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柒攥住他搖晃:“為嶼也給我買,沒什麽的……” “為嶼……會給你買?”楊小空不可思議。 “是啊,他偷偷買,我偷偷吃,不然被南河看到,兩個人都要挨打。” 楊小空抽了抽嘴角:“魏師兄該帶你去看看這是什麽病。” “我沒有病!”樂正柒怒起,“你怎麽和魏南河一樣?他帶我去醫院又抽血又拍片,驗了味覺驗嗅覺,還帶我去看精神科,他才是精神病呢!我不就吃了點你們不吃的東西嗎?有什麽好奇怪的?!!以前我爸也給我買。” “你吃的東西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啊,你爸和為嶼都是過於溺愛了,對你沒好處……”楊小空猶豫著說:“你還是聽魏師兄的話,戒了吧。” 樂正柒氣憤地一拍大腿:“不和你嘰歪了,借我點錢,我自己去買,不求你!” “我不會給你錢的,你再纏我告訴魏師兄哦。”楊小空心說:魏師兄就該把你和為嶼往死裏打一通。 “日啊!不和你玩了!”樂正柒嚎啕著跑掉了。 楊小空扶著腦袋,搖搖頭:“吃漿糊真的不會吃死人嗎?服了你了。” 樂正柒隻好繼續一個人孤獨地玩摔炮,魏南河三五不時地把他拎進屋裏去念書。別的孩子念一個小時書玩十分鍾,樂正柒是念十分鍾玩半天。魏南河徹底對自己師伯樂正懸的教育絕望了,樂正柒的曆史和文言文頂的上文史係的學生,但數學功底為零,在魏南河的鞭打教育之下斷斷續續地學了兩年,小學算術勉強及格,英語則字母都認不清。 那孩子瞧著伶俐可愛,其實一身毛病且屢教不改,隻有飼主才能體會這番難處。楊小空不管閑事,躲在倉庫裏借著昏暗的燈光沒日沒夜地摸索那些瓷片,如饑似渴的需要有關資料充實自己認識,他將學校圖書館的相關書籍都借回來,也到書店買了幾本書,那些圖多字少的書籍雖然簡明直接,但內容大多浮於表麵,遇到這些如山般堆積的韻味深沉的古瓷片,這些資料未免顯得蒼白。幾本書很快都看完了,對各種瓷有了深一步了解,楊小空還是不滿,他的疑問和感觸太多太多,沒有人解答。 魏老的腦子偶爾清晰一點,發現這個孩子居然無師自通的將幾個窯口的白瓷區分開,驚異之餘,他便常繞到倉庫裏,一老一少湊在一起嘀嘀咕咕。楊小空看得到,魏老看不到,沒人知道他們在溝通什麽,自從魏老有人陪著談天後,癡呆的時間明顯減少了。 聖誕節的時候,南方依然山綠水清不見枯色,隻是溫度降低了,魏南河怕自家的老爹和寶貝秧子凍壞了,給他們全身武裝,魏老戴著機器貓耳罩,樂正柒戴著小鹿斑比耳罩;魏老圍著灰色紗狀絲巾,樂正柒圍著銀色亮片絲巾;魏老戴著豹紋手套,樂正柒戴著貓爪手套…… 不能怪魏教授眼光詭異,村子裏的集市上隻有這種貨色,他給小師弟也買了一套,hellokitty耳罩,金色繡花絲巾,草莓手套…… 楊小空嘴角抽搐:“謝……謝謝師兄。” 樂正柒指著楊小空的hellokitty,“我想要他那個!” 楊小空前兩天剛預備轉正,充分發揮一個黨員同誌的先進性,立即謙讓地雙手捧上:“給你給你。” 魏南河穿著一件襯衫衣領微敞,再套著件毛料休閑外套,點起一支煙幽幽吐出煙圈兒,打開窗戶享受陽光明媚,“天氣冷了啊,注意防寒防凍。” 與此同時,段和包得像狗熊似的卷著一團寒氣滾進門來,跺跺一腳雪,脫下鞋跨進來將一摞盒飯放在桌子上,然後脫下手套,把冰冷的手插進被窩裏。 被窩裏的人嗷一聲怪叫一蹦三尺高,“姓段的,你謀殺啊?” 段和對他的反應很滿意,邊脫衣服邊說:“吃飯了。” 夏威坐起來抓抓一頭亂糟糟的短發,迷迷瞪瞪的連打嗬欠,下床刷牙。他總是光膀子睡覺,肩上綁著的繃帶頂半件衣服;下麵鬆鬆垮垮地穿一條棉質運動褲,褲頭上的帶子也不係,像肚腸似的拖著;裸|露的腰部結實緊致,後腰以下至尾骨有一道漂亮性感的弧線,段和很是想在那塊肌膚上摸一把。 當然,段博士是有文化有內涵有理智有道德的四有傑出青年,深知摸一把的後果及其嚴重,不敢輕易以身試法。 屋子裏暖氣哄哄的,不一會兒就熱得冒汗,段和三下五除二脫得隻剩一層薄毛衣,忙活著將食堂裏打來的飯菜放電磁爐上熱一熱。