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還活著,保證不讓人動你半根頭發。”寧珂一臉平淡的說著狂獰的話,臉依然朝著天空。“我自己也可以。”女孩兒同樣狂獰,攏了攏垂落腮邊的幾縷發絲,一手撐欄麵輕巧的跳起來,高高站在窄欄杆上,習習夜風吹著她一身白衣衣袂飄飄,她張開雙臂,欲乘風歸去的出塵姿態。“你說他們什麽時候會經過這兒?”她低頭問。“不知道。”寧珂搖頭,平靜的臉上出現一絲波動,轉瞬即逝,“可能不會經過。”“那咱們在這兒還有意義麽?”女孩兒頹然放下雙臂,重新坐回他身邊,腦袋靠著他肩膀,聲音已然蔫了:“回去吧,都一點了,也許已經結束了,也許是改路線了,也許這會兒跟哪個女人在一起還不一定呢,早來前你應該跟他說一聲,咱也不至於瞎等。”寧珂伸手撫摸她的小腦袋:“戒武乖,再陪我坐一會兒咱們就回去。”“一會兒是多久?”戒武仰起小臉問,表情純真,眼眸黑亮。“也許半小時,也許一小時,說不準。”“時間不短啊。”戒武朝天空伸出手,張開,纖長五指就這麽印在天幕中,虛幻縹緲,像一幅光處理過的藝術相片,“打電話叫他過來吧,活著叫三少過來?”“半夜三更的擾人清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睡下去泰山壓頂都不醒。”戒武聞言打了個嗬欠,躍下欄杆往地上一坐,困倦的伏膝瞌睡。寧珂低頭看她縮成一團,像隻小兔子版,也跟著跳下,把她攬進懷裏,漫不經心的搭著話:“戒武,你大師兄什麽時候回來?”“不知道啊。”戒武憨憨的嗓音回答,“他說要給我買把君子劍,可是我想要武士刀,還想要一把武術刀,最好是那種手工打的平雕花紋鋼單刀。”寧珂低低笑,揉她腦袋:“戒武,你大師兄現在在大日本帝國,他買不到君子劍的。”“可是他說了要給我帶君子劍回來的。”戒武嚴肅著小臉兒認真道,“他從來不騙我的,他可以到煉劍房自己打一把給我,是不是?”“……是。”寧珂無力。這家夥明明從小被人騙到大,偏偏就是不開竅,厲害的是她那些師兄弟不僅堂而皇之的把她騙得團團轉,還詭異的讓她始終相信他們都是世間最有仁義道德最有正氣的人,因為,他們是佛門弟子!出家人不打誑語,絕對不頂著佛主的普度眾生和慈悲為懷做旁門左道的事。事實呢?那些個小禿驢們!呸!巧言令色巧舌如簧,出口就是誑言誑語。戒武笑了,起身躍上欄杆,雙臂高舉,高高在上的俯視他:“我從這兒翻到那頭,然後咱們回去,好不好?”寧珂望了望呈現小彎弧的欄杆,挑眉:“看清楚了,這是彎的。”“看我的。”戒武神奇的抬了抬小下巴,暗自調整了氣息,一個流暢的伏身,雙掌著杆麵騰空360度翻轉,優美的身姿如同白鷺在刻意展示自己美妙的飛翔姿態,腳一著窄小的杆麵,她幾乎不停頓的立即又騰起,眨眼功夫已翻出十來米外。那邊近拐彎角,光線非常不好,寧珂趕緊喊停,可戒武還是不小心失手落地,他飛快跑過去把她抱起來,摸摸手肘關節、肩膀及膝蓋骨,還好沒大傷,隻是手掌被擦破皮流血了。“好痛——”戒武皺著小臉兒哀叫,手上的血珠滴在她雪白的練功服上,綻放出一朵暗紅紅梅,嬌豔的美麗,她握了握拳,血珠更放肆的在衣上洇開,“漂亮。”寧珂把她的褲腳撕下一大截,板開她的手,纏上,並警告她別亂動。“為什麽要扯我褲子?”戒武看著自己高低落差相當大的褲腳,很納悶,來回走了兩下,又鬱悶了——她是女孩子,雖然不懂何為時尚為流行,但愛美之心的天生存有的,這兩個褲腳讓她覺得很滑稽。“因為我的扯不下來啊。”寧珂忍笑,蹲下身把她背起來,慢悠悠的往城裏方向走。“為什麽要把車停這麽遠?”戒武又說話了,“師兄說女孩子不能讓男人背,男女有別,背了就要把他娶回家去,你要娶我麽?”“你師兄們沒背過你?”