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今眉眼間劃過一絲慍怒,幹幹地說了聲:“知道了。” 接著金今鬆開廖駿生,跟那幾人進了電梯,廖駿生站在外麵盯著金今,目光深切含情,勾起唇對金今微微一笑:“好了就給我打電話。” 金今點頭,也對他一笑,頰上兩道貓紋,嬌憨可愛。 電梯門關上,電梯裏的氣氛倏然尷尬起來,連唐嶽都有些懵,他直白地開口:“那人到底誰啊?” 金今從電梯門上的反光鏡裏看唐嶽:“我男朋友啊,剛剛不是說了麽?” “我問你他什麽身份?” 金今眼神一瞥,恰好看到武湛站在最後麵盯著他,眼神沉沉的。金今垂下眼:“商人。” 到了總套裏金今找了個椅子坐下,看著神情不一的眾人:“問吧,有什麽要問的。” “你這些天都在b市嗎?為什麽不聯係我們?過得還好嗎?” 蔣奕痕最積極,一連問了三個問題,金今抿了抿嘴回答他:“在b市,不想聯係,過得湊合。” “為什麽不想……” 蔣奕痕接著問,金今橫了他一眼:“蔣奕痕你是不是蠢啊?我爸出那事你讓我聯係唐嶽和武湛?還嫌死的人不夠多?” 蔣奕痕被金今訓了,聲音低了些委屈地說:“那我……” “我憑什麽單獨聯係你?和你關係又不是最好的。” 金今毫不在意地狠狠中傷蔣奕痕,蔣奕痕表情幽怨,低聲嘟噥著::“行吧,那我主動纏著你就行了。” 蔣奕痕家裏不從政不從軍,是個過於龐大的商業世家,他媽媽是早年紅極一時的女明星,嫁入蔣家這個豪門後便退圈相夫教子,把蔣奕痕養成了一個漂亮但沒什麽腦子的少爺。 他們這群人裏蔣奕痕最小,也最外貌協會,所以他自從認識他們起便天天纏著金今,有陣子纏得過了還被唐嶽調侃蔣奕痕是不是想吃金今的奶。 “還有什麽要問的嗎?唐嶽?” 金今斜睨了眼唐嶽,唐嶽搖頭,突然又想到什麽似的點頭,一張臉糾結而費解:“你一個落難少爺怎麽還有閑情雅致交男朋友?” 金今聳肩:“不行麽? “也不是不行,就是……”唐嶽老幹部一樣叉著手,就是覺得這樣怪怪的,金今在他們圈裏算男女關係最簡單最少的,他們知道的他的關係就一段,以及當年對戚策的朦朧情愫,剩下除了偶爾的ons再無其他,再說ons也不算感情,金今又有些潔癖,ons次數少之又少。 從進來到現在金今一直沒有往左邊看過,穆椋坐在左邊的沙發上玩手機,不知他有沒有在聽他們講話,金今一看到穆椋心裏就湧上濃濃的歉意,看沒人再開口,金今試探著看向穆椋,語氣小心翼翼,甚至帶了點卑微和討好:“穆椋。” 穆椋拿著手機的手一頓,抬起頭和金今對視。 “你最近還過得好嗎?” 金今每一次字說出來都不算容易,穆椋眉眼淡淡的,語氣也輕鬆:“比你好點兒。” 金今訕訕笑了下,房間裏的氣氛陡然又沉了下去,唐嶽看不過去,咳了一聲:“都是過去的事兒,不說了。” 穆椋的父親跟著金曆杭做事,一審的時候所有的罪責穆椋父親全都頂了下來,當時金今和穆椋坐在法庭上旁聽,一審結束穆椋父親被判了死緩,相當於無期,出了法院穆椋臉色慘白著對金今說:“你們一家人怎麽不去死?” 金今當時恨不得跪在地上跟穆椋說對不起,但穆椋不再理他,看金今就像看個死人。 二審的時候金曆杭也被判了,眾望所歸的叛國罪,死刑,立即執行,幸好後來唐家有人暗中幫忙,所以直到現在還在裏頭關著,不知道在哪個監獄。 “都問完了嗎?” 這時一直沒有開口的武湛突然講話了,幾人看向他,武湛的目光落在金今身上:“問完了留點空間給我和金今。” 蔣奕痕和唐嶽表情微妙,穆椋二話不說抬腳去了別的房間。 等其他人都走光之後房間裏安靜下來,金今坐姿慵懶散漫,抬著眼目光直直地看著武湛:“什麽事?” “我們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金今輕笑一聲:“我們有什麽問題?” “你說的分手,我還沒答應。” 武湛語氣生硬,又帶了些小孩子無理取鬧的成分在裏麵,和他高大的身型不符。 金今不以為意地轉開視線:“你答應了呢就是和平分手,你不答應呢就是我把你給甩了,沒差,最終結果都是我倆分了。” 武湛一開始不是他們圈裏的,他是q省軍區司令家的小孩,從小在軍隊長大的,比金今大了一歲,金今高三畢業那年武湛家裏人把他送到和金今同一所大學,那時候金曆杭風頭無兩,所有人都覺得他幾乎被欽定了,所以金今身邊太多太多從四麵八方湊過來的人。 