問道。


    “該來的基本上都來了,這是熊老板特意吩咐的,後麵再來的不是熟人,絕對不開門。”


    “他倒是謹慎,光頭,今天晚上如果贏錢了,我請你喝酒。”


    陶老三一如既往的說道,邊說邊往裏走,完全沒有注意到趙光頭鄙視的眼神。


    等人走遠後,趙光頭呸了一聲:“想喝你的酒,恐怕隻能到閻王爺那裏去討了。難怪你小子一輩子贏不了錢,就這個小家子氣,今天晚上也是非輸不可!”


    在賭場看門的人往往有另外一份收入,那就是賭客的打賞。


    趙光頭之所以願意在這裏長待下去,就是因為客人們的打賞,有時候會很豐厚,甚至超過他一個月的收入。


    特別是一些贏了錢的賭客,一大早出門的時候,往往會把幾張大紅魚摔在他的手裏,看著他一臉驚喜的樣子,然後大笑而去。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這麽長時間裏,陶老三可是從來沒給過他一分錢,甚至有幾次輸紅了眼,半夜還跑他這裏討煙吸,相比之下,人品賭品高低立現。


    斷斷續續的又來了幾波人,有拿煙的,也有給他十塊八塊錢紅包的,一個個笑嘻嘻而入,很快消失在那一堆隆起的紙箱之下。


    趙光頭點燃一支白玉龍香煙,邊吸邊翹著二郎腿,一雙眼睛透過窗戶,打量著大門外的情況,一旦情況不對,桌子下麵有一個紅色的按鈕,隻要悄悄的一按,警報聲頓時可以傳到地下賭場,然後……然後就沒有他什麽事了!


    大概在11點左右,一盒白金龍不知不覺中被他吸完,趙光頭站起來,伸了伸懶腰,此時他覺得精神有點恍惚,睡意襲上心頭。


    天氣炎熱,門崗裏又沒有空調,隻有一隻搖頭扇吱吱的來回搖動,吹出來的風還是熱的,在這樣的環境中久坐,很容易讓人發困。


    其實這還不是最困的時候,等到了淩晨一點之後,人體的生物鍾將會徹底發揮作用,一般情況下,人們都會酣然入睡。


    咚咚咚,有人在敲玻璃窗,趙光頭打了個激靈,急忙轉身朝外麵看去,門外的燈光下,有人影站在窗戶外麵,他急忙走過去問道:“你找誰?”


    一張年輕人的臉貼在窗戶上:“師傅,你這是廢品收購站嗎?我有一點東西想賣,你收不收?”


    深更半夜過來買廢品,一般情況下都是不言自明的……


    趙光頭下意識的問道:“什麽東西?非法的東西,我們可不收。”


    窗外的年輕人滿臉堆笑:“當然是自家的東西,白天沒有空,所以隻能晚上過來賣掉。都是一些好東西,毀銅爛鐵,你要不要?”


    “東西呢?我怎麽沒看見?”趙光頭走進跟前,伸頭向窗外看了看,年輕人兩手空空,腳下也沒有任何東西,心裏很是詫異。


    “東西在我手上,你看別處自然看不見了。你看這是什麽?”


    年輕人從懷裏掏出一塊明晃晃的東西,舉起來讓趙光頭仔細辨認。


    “你這麽小點東西,能賣什麽價?又不是什麽古董之類的,再說這東西我們也不是呀!”


    話是這麽說,可是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趙光頭還是不由得仔細打量起來,結果這一看不當緊,一對目光再也拔不出來!


    耳邊隻聽的年輕人在悄悄問道:“你不要說話,我問什麽,你說什麽?明白嗎?”


    “明白。”趙光頭下意識的點點頭,眼神顯得有點呆滯。


    “熊老板在地下室裏嗎?”


    “在。”


    “是不是在賭博?”


    “嗯。”


    “有沒有跟你交代什麽?”窗外的年輕人不緊不慢地問道,聲音顯得有點飄渺,還有點神秘。


    “讓我看好大門,遇見緊急情況馬上按響門鈴,報警。”


    “陶老三來了沒有?”


    “來了,也在裏麵。”趙光頭猶豫一下,還是如實答道。


    “你這裏有電話嗎?”年輕人繼續問道。


    “有,就在桌子上。”


    “拿起電話,按我說的去撥,然後這麽說……”


    趙光頭十分配合的撥通電話,然後木然的掛斷電話,再抬頭去找窗外的年輕人時,卻發現人影皆無。


    大概有五分鍾的時間,一輛警車來到了廢品站門口,趙光頭驚訝的看著警察們,一臉的惶恐不安。


    “你就是趙光頭,剛才是你報警說這裏有人賭博,在哪裏?”