“背過。”頓了頓,又解釋:“可師兄跟你不一樣,他們是兄弟,兄弟可以背,別的人不可以背。等師兄回來了,我跟他說你背我了。”寧珂笑:“你想嫁給我呀?”“想啊。那你想娶我麽?”“這個麽……我得好好想想。”他故作深沉的想了很久,“我跟你大師兄差不多大,他都沒有娶,我也不敢娶啊。你不喜歡你那些師兄麽?”“喜歡,但他們都沒你好看,師傅說男人帥點兒好,高點兒也好,以後生小孩兒基因好。”戒武邊說邊用手摸他的臉,又摸他的臉,又摸他胸口,“為什麽你會比我高這麽多,還比我結實這麽多?我也想像師兄一樣練出胸肌來,那很威猛,師兄說我努力幾年就會有了。”“……”寧珂無言以對。“珂,你什麽時候娶我?”問題又糾纏回來了,“我快十四歲了,師傅說古代的女子十四歲就可以嫁人了。”“戒武,那是古代,現在的十四歲還是未成年,未成年結婚時犯法的知道麽?要捉進監獄裏拿鞭子電棍嚴刑拷打的,你要是進監獄了,那你師傅師兄弟們該多著急啊。”“你騙我!”戒武猛的蹬一下腳,“師兄跟你一樣大,他說他明年可以結婚了!”回頭一定要抽一頓戒喜!寧珂腹誹。戒武平時憨憨厚厚的,可一拗起來不得了,不僅她師傅慧光方丈都當她是洪水猛獸避之不及,連一向淡定從 容的三少爺忍不住苦悶糾結,他的修為不及這兩人,每到這時候隻有妥協的份。“是,等我十八歲就能娶你了。”“那還要定婚麽?聽山下的阿婆說她年輕的時候跟別的老頭兒訂過婚,後來又嫁給現在的老頭兒,賠了兩筐大米、三匹布和幾塊錢。師兄說她活該,誰叫她三心二意水性楊花,一女不能嫁二夫,不然會被人家罵的。”戒武嚴肅的說,“我以後隻嫁給你。”“……戒武,他們都騙你的呢,你不能嫁人的。”“我可以!師傅說我可以就可以!我下山的時候他還跟我說了,要我乖乖的,他給我找個好夫婿!”那一群能騙死人的禿驢!“戒武,你師傅沒跟你說少林寺不收正規女弟子麽?你下山見到了其他女孩子,不奇怪她們的身體為什麽跟你的不一樣麽?”“師兄說我還小,等我長大了我也會像她們一樣有兩個小肉包子。”她邊說邊摸自己平坦的胸脯,又摸摸他平坦的胸脯,小臉兒垮了,可憐巴巴的語氣說:“珂,我沒有小包子是不是不好看了?你不喜歡我這樣……嗚……那我明天就回山上去,努力練功,等我長肉了再來找你。”“長不出來是不是就不找了?”寧珂笑問,前麵岔道口停著自己的車,他快步走過去,距離五米處時突然停下,轉頭跟她低語一句,把她放下來,悄然又迅速的移到車門邊,輕巧的爬上車頂,興味盎然的看著口中咬小手電的黑衣男人用萬能鎖試圖開車門。可憐,都滿頭大汗了。他慈悲的想,好意出了聲:“嘿,兄弟,這車鎖不好開吧?要不要幫忙?”男人嚇一跳,手電也掉在地上,他驚惶的瞪著眼前突然冒出的紅頭,忽然拔腿狂奔。寧珂跳下車追上去,眨眼功夫就到他身後,長腿一踹,男人呈自由落體運動消失在防護欄外。“他真可憐。”戒武說。“自作孽不可活。”寧珂輕薄的撇嘴,把她抱上車,扣好安全帶,一路急馳回到燕西路紫荊花園的窩。戒武進屋就朝沙發上的人撲過去,用未受傷那隻手連劈了幾個手刀,可惜動作有些遲緩,被擒住了,她不滿的瞪他:“小布,你沒去307國道!我們等了一夜了!”“我本來是要去的,可那路段的燈不是出問題了麽?臨時改到蒼山腳下了。”羅小布慢條斯理的解釋,把她的手舉起來,晲了寧珂一眼,皺眉:“怎麽弄傷了,跟人打架了?”“沒,我在護欄上翻跟鬥,不小心掉下來了。”戒武老實交待,忽又驚喜跟他交語接耳幾句。羅小布愣了一下,看寧珂苦惱的俊臉,驀然大笑,椊手往她胯下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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