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臥室裏,另外倆人神色詭異地看著他們,段和疑道:“唉,你們怎麽這麽早就起來啦?我們還準備回來睡回籠覺呢。” 段殺的眼神很矛盾,張了張嘴,終究什麽都沒說出來,從錢包裏掏出一疊鈔票塞給自家弟弟,“你們找家酒店住,別住家裏。” 段和看著手上的錢:“……” 段殺打開門,一臉沉重的走了。 柏為嶼伸出中指不倫不類地戳在夏威的下巴上,頂起他的臉,“兄弟,聽你哥的話,出去住吧,你就是不走我也不敢和你睡一張床。” 夏威納了悶:“咦,段殺怎麽變成我哥了?” 柏為嶼揮著手絹邁小內八跑走,邊跑邊說:“小蠻哥,家裏人多口雜,你們還是到酒店裏盡情享受新婚的滋味兒吧~~~” 段和打了個抖,“他說,盡情的……什麽?” 夏威額上冒冷汗:“……風太大,我沒有聽清……” 當然,段和沒有帶夏威去住酒店,他把夏威捂在房間裏讓其抱著筆記本自生自滅,這家夥隻要跨出房門不會輕易回來,段和去找,必然看到假道士在和自己那一個個如花似玉的侄女侄子們搭訕。 段和平心靜氣地和夏威商量:不然這麽著,我們去烏鎮玩玩? 段殺建議:“你帶他去西塘、烏鎮、南潯玩一圈好了,保準能玩五、六天。” 柏為嶼一呼嚕掏出速寫本:“好!一起去!” 夏威專心致誌地玩著遊戲,“哪有大過年的跑去那玩兒的?你們倆去吧。” 段和欲言又止,隻好摸摸鼻子不再吭聲。 晚上段和捂著夏威的耳朵嘰裏咕嚕了一番,夏威目露懷疑之色:“什麽?你哥喜歡為嶼?” 段和很真誠的點頭,“你看不出來?”心說大哥你就原諒我吧,我是真的不想把這花道士放在家裏禍害我們家的孩子們! 夏威怪笑幾聲:“為嶼喜歡小柒,你哥失戀了。” 段和兔死狐悲的模樣:“所以我得給他們創造機會啊!”神秘兮兮地朝夏威使個眼色,“隻要你跟我走,保證一路上想吃什麽玩什麽都依你。” 夏威指著他的鼻子,“你……要我背叛兄弟?你當我什麽人了?我寧死不屈!” 段和無言以對,“啊咧……你不至於這麽剛烈吧……” 夏威話鋒一轉:“如果你把為嶼的帽子偷給我的話另說!” 革命的叛徒夏威同誌於淩晨五點半用柏為嶼的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發給段十八郎,接著偷偷的戴上雷鋒帽,與段十九郎私奔了。 第二天早上柏為嶼依舊死睡爛睡,段殺先醒了,打開手機看到那條短信——“輾轉千山萬水到杭州,你知道我是為了你嗎?啊~~~晚上看著你的睡臉,有太多話想對你說,可惜我們這麽近,卻又那麽遠。” 段殺僵硬地轉過頭看看柏為嶼,那白癡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他沒有勇氣再看柏為嶼第二眼,平靜地把短信刪掉,穿衣服出了臥室,扶著走廊的牆壁幹嘔個不停。 段媽媽和三姨太經過,三姨太大驚小怪地問:“十八,你吃錯東西了嗎?” 段殺虛弱地搖搖頭:“沒,沒事……媽,奶奶,我,我去上班了。” 段媽媽愕然道:“法定節假日還沒過完呢!上什麽班?” “我……值班不行啊?”反正不能呆在家裏! 可憐的段殺記憶力太好,短信是刪了,可惜每個字都印在腦海裏,三五不時跳出來惡心他一下,想一次吐一次。 在大巴上,夏威沾沾自喜地把這一損人不利己的低劣行徑告訴段和,邀功道:“我是不是很聰明?” 段和淚流滿麵:“你怎麽這麽討厭啊……” 夏威做理解狀拍拍他的肩膀,“感激之情我心領了,你何必哭呢?” 段和嗚嗚:“我哥知道實情的話會打我的。” 