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被油給嗆的,他想。 走在回家的路上,滿天的星星照亮山間的羊腸小路,柏為嶼走在前麵走,樂正七連連打嗝跟在後麵:“吃飽了就想睡,困!” “累了?” “有點。” “我背你吧。” “壓扁你。” 柏為嶼炸毛了:“開玩笑,你不是我從小背到大的?” 樂正七一踹他,“我快和你一樣高了,南河都快背不動了。” 柏為嶼走到前麵蹲下,豪爽地一豎大拇指:“來,哥哥背你。” 樂正七也不矯情,手腳並用爬上去。柏為嶼站起來顛了顛,取笑道:“也沒多重。” 樂正七扶著他的肩,惡作劇地使出一點勁一蹦。 “別亂動,想摔死?”柏為嶼果然趔趄了好幾步。 樂正七沾沾自喜:“以前我怎麽蹦你都背得好好的呀。” 柏為嶼立即改口:“你這肥豬!” “看我明年長的比你還高,到時我背你。”樂正七抱著他的脖子,竊笑了一半,突然看到天邊劃過一道亮光,驚喜交加地大喊:“啊!流星!快許願!” 柏為嶼大聲吐槽:“流星啊!樂正七許願他這輩子都沒柏為嶼高!” 樂正七目瞪口呆:“你你你!” 柏為嶼猖狂大笑:“啊哈哈哈——想比我高?沒門!” 樂正七泄憤般一蹦,又一蹦:“柏為嶼,你真陰險!” 柏為嶼被他蹦得左搖右晃:“哎呦哎呦,再蹦我就跳前麵那溝裏!” 樂正七豎中指:“你眼睜睜地看著我長大不服氣了吧?耍陰謀詭計是沒有用的!以後我會長的比你高,身材比你好,也比你帥,氣死你!” 柏為嶼沒頭沒腦地說:“以後我可沒法眼睜睜地看著你長大啦,說不定我們就要分開了。” 樂正七呆了一瞬,緊張地收緊手臂:“什麽?為什麽要分開?” “噗——和你開玩笑的,瞧你緊張個什麽勁呢?” 樂正七鬆下心,往他腦袋上鑿一個暴栗:“讓你耍我!” 山間的初夏夜風涼爽宜人,樂正七玩心大起,用串在鑰匙扣上的小手電緊緊照著走在前方的黑貓的屁股,黑貓不滿地嗷嗷直叫,不斷扭頭去抓那一簇甩不掉的討厭黃光,一不留神,噗通一下栽進草叢裏。 那兩個始作俑者一起幸災樂禍地笑得人仰馬翻。 黑貓狂怒無比,滿頭滿身沾滿草屑爬出來,一路咆哮著奔走了。 兩個壞蛋笑得更厲害了! 好不容易順了順氣,柏為嶼止住笑又顛了顛背上的人,一搖一晃地繼續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他冷不丁冒出一句話:“寶貝七,我以前是真喜歡你!” 樂正七憤然問:“以前喜歡?怎麽,現在不喜歡了?” 柏為嶼笑:“現在也喜歡,永遠都喜歡。” 樂正七下巴支在他肩上,有點兒害羞:“我也是。” 第169章 我愛他 工程期尾新運來的石料和前幾批顏色差別極大,工程隊的包工頭打電話給白左寒,要他定奪一下是否要用新石材,白左寒到工地一看,那批石材實在沒法將就,得全部退回去,石材廠方麵收了定金,自然是含含糊糊地推卸責任。幾百萬的資金不可忽視,白左寒帶上律師去郊區石材廠花了一整天時間談判,最後達成協議多追加一筆款子,廠長承諾加急從外地調一批石材過來才了解這事。 從石材廠出來,白左寒已熱的渾身疲軟,精神透支過度,覺得累透了,怕是有點中暑。他在路邊攤吃了點東西,強打精神開車回家,頭腦昏昏沉沉的,正是心煩氣躁得很,方霧不合時宜地打來電話,手機呱唧呱唧吵個不停。 白左寒不想接電話,便將手機設成靜音假裝沒看到,方霧電話一停,楊小空電話來了,手機一亮一亮的,楊小空完了是方霧,兩人跟接力棒似的輪番打,白左寒翻個白眼,真想兩個都甩掉誰都不理!到了家一看手機,未接來電方霧五個,楊小空六個,白左寒沉吟片刻,回撥楊小空的號碼:方霧那個厚臉皮可以不理,楊小空是隻敏感的小兔子,再不接電話小兔子就要著急了。 果不其然,楊小空迅速接通了電話,焦急地問:“你怎麽不接電話?” “剛才有事,手機靜音了。”白左寒關上院子的大門:“在家好玩嗎?新姐夫怎樣?” 楊小空不安道:“就那樣唄,我跟長輩一塊兒去喝喜酒,對姐夫不是很熟。” “過年過節串串門就熟了。”白左寒口氣冷淡。 “你忙什麽呢?”楊小空不想繼續那個無中生有的“姐夫”話題。 “我從石材廠回來,那混蛋廠長……”白左寒走上台階,摸出鑰匙正準備開門,門從裏麵開了,方霧的笑臉無限放大在眼前,這一驚非同小可,白左寒嚇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一把捂住方霧的嘴巴示意他不許說話。 