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聽到錢袋砸在櫃台上的聲音,不可置信地打開袋子,看到裏麵白花花的銀子,掌櫃的眼睛都直了。


    北荒這個地方,稍微有點錢的人不是鷹嘴嶺就是不夜天,來他這地方的多半是關內混不下去了才跑到北荒來討生活的。


    到他這兒,好的也就幾個銅板,更多的是當天打的獵物或者從家裏帶過來的貨物。


    這北荒客棧說是客棧,卻同時兼了客棧和當鋪的生意。


    自從鎮魂軍離開後掌櫃的都快忘了銀子長什麽樣兒了。


    愛不釋手地捧著那錢袋子,掌櫃的兩眼冒著綠光看雲九傾,“這這這……這些銀錢都給我了?”


    “給你了,從現在起,三天之內你的客棧歸我了。”


    雲九傾理直氣壯地問掌櫃,“有筆墨嗎?”


    “有有有……”


    掌櫃的連忙從櫃台後拿了一張整潔的羊皮出來,又找了硯台和毛筆,“敢問貴人,這些可以嗎?”


    “可以。”


    雲九傾看著那上好的羊皮隻覺得肉疼。


    無奈這就是紙比錢貴的北荒,接過羊皮,立刻就有一女子上前,“姑娘,我來為您研墨。”


    “留一人給我研墨就行了。


    其他人,上街給大家采買兩身換洗的衣服。


    再買一些食材來,你們身上的藥得三日後才能解除,多買幾個砂鍋用來煎藥。”


    雲九傾說著,又將一個錢袋子拍在了桌麵上。


    指著幾個男人道:“城中混亂得緊,就別讓姑娘們出去了。


    那位小哥,你帶我這幾個弟兄去采買一下東西。”


    順勢從錢袋裏推了一塊碎銀子過去,“這個歸你了。”


    夥計眼睛都直了,“好好好,小的這就帶各位去采買。


    聽姑娘方才所言,你們買的東西有點多,小店有一輛板車可以借各位用一下。”


    順帶解決了工具問題,雲九傾想了想,拿了一枚令牌給那男子,“城裏混亂,難免有鎮魂軍盤查,拿著這個,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是替我采購。


    你們身份和實力都不占便宜,盡量別跟人起衝突,有什麽問題我來解決。”


    那人接過令牌,忐忑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些,“姑娘連我等姓甚名誰都不知道,就為我們花如此多的銀錢,還將如此重要的東西交給在下,就不怕在下拿著銀錢和令牌跑了嗎?”


    那一袋碎銀子少說也有一百兩,最關鍵的是雲九傾給他的那枚令牌可是謝辭淵身邊親衛才能擁有的令牌,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指不定闖出多大的禍來。


    雲九傾正開著方子,聞言忍不住笑了,“一百兩銀子我還損失得起,至於這令牌,我身上還有一打兒。


    但你不妨去試試,看看沒有我,你拿著這令牌能不能出得去這善州?”


    那人亦是一愣,“姑娘好生豁達,在下果然沒有跟錯人。”


    “知道沒跟錯人就趕緊去,待會兒我得回都護府去拿點兒藥,你們誰跟我一起去?”


    “我陪姑娘去吧。”


    最先和鎮魂軍起衝突的女子主動站了出來,“我名洛雪衣,出身華陰洛氏,識得一些字體,請姑娘帶著我,我不會給姑娘拖後腿的。”


    雲九傾點點頭,“行,就你吧。


    其他人先休息一下,等藥和食材到了,你們就負責煎藥和做飯。


    三日後,我再帶你們去你們該去的地方。”


    不用像是在鷹嘴嶺一樣出賣自己的身體去討好那些人,也不用像在善州官署時一樣小心翼翼地討好那些看守,忍受著他們的騷擾。


    幾個人開心的不得了,一個個地搶著答應,“我們知道了姑娘,我們保證哪兒都不去,就在這裏等著您回來。”


    雲九傾這才帶著自己開的方子出了門,腳步輕移,倏然轉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倒是真的沒讓雲九傾看到他們。


    “還躲呢,都給我滾出來!”


    四個人高馬大的身影從客棧的各個角落鑽出來,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有氣無力的給雲九傾見禮,“參見姑娘。”


    雲九傾看著無精打采的幾個人,“斥候營的人,還是暗衛營的?”


    “回姑娘的話,屬下隸屬暗衛營,奉王爺之命跟隨姑娘左右,以防姑娘需要時身邊無人可用。”


    謝辭淵深知雲九傾的身手,倒是沒說要讓暗衛們保護雲九傾的廢話。


    一聽是送給她跑腿的,雲九傾的心情就沒那麽糟糕了,“那正好,留下一個人守著這兒,我這隊伍還沒拉起來,別再讓鎮魂軍的人給我掀了。


    你們幾個,誰跟鷹巢的守軍相熟?”


    四人麵麵相覷半晌幾人齊齊出頭,“鷹巢那邊目前是天樞營和天權營各自留了兩千人在守著,具體是誰,屬下們不太清楚。


    不過軍中各方向來互通有無,姑娘若是需要的話,屬下們隨便誰都可以為姑娘效勞的。”


    身為暗衛,一到雲九傾身邊就被發現已經夠慘了,結果雲九傾的第一個問題就沒能答上來,幾個人的腦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殊不知雲九傾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雪衣,我們走。”


    洛雪衣連忙跟上去,幾個暗衛中一人迅速縮回了客棧,剩下的三個人回過神來狠狠瞪了那人一眼,也都跟了上去,“姑娘,屬下們和您一起回去。”


    ……


    再說另一邊,玄清簡直要被氣死了。


    眼睜睜看著雲九傾出了官署,立刻吩咐玄錦,“別愣著了,趕緊回去將這邊的事情如實稟報王爺,吩咐城門口的守衛,若是看到姑娘出城,無論如何也要把人攔下來。”


    玄錦二話不說,撩起裙擺就狂奔了出去。


    玄清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那些將士們身上,“方才,是誰調戲民女,還對雲姑娘出言不遜的?”


    玄清出馬,那些將士們無一敢狡辯、遮掩,那人自己就站了出來,“卑職有罪,請將軍責罰。”


    “責罰?”


    玄清冷哼一聲,“鎮魂軍的規矩擺在那裏,本將當然會罰你。


    但在此之前,本將且問你,調戲姑娘派來照顧你們的人,對姑娘出言不遜,質疑姑娘的功勞,這都是誰給你的膽量?”


    玄清之所以如此震怒,並不僅僅是因為對方對雲九傾出言不遜。


    鎮魂軍軍紀嚴明,上下有序,將士們就算不似天朝軍人一樣待百姓真誠善良,可也從來不會主動傷害。


    否則鎮魂軍在北荒的名聲不會那麽好。


    結果此番大軍才回北荒,就鬧出鎮魂軍將士調戲民女這種事情。


    也多虧了是在官署裏,這要是在外麵,鎮魂軍十幾年打下來的名聲就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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