夏威咳了一聲:“那就不要讓他知道實情,死無對證不是?” 段和:我的天啊,碰上你後就再也沒遇到過好事…… 春年過後,工瓷坊陸陸續續地有了陶工,又忙碌起來。 去接樂正柒的不是魏南河也不是柏為嶼,是楊小空,他大年初六就到妝碧堂,用言語試探了一下魏南河,要到樂正六的地址,進村子裏打輛摩的下山去接樂正柒。 樂正六比樂正柒整整大二十歲,由於自己是開美容會所的,故而保養得極好,年近四十還是美豔動人氣質絕佳,她開了院子的大門,笑容可掬地把楊小空迎進來:“小空啊,我聽說了,曹師叔的關門弟子麽。” 楊小空很是慚愧,忙將手裏的禮盒交給樂正六,轉移話題道:“樂正姐姐,我從家裏帶了些人參,送給師伯。” 樂正柒從屋裏跑出來:“小空!你是來接我的吧?是吧是吧?是南河叫你來的,是吧是吧?” 樂正六推辭著不要那人參:“這麽貴的東西我可不能收,你留著送曹師叔吧。” 楊小空執意道:“樂正姐,曹老和魏師叔我都送了,你別和我客氣,我家是藥商,這些東西多得很。” 樂正柒把大禮盒奪過來,驚喜道:“人參啊?姐,你早上不是買了羊肉嗎?用這個燉吧。”轉而問楊小空:“你家有燕窩嗎?” 楊小空躊躊躇躇的點頭:“有……” 樂正柒興奮得兩眼放光:“那下次帶幾斤來,上次我姐就燉了一點點,我都沒吃飽。” 楊小空腦門疼:……幾,幾斤?小朋友,你確定你說的是燕窩不是豬皮? 樂正六哭笑不得,敲敲樂正柒的腦袋,“死孩子!上次那一盞幾千塊,誰能供你吃到飽?” 未走到內廳,楊小空就見識到樂正懸的藏獒,那隻狗隻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像頭獅子! 真是好奇上次魏大師兄怎麽能夠獅口逃生? 獅子蹲在廳門口,凜凜逼人。 楊小空腿肚子打顫:“小柒,狗栓了沒有?” “沒。我們家狗品種不純,從不咬人,你看,他多溫順。” 楊小空往他身後躲:“我怎麽一點都不覺得它溫順呢啊?” 樂正六嗬斥道:“小柒,把狗栓起來!誰說他不咬人?上次不是把南河咬了?” 樂正柒撅嘴,“那是因為爸爸叫它咬的。”邊頂嘴邊跑過去把狗栓起來了。 第34章 糊塗事 楊小空暗暗確定樂正柒絕對不是樂正懸的兒子,那老人家長的和那頭藏獒似的,身高一米八多,骨架粗大,給人一種孔武強壯的感覺,滿臉花白的拉茬胡,和發鬢全連在一起,目光炯炯有神,年近柒十依然威猛凶悍。 老人家對溫和禮貌的楊小空還是很客氣的,隻是在談起魏南河時憤恨地哼了聲:“魏枕溪養了隻王八蛋兒子!”一捶大腿,惡狠狠道:“我要不是這條腿不方便,我就……我就……”想了想,自己就算是腿方便也不能拿魏南河怎樣,隻好忍下這一口惡氣。 樂正六早就被魏南河買通了,聽了這話便一抿嘴,借機勸道:“爸,南河也沒什麽不好,人家和小柒都兩年了……” “放屁!”樂正懸瞪眼,“我兒子才多大?要沒這王八蛋出現的話,等小柒長大了找個好姑娘,怎麽著也比他強!傷風敗俗!” 楊小空不敢插話,捂著個細瓷杯子默默喝茶。 家裏為了這事大吵三六九小吵天天有,樂正柒儼然是習慣了,老爸的訓斥他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懷裏抱著傑士邦,有一下沒一下的摸。 樂正六給樂正懸倒杯水,送上降壓藥,“好了,爸,以前你帶小柒怎麽帶的?孩子餓一餐飽一餐麵黃肌瘦,猴仔似的,十五歲了還不到一米四,我都不說你了!你自己瞧瞧小柒跟著南河後長了多少肉?每次回來都高出一大截,年前我給他量了一下,都一米柒了……” “我呸!我兒子又不是豬仔,需要他喂肥嗎?”