武湛倒不算是巴結金今的那一大類,他恰好要出國讀書,就順便進了金今那所學校,他的爺爺也大權在握,但權力和權力隻有相加才會獲得更大的利益,武湛聽說過金家,金今也聽說過武家。 在一個學校兩人一來二去便認識了,多結交點人沒有壞處,金今便和武湛成為了朋友。 許多人都說武湛是高配版戚策,因為戚策身體算不上好,屬於謙謙君子類型,而武湛往那一站便是真正男人的模樣,長相英氣身材高大,男性荷爾蒙隻多不少。金今沒費多大功夫便和武湛上床了,他本以為是兩人就是睡覺的關係,沒想到武湛當了真,當時金今也正好無聊,便答應了他的交往要求。 但武湛大男子主義太強,不準這個不準那個,和他交往之後金今連轟趴都被限製不準去了,金今和他鬧了很久分手,恰逢那時候接到讓他回國的通知,金今想著恰好可以回國躲一躲武湛,誰知道回了國再也沒能出去,武湛的事便也擱置了,不過過了這麽久,金今都快將兩人這段感情忘得差不多了,還是今天重新看到武湛才想起來。 武湛臉上透著受傷,金今活脫脫一副渣男模樣,突然心血來潮地問:“哎?你家裏人沒讓你離我遠點?” “讓了。”武湛的聲音酸澀,金今笑了下:“那你就離我遠點唄,還不答應分手做什麽呢,你想跟我手牽手去牢裏談戀愛?” 要是被發現了政治重犯的兒子勾搭手握軍權的司令之孫,這特麽一聽就是想造反啊,放古代五馬分屍都是輕的。 武湛眼中隱忍:“你喜歡那個人?” 武湛說的是廖駿生,他有些不甘,繼續說:“我可以讓他明天就破產。” 金今抬眼看他:“你什麽時候也成了唐嶽那種**三代了?” 唐嶽仗著自己家有個牛逼的先人,每次追人不成或者做事無法達到目的便會在他們群裏氣急敗壞地裝個逼,說一句:“天涼了,該讓xx集團破產了。” 然後立刻去找他爸解決自己看不慣的人。 金今根本不屑做這種事情,因為他不把那群人放在眼裏,這都是金曆杭教的,從小告訴他,要做大事就不能把人當人,在達到自己目標的路上有擋路的用最幹淨快速的方法鏟除就好了。 金今沒有金曆杭那種政治抱負,他覺得自己比較瀟灑,金曆杭活得太累了,每年紀檢巡查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就要搬去老城區的六層樓梯房裏住,八十平的空間,金今還得穿上姚笑給織的毛衣,顯得艱苦樸素,貼近人民群眾。 金今口齒伶俐,在交往的時候武湛就說不過他,現在兩人隔著一道現實的鴻溝,武湛更是啞口無言。 “行了,沒事了吧?你們幾個進來吧!” 金今不願意再想以前的事,每次想到都像一根根銀針前赴後繼地插入他的心髒,不是很疼,但難受,密密麻麻地難受。 紙醉金迷的生活他真的挺喜歡的,過去他從未體會過別人給自己的負麵情緒,蔑視也好嘲諷也罷,可是這兩個月他似乎都麻木了,他一直知道很多人都是見人下菜碟,但他從來是那個被吹捧的極端,從未體會過另一個極端。 他還是要麵子的,盡管所有人都知道他現在的境況狼狽,但他依然不願意被他們看到寒酸磕磣的一麵,像一個隻騙過自己的謊,似乎現在能交一個還算體麵的男朋友、能不被發現自己隻是個小員工,就可以讓他們不同情自己。 金今討厭那種同情可憐的眼神,討厭死了,他不需要,那樣不僅地位不對等,唐嶽那群人也遲早疲於幫助金今,慢慢發現他是個狗皮膏藥,還不如他一直驕傲著。 最後誰也沒勸動誰,金今不肯回s市和這群人呆一起,這群人也不願意置金今不理,他們磨著金今讓他交出了現在的聯係方式,蔣奕痕問金今現在住哪的時候金今閉口不提,最後蔣奕痕也沒打探出來,進電梯下樓的時候唐嶽在心裏暗爽,心想老子知道,老子才是和金今第一好的朋友。 他們上去這一趟時間不算長,不到半小時,電梯門剛打開就有個同節目組的同事突然從邊上經過,看到了金今。 金今突然緊張,心髒高高懸空,這時麵前突然走來一個人,那同事目光一瞥便將到了嘴邊的“金今”咽了下去,喊:“廖總。” 廖駿生頷首,那同事慌忙遁走。廖駿生語氣溫柔:“忙完了?” 金今點頭,率先走出電梯走到廖駿生身邊握住他的手,轉過身來看身後的朋友們:“我先走了,你們自便。” 除了穆椋和武湛以外,另外兩人雖然不太爽但還是和金今說了再見,金今和廖駿生並肩走出宴會廳,一到停車場金今立馬鬆開廖駿生,拿出手機發現同事已經給自己發了不下二十條信息,廖駿生在昏暗的環境下看著靠在牆上噠噠噠打字給同事的金今,時而擰眉時而抿嘴,深夜似乎給他白皙的皮膚加了些噪點,看著距離更遠,更難以接近。 