夏威叼著牙刷繞到他身後,一手從後麵攬住他的腰,伸長腦袋在他肩後張望鍋裏的食物。 段和僵了一下,沒有拒絕小道士的非禮。躊躇良久,他騰出手來溫溫柔柔的握住夏威放在他腹部上的手,自嘲地揚揚嘴角:自己居然和這個裝瘋賣傻的假道士同一個被窩睡了這麽久,這叫什麽事啊? 段和側過臉想和夏威說些什麽,這一側臉,差點嘔一口血來——夏威叼著他的牙刷! “夏威!你別太過分,連牙刷都用我的!”段和咻地把牙刷從夏威嘴巴裏抽出來。 夏威吐著白泡泡:“誰說是你的?你叫它它應你嗎?” 段和痛苦地捂住心髒,“不要告訴我你一直都用我的……” 夏威一臉無辜:“我也不知道哪個是我的,我隨便用。” 段和掐著他的脖子搖晃:“我不早和你說了嗎?你是紅色的我是綠色的,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啊口胡!” 夏威:“啊啊啊別晃別晃……我我我我色盲嘛——” 段和住了手,“你色盲?” 夏威戚戚哀垂淚抽泣:“是嘛,人家一直不敢告訴你,怕你嫌棄人家的缺陷……” “我道歉。”段和愧疚地拍拍夏威的肩,然後回身拿出一張五十塊鈔票和一張一百塊鈔票,分別折成看不出麵值的小方塊,放在手心誠摯地賠罪:“好了好了,別生氣,哥哥給你錢買糖吃,隻能選一張哦。” “哦耶!surprise!”夏威歡呼著搶過粉紅色的鈔票,笑容滿麵:“謝謝。” 段和冷笑:“三隻穿山甲。” 夏威把錢攤開抹平整,恭恭敬敬地塞進段和口袋裏,踮腳尖給他捶背,獻媚道:“好哥哥親哥哥,我不是故意裝色盲的,你原諒我吧嗷嗷!我記住了,你的牙刷是紅的,我的是綠的!” 段和無視他,打開衣櫃翻看一遍,氣勢洶洶的怒吼:“你又穿我內褲!” “狗才穿你內褲呢!”夏威義憤填膺! 段和二話不說把夏威按倒在床上,一把扯下他的睡褲——亮出白內褲。 “嘿嘿……”夏威賠笑:“汪!汪!我是一隻帥小狗,汪呦汪呦汪~~” 段和哭笑不得,“脫下來還我。” 夏威敞露大腿側趴著,牙咬被角,做猶抱琵琶半遮屁股狀,“二十柒載漫漫處男路情何以堪——我那禁欲苦讀的博士哥哥啊,你不為人知的收藏嗜好為哪般?” 段和扒白內褲的手觸電般收回來,虎著臉抽出皮帶呼呼揮舞,“啪”地抽在床頭:“還有下次,這個伺候。” 夏威:“呀咩嗲——” 聖誕,段和給自己買了台筆記本,因為自己的電腦被夏威摔砸後基本成為報廢品,論文和課題迫在眉睫,沒有電腦可不成。 元旦,段和在夏威的死乞白賴下給他買了個手機。夏威同誌的手機在墓中泡了水又泡了血,炸過摔過早屍骨無存灰飛煙滅隨風飄走了,段博士冒著風雪樂顛顛買回手機,在校門口突然停住腳步,問自己:我用的是五百多諾基亞直板,為什麽給他買五千多蘋果3g?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啊—— 就當是我把他的黃金麵具上交博物館的賠償吧,段博士如是勸服自己,心裏覺得好受一點了。由於這個手機,夏威乖順了很久很久,用自己的牙刷,穿自己的內褲,不用段和的筆記本聊天泡mm下a片,不唱黃段,按時換藥,洗澡不逃竄,睡覺不磨牙不蹬腿,剃毛不鬧騰(腦袋上的毛,不要亂想==)…… 段博士感動得無以用語言表達,隻恨不能親一口溫順聽話的夏乖乖同誌。 轉眼快過春節了,學校裏放假,夏威可憐兮兮的沒處去,唯一的親人,大伯——自封茅山派九十八代掌門人的小靈通總算掛通了!夏威扯著段和激動得語無倫次:“我大伯!終於找到我大伯了!” “找到就好。”段和摸摸他的腦袋,不由鼻子一酸:這小子真可憐,四處漂泊,連家都沒有。 老蠻道長被抓了,雖然被抓的原因不是倒賣文物而是他老人家年紀一大把還奇裝異服披著袈裟頭戴喇嘛帽手持拂塵,被警察叔叔誤認為是從某醫院跑出來的嚴重病患於是上前攙扶關心慰問,不小心摸出文物若幹。 道長在派出所大力宣傳尊老愛幼的傳統中華美德,做人老病危垂死狀博取同情,僥幸被拘留兩個月,沒收文物和傳道作案工具,最近幾天剛被放出來,正走街串巷算命騙人度日,生活拮據,開口就向侄子要錢。 