樂正懸把降壓藥就水吞下去,橫了樂正柒一眼,兀自傷感:我這兒子跟了我幾年,既沒接受教育也沒接觸朋友,我確實是虧欠了他。 樂正柒挪過去摟著爸爸的肩,“爸爸,我想去南河那了。” “去了就別回來,你這沒出息的混賬!” 樂正柒嘻嘻笑著在樂正懸臉上親了一口,“爸爸,你別生氣,我回去和南河說你特喜歡那個罐子。” “放屁!我什麽東西沒見過?會稀罕那個破玩意?”樂正懸震怒地把手裏的杯子往茶幾上一頓。 “好好好,我和他說你不稀罕,叫他下次送更好的來孝敬你。” 樂正懸一點兒也不領情,捏住兒子的小細脖子不讓他走,“別給我來這一套,你敢出這個家門以後就別叫我爸!” 樂正柒縮著脖子,眨巴眼睛望向樂正六,“姐姐,你看爸又這樣了……” 樂正六一把攬過樂正柒,推開老爸的大手,“爸,你手勁這麽大,別動小柒!” 樂正懸果然悻悻的把手收回來。有一回父子倆吵得厲害,樂正懸給了兒子一巴掌,打得小孩鼻血直流,當即暈了過去,輕微腦震蕩,臉腫了半個月才消下去。當姐姐的心疼壞了,在病房門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把老爸罵得狗血淋頭,然後親自把樂正柒送到魏南河那,威脅老爸說小孩和他斷絕關係了。老人家自責了好一段時間,想起來就心疼得直抽抽。 樂正六拉著弟弟起身往門口走,招呼楊小空道:“小空,我們家巷子深,門口估計打不到的士,你們出門拐到巷子外麵去再打,我弟一上馬路就迷路,你得看緊點。” 楊小空忙應著站起來跟出去,“好好。” 樂正懸氣急:“回來回來!” 楊小空畢恭畢敬的回身對樂正懸道:“師伯,那我先走了,再見。” 樂正懸才不理他,拄著拐杖要站起來,喊自己兒子:“樂正柒,你給我回來!” 樂正柒撒腿就跑:“爸爸,我走啦,你不罵我我就常回來!” 傑士邦一躍一躍跟著跑了,“喵喵!” 樂正懸大動雷霆之怒,拐杖摔出老遠:“你這沒出息的,不是我兒子!” 樂正柒跑出院子,反手帶上門,吐吐舌頭,“吵來吵去還是這幾句話,沒創意。” 魏南河假裝不知道楊小空去接樂正柒了,他站在工瓷坊的台階上做悠閑狀抽了兩包煙,拔長脖子等得望眼欲穿,總算把小媳婦盼回來了。 樂正柒下了的士,三步並作兩步躍上台階撲倒魏南河,小孩是半點偽裝都沒有的,有十分高興絕不會藏起半分,他在魏南河臉上惡狠狠啵了一口,隻差沒有搖尾巴:“南河,你胡子沒刮幹淨,紮人!” 魏南河摸摸臉,假裝冷淡:“你自己找紮的。”看來魏叫獸被那句“不要臉的老流氓”刺激得夠嗆,到現在還沒有消氣。 樂正柒踮腳抱著他腦袋,鼻尖點著對方的鼻尖,像隻奶貓兒似的呢喃:“你抽了好多煙,都是煙味。” 沒心沒肺的死孩子!瞧你這麽高興就不爽!魏南河在樂正柒唇上啄了一口,心裏很是後悔:我和一小p孩氣什麽呢?有必要慪氣不去接他麽?想著,又啄一口,氣全消了,“寶貝,我有事和你說……” 樂正柒仰視他問道:“為嶼什麽時候回來?” 得,火氣又上來了。魏南河很沒肚量的撒下樂正柒扭頭往工瓷坊裏走。 樂正柒莫名其妙的看著楊小空:“他怎麽了?” 被無視很久準備開溜的電燈泡走不開了,隻好躊躇著說:“生……生氣了吧。” “我知道他生氣了,可為什麽生氣?” 楊小空眼睛盯著自己的鞋麵,“魏師兄,或許是吃醋了……” “吃醋?吃誰的?” “你一口一個為嶼,他還能吃誰的醋?”楊小空實話實說。 樂正柒大吃一驚,追上魏南河:“南河,小空說你吃為嶼的醋?” 楊小空轉身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