楊小空聽他說了一半沒聲音了,疑道:“石材廠廠長怎麽了?” “哦,哦,他運了一批顏色差距很大的石材,”白左寒語無倫次:“那個什麽,我找他談判來著呢……” “談好了嗎?”楊小空遇到的麻煩解決的很順利,故而口氣愉悅。 “談好了,你別操心。”白左寒把貼近手機的方霧推開,怒目質問他:誰讓你來我家的? 方霧嘿嘿一樂:“我……” 白左寒使勁擺手:別說話! “你在哪呢?”楊小空問。 “在家。”白左寒說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旁邊有誰嗎?” “沒,沒人!來福拱我呢,唉,你什麽時候回來?”白左寒捂著手機往沙發角縮,朝方霧發出哄豬的嗬斥聲:“去!去!” 楊小空雲淡風輕地笑道:“我半年才回家一趟,打算多呆幾天。” 方霧不依不饒地俯身壓在他身上竊聽電話,同時食指比在唇間,用眼神表示自己不會發出聲音,但如果不讓他聽,那可就說不定了。 白左寒瞪著方霧怒不敢言,“也是,你自己定吧。” “左寒,天氣太熱,你得買點藿香正氣水備著。” “好的。” “空調別一整天一整天的吹,會吹出病的。” 方霧無聲地勾起白左寒的耳垂輕嘬,眼神裏是好整以暇的挑釁。 白左寒竭力避開:“知道。” “沒什麽事,那我掛了。”楊小空的聲音輕緩而柔和:“明天再給你電話。” 方霧已然吻到了白左寒唇角,手指四下遊移。 白左寒拽緊對方的後衣領,冷汗從背脊上滑落下來:“行,好,拜拜。” 楊小空停頓半秒,一字一字說:“白左寒,我很愛你。” 白左寒咬了咬舌尖讓自己清醒些,控製住顫音回應道:“我也愛你。” 方霧迫不及待地替白左寒掐斷通話,粗魯凶狠地吻住了他的唇。 白左寒甩手給對方一巴掌:“你有病啊?” “我能容忍他呆在你床上這麽久,還聽你們親親我我?”方霧絲毫不讓:“我有病?我沒病也快被你逼出病了!” “你答應給我時間好好和他談的!” “上回我也答應你,你和他談著談著就反悔了!”方霧猙獰了麵孔:“你隻管他會不會傷心,怎麽不管管我?我的心就不是肉長的?我受不了了!” “我就愛他怎麽了?我就在意他傷不傷心怎麽了?你受不了誰讓你受啊?你有完沒完?老子我缺了你們照樣活!我誰都不要!”白左寒歇斯底裏地爆發了,打開門往外指:“全都給我滾!” 方霧頹然地收斂了氣焰,走過去抱著他安慰道:“好了,別生氣。我保證不和他起正麵衝突還不行嗎?他來我就走。” 白左寒冷靜下來,心酸得眼圈發紅,“對不起。” 方霧將十指攏進他的淩亂的發間輕輕梳理,而後吻吻他的額頭,苦笑不語。 楊小空打完電話後,若有所思地呆坐了幾分鍾,轉而找到一個接待他的人說:“請幫我訂一張機票,我今天就回去,越快越好。” 柏為嶼一連三天沒回家,不知道在忙什麽,段殺沒人虐待反而失眠了,下班抽空去了妝碧堂幾趟,竟然沒有一次逮著柏為嶼,隻好三五不時打電話給他,確定他沒有想不開玩跳樓玩割脈,到了第四天更是隔兩個小時就打一通,柏為嶼一個上午接了第三通段殺的電話,煩了,狂吼:“老子跟你好好說話你不領情,一直打電話幹什麽?沒罵你你皮癢啊?” 段殺木頭人般呆呆地問:“你在哪?我去接你吧。” “不用。” “你,你不會做傻事吧?” 柏為嶼惡言相向:“你搞笑的吧?老子會為你這人渣自殺?吃屎去吧!” 段殺鬆了一口氣:“我還欠你很多錢,你不要了?” “你想的美啊!”柏為嶼爆粗口:“幹嘛不要?我操!大爺這幾天忙的很,忙完再找你討債。” “哦,好。”段殺的口氣明顯高興起來。 柏為嶼摔了手機,火氣蹭蹭蹭竄上來:“有病不去看病,賤貨!” 段殺也覺得自己病的不輕,病得都像變了一個人,從來沒有這麽落魄過。他到大學城來花三塊錢請弟弟吃了碗餛飩,旁敲側擊地問:“段和,你這個月工資發了嗎?” 段和不假思索:“發了。” “夏威呢?” “發了。” “一共多少?” 段和警惕起來,“差不多……六千吧……” “六千八啊?借我三千八。”段殺一臉理所當然。 段和差點噴出湯來:“六千!不是六千八!隻有六千,沒有八!” “借三千吧。”段殺的口氣不容反對。 “你怎麽這麽討厭哦?拿去拿去!密碼你知道的,自己去取吧。”段和隻好拿出自己的工資卡遞給他,淚奔:三千八就三千八好了!無賴啊,你上個月欠的錢還沒還我! 段殺伸手:“給我支煙抽。” “我沒有煙……” “再給我一塊錢坐公車。”段殺摸摸褲兜,隻剩一枚硬幣了,不夠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