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終究是連自己都騙不過去啊,雷組長仰天歎息,遑論想要糊弄咱們聰明通透的裴組長!雷魄自嘲地笑了幾聲,痛罵自己“蠢貨”“白癡”。你比小寧或者冷梟那樣的小孩兒還要傻十倍,腦子裏不知是被人塞了零件還是進了水?他幹脆就懷抱這漂亮的“枕頭肚子”,放任一些扭曲的心思在幻想中成真。和衣盤腿而坐,閉目冥想,一夜直至天明。“吳廷冒一定會鋌而走險,他急著出貨。”“不先下手為強,難道等對方先下手嗎?”“你們這一代人,在履曆和檔案裏,也曾有一段熱血和榮光,不是嗎?”……第二天,所有人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沒見著壽星的影子。一束金銅色的陽光穿透樹冠,灑在林間,人馬嘶鳴。“站住,都他娘的站住!都留下,一個也不準走!……” 數不盡的馬仔和雇傭兵,突然從樹林兩邊衝出來,持槍對著騎馬的客人,口氣強硬,威逼著全部繳械。城邦酒店附近,這是通往撣邦的交通要道,遛馬出行的貴客們在此處全被攔了。“幹什麽啊?”白衣精致的裴先生,不滿意地嘟囔,“這是酒店的馬,我們花錢買的騎乘遊覽項目,你攔我們?耽誤我們玩兒?”“哪也不準去。”馬仔頭目冷笑一聲,管你個妖精耍什麽花樣,全聽我們大老板吩咐,想跑的就地截住,原樣兒拎回去。這就是吳廷冒的原話:一隻鳥都不準從密支那城郊的這片林子裏飛出去。馬仔們狐假虎威,壯著膽子也凶起來了。章紹池端坐馬上,調整一下墨鏡和遮陽帽,甩出一絲輕蔑和從容不迫:“我們回去,你給老子牽馬,帶路。”章總以眼角餘光示意裴組長:淡定,見機行事吧。裴逸坐在另一匹馬上,擺出一臉顯而易見的不耐煩,彈手指甲。百無聊賴,他順手從旁邊扯下一根樹藤,擰成三股麻花式樣的藤條,還“啪啪”甩了幾下。他然後就去賤招兒,偷偷地抽章總那匹馬的肥臀。隻在兩匹馬緩慢靠近、錯肩而過的時候,裴逸的右腳從馬鐙裏挪出,悄悄蹭章總的腳,表示回應。裴組長挑釁:我不敢抽你,還不敢欺負你的馬?章總冷笑:“過我馬上來?我帶你。”裴組長驕傲地別過臉:“滾開。”幾名馬仔眉來眼去,漏出幾聲不太尊重的竊笑,“嘖嘖”……昨夜據說某位老板房中傳出兩名成年男人肉搏的動靜,床都搖塌了,牆都要砸漏,留了一地五六隻用過的套子……今日一早,這則充滿情色味道的八卦就傳遍了,都知道這很有韻味的年輕男人,是章老板的情夫,這事沒有作假。一路輕鬆地打情罵俏,外人看來毫無異樣。裴逸後來真的邁上另一匹馬,膩歪地貼著男人後背,摟了腰。身前身後,或許還有密林之間,許多雙狡詐的眼睛都在打量、探究他們的身份。毒販的槍口虛晃著對準後心,馬隊一步一步穿越密林,跨越了安全緩衝帶的界限,陽光驟然隱去,重又落入陰影。……第95章 虎嘯龍騰┃他一定是內奸。宴會早已撤席, 排場不再。寬敞的庭院由石板鋪就, 綠掌與幽荷浮在池中。昨日的燈紅酒綠情調斐然,突然就化作今日一地清冷。青山籠罩濃霧, 天邊波詭雲譎。章總和他的小情兒是這屋裏最鎮定的, 喝茶吃點心, 不白費力氣爭吵。年輕帥哥一直歪在坐塌上,後腰塞了兩隻軟靠墊才擺成舒服的姿勢。這次不是裝病, 是真的屁股疼。昨夜兩人好像都死過一次, 煥然一新,一切從頭再來吧。殿外的天空是被撤洗過一番, 藍得通透、耀眼……廳堂上其餘幾位有身份的, 終於暴出焦躁和不悅, 站起來了:到底怎麽回事?一場普通的壽宴,難不成要搞成鴻門宴?進過這個園子就不準我們走啦?“我們還有政務公務要辦,現在必須離開……我、我們為什麽被帶到這裏?!”“憑什麽強迫我滯留此地,你們這些蠢貨弄錯了吧?請冒爺出來談談, 你們老板在哪?”時間點滴流逝, 正午的陽光往樹梢後麵傾斜, 光線驟暗,突起一地陰風。幾名身份顯貴的客人,吵嚷著就要推開槍口、跨出門檻,庭院裏一聲虎嘯。一頭體型龐大的猛獸,踏著虎步祥雲咆哮著跳進眾人視野。威武而華麗的頭顱掉轉過來,平靜地凝視, 隨後張開血盆大口,又嗥了一聲。所有人驚愕了,七手八腳倒退著跌進門檻,踉蹌著逃回大廳,都嚇尿了。章總握住裴逸的手腕護在身後……搞什麽明堂?老虎也很冷傲地打量他們:剛才,誰說想走?顯然,這是一頭私家豢養的孟加拉虎,有錢人喜歡的大號kitty。這隻大貓溜溜達達如入無人之境,在院子東頭和西頭各撒了幾滴尿,標記這快領地,徹底把庭院正門霸占了。什麽叫“虎視眈眈”?大開眼界。滿堂賓客衣袍瑟瑟,頓時鴉默雀靜,還走個屁啊。裴逸湊到章總耳邊:“你的老夥伴可真下血本啊?不是為你吧?”章紹池輕聲罵了三字經。一方水土養一方的混球。果然,有能力在這種地方生存的,都是瘋子,喋血金三角的一代梟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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