廖駿生卻上前一步,恰逢金今抬起頭:“我……” 兩人距離極近,廖駿生能看清金今眼白上的細紅血絲和瞳孔深處的褐色紋路,他未曾退開,反問:“你什麽?” 今天遇到的事太多,金今已經沒有力氣和廖駿生周旋,聲音小了些說:“我中途翹班要被扣工資了。” 大概是累了一天,他的聲音微啞,透著疲乏,每一個字都懶懶地拖著,廖駿生聽出了一絲撒嬌和親密的抱怨。或許金今本人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 金今又低下頭發信息和主任理論,廖駿生輕易抽出他的手機,按了語音鍵:“我是廖駿生,金今的工資不扣了,他現在跟我在一起。”第十二章 你是炮友 廖駿生將手機塞回金今手裏,金今累了一天看到廖駿生一本正經的模樣忽然沒憋住笑了:“其實也隻扣一百。” “那就按流程走?” 廖駿生挑眉,因為金今的不解風情聲音也冷了下來,金今連忙搖頭:“不用了,一百挺多的。” 停車場人雖然不多,但來來去去的也不是一個人沒有,廖駿生看向自己的車,問金今:“上車?” 金今猶豫了,他知道接下來廖駿生要跟自己說什麽了,他不想上車。 停車場挺冷的,幸好金今裹著羽絨服,隻不過剛剛從宴會廳裏出來沒有拉拉鏈,此時敞著口寒意往裏麵灌,金今低下頭慢悠悠把拉鏈拉好,抬起頭看著廖駿生,眼神可憐悠悠的:“記賬上行麽?” 廖駿生不說話,看他樣子似乎不太明白金今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金今難得示弱,聲音也故意軟了些:“上了車,是不是就得做點什麽了?比如……付你的出場費?” 金今眼神從下往上勾著裝可憐,活脫脫一隻怕被宰的兔子。 他知道自己理虧,不僅得了便宜還賣乖,還翻臉不認人,可是他不想,最起碼現在不想。 金今貼在身後的牆上,似乎在害怕下一秒廖駿生突然將他一把拉走。這時廖駿生伸出手,金今瞳孔放大,廖駿生的手要碰到他了,自己就要被扛去車裏這樣那樣了……金今咬住下唇倒吸一口氣,認命地低下頭,下一秒,廖駿生的手落在金今耳朵上。 略微粗糙的指腹摩挲著他的耳垂,看金今的可憐樣輕笑一聲:“我又不是流氓。” 廖駿生聲音無奈,金今的耳朵凍得通紅,此時捏在手裏冰冰涼的。 “去車上吧,外麵冷。” 金今詫異地抬起頭:“你不想……” 後麵的話金今不知道怎麽說,怎麽說都覺得自己在邀請他…… 廖駿生故意不說話,等金今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金今卻抿住嘴,不說了。 他鬆開金今的耳朵,正色道:“我沒有不想,隻是不想逼你。” [有刪減!!具體戳微博,被鎖了好多章隻能全都刪了,不好意思。] 金今懸著的一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率先邁開腿急匆匆走向廖駿生的車,廖駿生剛剛回過頭金今就已經打開副駕的門坐了上去,嘴裏嘟噥著什麽,看唇語的話大概是:“凍死我了凍死我了……” 廖駿生有點想笑,金今平時一副生人勿近高抬下巴的冷豔模樣讓人忍不住去逗他,逗過頭了發現還是和四年前一樣是個小屁孩,隻不過因為境遇淒慘,驕縱和張狂少了些,但撥開厚重的外殼裏麵還是那隻眼睛紅紅的小白兔,渾身熱乎乎得讓人忍不住想揉。 廖駿生上了車朝西山公館開,金今靠在座位上昏昏欲睡,眼睛眯縫著隻看到一閃而過的路燈,這時候廖駿生的聲音突然響起,不知是夢還是真,他說:“我的出場費記賬上了是吧,什麽時候付?” 金今晃了晃頭轉向廖駿生,睡意朦朧,看不太清楚,聲音也很飄,話說得磕磕絆絆:“我哇唔……我要……賴……賴賬。” 說完他側了側身子麵向窗外繼續打盹,廖駿生嘴角慢慢勾起,將車裏的音響關了,沉默地開車。 快到西山公館的時候金今醒了,臉睡得紅撲撲,靠在座位上傻愣愣地看廖駿生開車,看了會兒突然開口:“你這車我爸之前有一輛。” 廖駿生嗯了一聲,陪他說話:“是嗎?” 金今點頭,也不管廖駿生是否能看見,他繼續說:“但不常開,我爸坐車多一點,玻璃都是防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