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氣氛安靜而壓迫,賀隅卻姿態閑適地端坐著,打量著對麵形容落魄麵色鬱結的中年人,並未急著開口。  良久,眼看計時器數到十五秒,虞城山終於耐不住說了話,音色尖刻嘶啞:“哼,難為你還能想起來看我。”  “抱歉,大伯,”賀隅不緊不慢道,“之前實在是忙。”  虞城山冷笑:“你在這裏還給我打什麽官腔,狼心狗肺的東西。”  “大伯這話就說得傷人了,我也很掛心您,隻是我畢竟也有自己的家庭……”  “你叫我什麽?”  “大伯——有什麽不對嗎?”  虞城山的臉色難看起來:“在這個地方就別裝了,虞泉,你就算現在翅膀硬了,也別忘了我是你爸!”  賀隅挑了挑眉:“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是虞淵。”  “你……”  “看來監獄裏的環境不怎麽好,”賀隅撐著桌麵靠近了玻璃牆,揚唇笑了笑,“精神狀態容易出問題。”  “您再仔細看看,我是誰?”  虞城山盯著他的臉,渾濁的雙眼瞪得越來越大,緊抓著椅子的手竟顫抖起來:“你……虞淵……不可能……”  “沒什麽不可能的,我這不是來看您了嗎?”賀隅勾起唇角,“別來無恙啊。”  虞城山垂下頭,驚悸的眼神藏在陰影裏看不清,喉結滾了又滾,最終艱難地擠出一句:“……我兒子呢?”  “您說堂兄?”賀隅道,“您真是糊塗了,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十年前,一場意外,懸浮車衝下懸崖後爆炸,屍骨無存,您親自主持的葬禮,忘了?”  “你——!”  虞城山猛地抬起頭來,沉重的金屬椅在水泥地上劃過,發出刺耳的拖拽聲,這個年過半百的alpha目眥盡裂,眼裏狂怒和俱恨交雜,重重捶打在玻璃幕牆上,像一頭受困發狂的老獅子。  “您不用太傷心了,”賀隅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男人,眼神毫無憐憫,殘酷地低語道,“畢竟,您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  ……  問詢室裏發出的巨響驚動了門外的獄警,很快有人衝進來製住了形似瘋狂的囚犯,把電擊後癱軟抽搐的人拖回了監獄裏,賀隅沉默地看著這一切,在對麵的鐵門再次合上後,才從桌後站了起來。  電梯門打開,等候在監獄大廳裏的新助理起身迎了上來,道:“長官……”  賀隅抬手打斷他:“叫先生。”  助理歎了口氣:“好的虞先生,請問您和那個該死的老頭子敘舊敘得如何了?”  “還行,”賀隅看了看表,抬腳快步朝大門走去,“趕緊,我得先回去了。”  這時,迎麵卻突然出現一個身影,攔住他的去路:“虞先生,請留步。”  賀隅轉過頭,看著站在麵前的alpha男人,目光落在對方胸前的領徽上,挑了挑眉道:“程秘書長,幸會。”  這位新任秘書長麵帶笑容地上下打量了賀隅一番,眼神直接到令人微感不適,接著問道:“虞副部長來這裏是有何貴幹?”  賀隅眯了眯眼睛,回視過去:“來見一個人。您呢?”  出於同類排斥的原理,陌生alpha之間往往氣場不合,但賀隅能明顯感覺到,麵前這個戴眼鏡的男人對自己的敵意遠不止一星半點,盡管對方掩藏得很好。  而他在見到這位秘書長的第一眼,直覺就讓厭惡占了上風。  “我自然是有公務要辦,”程還青語氣十分禮貌,姿態卻不自覺顯露出居高臨下的矜持傲慢,和某個曾鳩占鵲巢的冒牌貨倒是有些相似。  賀隅不禁笑了一聲。  程還青不悅地眯起眼睛,感覺自己受了輕視,勉強忍耐下來,接著問出真正關心的話題:“周先生呢?”  “您是問我的夫人嗎?”賀隅回答,“承蒙您關心,他很好。”  “我最近一直沒見到他。”  “嗯?您不是在議會工作嗎?離組織委應該不近吧?上任的第一個月,一定很忙才對。”  程還青沉默了片刻,接著道:“聽說他請假了。”  “您知道得可真清楚,”賀隅挑了挑眉,“有些私事原本不方便對外說,不過既然您這麽關心……您知道的,omega總有一段時間離不開家。”  程還青正要開口,目光卻突然落在賀隅身後相貌陌生的助理身上。  片刻的怔忡後,他眸光一閃,抿緊了唇。  賀隅整了整衣領,笑著對他道別:“抱歉,先告辭了,家裏有人要陪。”  alpha從他身旁擦肩而過的瞬間,程還青突然嗅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一絲微甜的淡香。  像從不知何處落在領口的花瓣,風一吹便飄落了。  這個味道,他隻在周暮時戴過的手套上聞到過一次,除此之外,不論是怎樣昂貴的人造香都難以複製其全貌。  此刻,它溫柔地纏裹在另一個alpha的身上,如同高大修木旁伴枝而生的玫瑰,芬芳柔軟,比象征權力的金徽更叫人羨妒。  程還青看著賀隅離開的背影,臉上褪去笑意,緩緩捏緊了掌心。  **  書房裏,通訊器開著,半空中的透明顯示屏上滾動著一串串文字,秘書的聲音隨之落下:“這些是您要的資料,虞家近段時間的人際往來情況都列在這裏了。”  “嗯,”alpha的嗓音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沙啞,“你的任務完成了。”  “虞先生……”  “還有什麽事?”  秘書猶豫著問:“周先生最近……身體好點了嗎?”  通訊器另一頭,賀隅似乎模糊不清地笑了一聲,音色低沉,其間莫名夾雜的欲色叫人臉熱:“他很好。”  “……隻是需要休息。”  身下猛然間又重又深的一頂,讓周暮時仰起頭險些嗚咽出聲。  一隻手從後麵捂住了他的嘴,賀隅在他耳畔“噓”了一聲,一邊握著手裏的腰連續不斷地抽送,一邊撬開周暮時的唇,將兩根手指探進他嘴裏攪弄。  身後的alpha含著他的耳垂低語:“別夾得那麽緊,放鬆。”  周暮時的回答是合上齒關狠咬了一口他的兩指。  “嘶——”  “虞先生,我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  賀隅感覺到懷裏的omega猛地繃緊了身體,穴內的緊窒將熱漲的性器牢牢絞住,他強忍住往裏插的欲望,低頭吻了吻周暮時微顫的肩頸,回道:“沒什麽,你聽錯了。”  內壁微微鬆懈,體內的陽具就趁勢捅開濕窄的甬道朝深處去,對準了敏感點撞擊,強烈而連續不斷的刺激帶來了滅頂的情潮,後穴痙攣著泌出一股股濕液,把連接處弄成一片淫亂狼藉。  賀隅繼續不緊不慢地和秘書談著公事,被咬破的手指依舊在周暮時濕軟的口中進出,讓omega合不攏的唇裏淌出涎液,又用另一隻手在他鎖骨上抹開,一路往下探進雙腿之間,撫過濕漉漉的腿根,輕聲問道:“怎麽這麽多水?”  說著,長指伸向被粗碩性器撐開填滿的窄穴,往裏擠進了一個指節。  周暮時像被揪住了尾巴的貓一樣弓著脊背掙紮起來,帶著銀銬的雙手攥住賀隅的手臂,十指緊緊掐進皮肉裏,架在座椅扶手上的雙腿彈動間踢翻了旁邊的花瓶。  “咚”一聲響,沉重的擺設倒在了地上。  秘書的聲音驚詫地響起:“虞先生,怎麽了?”  賀隅的聲音依舊鎮定:“沒事,家裏的小動物有點鬧,今天先到這裏吧。”  他抬手切斷了通訊,低頭看了看被掐出淤青破了皮的手臂,語氣有點無奈:“你也太凶了。”  說著,看向坐在他腿上蒙著眼睛的周暮時,領帶下的半張臉濕潤潮紅,揚起的下巴和脖頸連成一道脆弱的弧線,延申進寬大的衣領裏,深埋在對方體內的凶器又漲大了一圈。  眼前是隻有朦朧光影的黑暗,周暮時感覺到耳垂上傳來微微刺痛,腰上緊箍的力道又重了一分,alpha低沉的喘息在耳畔響起,厚重的信息素如潮水一般將他包裹,隨著起起伏伏的交融,徹底淹沒了清醒神智。  ……  穴內的性器射過一次後依舊未見疲軟,賀隅沒急著動,摸了摸懷裏周暮時汗濕的頭發,把冷在一旁的粥碗端過來,舀了一勺往精疲力竭的omega唇邊送。  周暮時側頭躲開,最後還是拗不過alpha略帶強硬的堅持,被捏著下巴咽了下去。  “有點涼了,”賀隅嚐了一口,蹙了下眉,把碗裏剩下的粥一氣喝了,道,“一會再煮新的。”  周暮時厭惡地皺緊了眉。  “早就讓你喝,不聽話。”  非要操一頓沒力氣了才知道乖。  賀隅拿紙擦了擦他的下巴:“營養液不能太過依賴,你總是這樣不吃飯,以後怎麽辦呢?”  周暮時扯了下唇角,哂道:“怎麽?你要關我一輩子?”  賀隅沉默了,攬著他腰的手緩緩加重了力道。  “那你不如早點殺了我。”周暮時道。  否則我早晚會讓你付出代價。  後半句沒說出口,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你就這麽想死嗎?”賀隅道,“你不會舍不得……你母親?”  周暮時被蒙著眼,感覺到一隻有力的手覆上了他脆弱的脖頸,緩慢地來回逡巡著,像亮出尖牙的獅子,猶豫著往獵物的哪根血管下口。  他一動不動,仿佛任人宰割。  “我沒想過殺你,”賀隅說,“我舍不得。”  “你關不了我一輩子,”周暮時道,“別太自以為是了。”  “是嗎?”賀隅反問,語氣仿佛壓抑著什麽,“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虞淵,你的合法丈夫。”  “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母親以外最親近的人。”  “關於你的一切,我有支配權,沒人能置喙這一點,就連你忠心的下屬也一樣。”  賀隅說起這些話的語氣仿佛理所當然,但事實確實如此。  是周暮時親自找到他,把這個位置拱手奉上,而這一切再合適不過,這個強大而狡猾的alpha花了僅僅一個多月的時間,借由臨時標記把這個難纏的omega的戒心降至最低,在對方的眼皮子底下把作為他丈夫該有的權力都不動聲色地攬進了手裏。  至於周暮時,是他主動撞進對方精心編製的陷阱裏的,甚至那裏頭還有他自己完善的手筆,作繭自縛不過如此。  賀隅又頂進來了,一邊不疾不緩地在濕軟的甬道裏操弄他,一邊伸手拉開書桌抽屜,從裏麵抽出了一張薄紙。  眼前綁著的領帶被解開,周暮時眯起眼睛適應了書房裏昏暗的光,看清了麵前文件上的一行大字。  離婚協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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