    警察們也很奇怪,看門的人說自己院子裏有人賭博,並且還打電話親自舉報,這件事從裏到外都透著一絲古怪,不合情理,可是不能不認真對待,萬一是真的呢!


    “在……啊,警官,我什麽時候打電話舉報了?沒有的事呀!”


    趙光頭矢口否認,腦海裏隱隱約約好像的確有這麽回事,額頭上的汗,頓時如雨點般浸出。


    “隊長,你看怎麽辦?這家夥不承認,需不需要進去搜查一下?”


    隊員們可不想空跑一趟,電話裏說這裏有一場大型的賭博現場,如果能夠一舉端掉的話,絕對是一次大的收獲。


    “嗯,既然來了,肯定不能空跑一趟。趙光頭,我們這裏有你打電話的錄音,不承認是不可能的。你就陪我們走一趟,地下室到底在哪裏?你不要有所顧慮,我們會替你保密的。”


    趙光頭一臉苦笑:“警官,我們就是本分的老實人,指望收一點廢品過活,哪裏有錢去賭博?更別說在這裏設賭局了,怎麽可能呢?”


    帶隊的警官有點不耐煩,立刻問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間反悔?這事等以後再說。就你領我們去紙堆下的地下室就行,別的就跟你沒關係了。走吧!”


    說完,帶著趙光頭來到了紙堆旁邊,果然在這裏發現了一個入口,隱隱約約有燈光從裏麵映射出來……


    熊老大萬萬沒有想到,極其隱蔽的地下賭場居然被警察一鍋端掉,幾十名賭徒塞滿了三輛麵的車,把派出所裏塞得滿滿登登,搜出來的賭資就在上百萬,簡直是一場空前的大勝利!


    不過,狡猾的熊老板卻意外逃脫出來,原來在地下賭場裏還有一間暗格通道,跟院牆外的排水溝相連,這是一條陰暗的備用逃生之路,是為了防止萬一而準備的,沒想到今天晚上發揮了關鍵作用,熊老板成功的逃脫當場被捉的命運。


    不過這一次意外的打擊,也讓他損失慘重,因為這些過來參加賭博的賭徒們,個個也不是善良之輩,一旦從警局裏釋放出來,遭受的損失肯定要算在熊老板頭上,俗話說眾怒難犯,任憑他熊老板再怎麽豪橫,這筆錢也是非掏不可的。


    廢品站被查封,趙光頭一夜間消失不見,熊老板鬱悶的坐在家中生氣,突然間接到了田有根的電話,約他出來談一談。


    “田大夫,你什麽時候來縣城的?是昨天還是今天?”熊老板,一下子從躺椅上跳起來,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說昨天晚上的事跟田有根有關?


    田有根嘿嘿一笑:“熊老板,這麽激動幹什麽?一驚一乍的,好像不怎麽歡迎我呀。你就說吧,我請你吃飯,過不過來?”


    熊老板把牙一咬:“田老弟請吃飯,我求之不得,你說吧,在什麽地方?我一定準時到達。”


    “縣城我不是很熟悉,不過有名的酒店不就那麽幾家嗎?我請客,地方由熊老板幫我決定,你看好不好?”


    熊老板稍微放下心來,想了一下,馬上說道:“那就去東海酒家,不知道田老弟還請的有外人嗎?”


    “沒有,我這一次過來是專門請熊老板,有一點私事想跟你聊一聊,至於是什麽事,咱們見麵再談,怎麽樣?”


    “這麽神秘?那好,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麽事讓田老弟再一次光臨本縣,專門請我吃飯……嗬嗬,咱們不見不散。”


    “我等你!”


    田有根平靜的放下電話,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陶老大,不由得笑道:“等一會兒,有一場好戲讓你看一看,保管讓你大開眼界。”


    “你這麽請他吃飯?恐怕很難達到目的吧!據我所知,這姓熊的軟硬不吃,要說是個滾刀肉,也差不多。”


    “吃飯隻是一個借口,他隻要過來,就由不得他,就像當初他請你們兄弟三人吃飯一樣,就怕他不來。”


    陶老大還是有些擔心:“我猜他絕對不會一個人過來,田兄弟,你即使想做手腳,恐怕人多眼雜也不合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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