夏威平靜地把手機掛了,對段和說:“原來不是我大伯,掛錯了。看來我過年要就地解決了。” 心地善良的段博士忍不住摟一把夏乖乖表示安慰,眼淚都要為小道士掉下來了:好可憐,空歡喜一場! 段博士是真的心疼小道士了,晚上睡覺時他抱著夏乖乖同誌剛剃完的毛絨絨的腦袋摸了又摸愛不釋手,心裏聲嘶力竭地呐喊:啊啊啊啊好討厭啊——你壞一點求你再壞一點吧,你這麽乖我受不了了老子處男二十柒年我容易嗎我啊彌陀佛菠蘿菠蘿蜜…… 最後,段和決定把改過自新的夏乖乖帶回自己家去過年。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澄清,昨天那首猥瑣的歌不是我編的,是一個麥霸朋友的必點曲目,那個爛人每次唱k唱到這歌會伴以生動豐富的肢體語言,並在間隙揮手呐喊:“左邊的朋友,讓我聽到你們的掌聲~~右邊的朋友,再熱情一點~~山上的朋友,你們好~~~”其實包廂裏除了他往往隻有三個人,他唱的正嗨的時候也是我們一致保持這個表情的時候—— 寫那段我忘了歌詞,特地打電話問他,於是被迫又聽他唱了一遍…… 第30章 回家 大年二十四,工瓷坊這邊異常冷清,陶工窯工們都回家過年了,妝碧堂整個兒空蕩蕩的。樂正柒卸了石膏,腿腳好得差不多了,沒人陪玩很是寂寞,他問魏南河:“為嶼什麽時候回來?” 魏南河聳肩:“你問我我怎麽知道?你問他去。” 樂正柒把傑士邦夾在胳肢窩下,跑到倉庫哀怨地問楊小空:“為嶼什麽時候回來?” 楊小空很無奈:“小柒,我說了好幾遍了,他手機不通,又沒上網,我沒處問。” 樂正柒蹲在他身邊摳地板,“我無聊。” 楊小空正在看白左寒還他的那幾本速寫本,裏麵錯誤的結構白左寒都用紫色彩鉛給他糾正過了。 樂正柒勾住楊小空的肩,“小空,我們去河裏撈魚吧。” 楊小空麵有難色:“冬天下河會感冒的。” “那玩網遊!我把為嶼的號告訴你。” “我,我隻會挖地雷。”楊小空很窘。 “我們到村子裏買摔炮和煙花。” “你昨天才把衣服燒了一個洞,大師兄不是說……”楊小空觀察著樂正柒的臉色,住嘴。 樂正柒沉默一陣,又問:“你什麽時候回家過年?” “後天的機票。” “什麽時候回來?” “過完十五吧……” 樂正柒不聲不響地蹲了一會兒,站起來走掉了。 元旦過後魏南河就開始著手製作萬曆瓷了,杜佑山給他的幾塊底板屬萬曆後期大件器型,平底無釉,胎質疏鬆,麵上青花色澤泛灰,是典型的浙料。他試做了一個窯,都不太滿意,隻好全敲了,新做一批得在瓷土上動些手腳,鈷料也得有所改進。 樂正柒繞到魏南河身後趴在他身上撒嬌:“南河!陪我玩啦!” 魏南河專注地修坯,“乖,別吵,我忙著!” “別忙了,帶我進城逛一逛吧。” “自己去看電視吧。”魏南河用胳膊肘把他頂開一點,“別妨礙我做事。” 樂正柒隨手撿把修坯刀,“喀拉”一下把魏南河的泥坯敲碎了。 魏南河暴怒,“樂正柒,你幹什麽?” “我要回家,馬上!”樂正柒叫道:“我天天閑著,你們都有事做,就我閑著什麽正事都沒得做!我一個人去掏墓都比呆在這好!” “那給我做應用題去!” “我不做,我要回家!” 魏南河丟下修坯刀,站起來拍拍身上手上的幹泥粉末,向前兩步將哇哇亂叫的樂正柒倒扛起來出了工瓷坊往木樓走。 “死孩子,沒事做沒事做,沒事做就給我找麻煩?嗯?”魏南河把樂正柒扛進臥室裏,踢上門,“沒事做就找點事做好了!爺陪你玩!” 樂正柒使勁掐他的後背:“你就會玩這個……” “廢話,我是你老公不玩這個玩什麽?”魏南河彎腰把樂正柒丟到床上。 樂正柒在厚厚的床墊子上彈了幾下,四爪並用往床下爬,“大白天的我不和你玩這個!” “誰規定幹老婆一定要等晚上?”魏南河輕而易舉地拎回樂正柒,上下其手把他剝個精光丟進被子裏,然後自己慢條斯理地脫衣服。 樂正柒安安靜靜地在被子裏團成一個球,輕輕的哭了。 魏南河一愣,伏身聽了聽,確認小孩真的哭了,不由心慌,“小柒,你怎麽了?” 樂正柒說:“你還不如為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