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破浪迅速反擊,一腳將他掃趴地上,利落的把他雙手反剪身後,拳頭雜亂無章的落在他的顴骨上、後頸上、肋骨上、都是吃疼的地方。喬翌一張俊臉痛得扭曲,卻沒有掙紮,也沒有還手,任由著他打,心頭濃重的讓他喘不過氣的哀傷隨著雨點般的痛擊點點散開,他仔細的數著:一,二,三……二十二拳。不夠!至少得一千八百拳,把他的心髒打空,恢複到遇見他之前的空蕩。“如你所願。”沈破浪起身,丟了句話便毫不留戀的離開了。幾分鍾後,門再次被打開,花瑜走進來,擔憂的把他扶坐起來,去浴室拿了毛巾給他擦掉滿臉狼狽的眼淚,撩起衣衫看了看傷勢,冷聲道:“打成這樣你滿意了麽?你以為他會手下留情麽!”“我不需要他留情。”喬翌摸摸抽疼的顴骨,自我解嘲道:“沒打我的臉,已經是手下留情了。”花瑜冷哼,攙著他走出門。下樓後,喬翌頓步朝葉加的店望去,看見剛才還痛手打他的男人此時正站在門邊跟蕭香溫存的說著話,他遲疑了半分鍾,眼見他們就要離去,忙出聲叫:“蕭香!等一下!”“你幹什麽!”花瑜喝斥。喬翌沒理會,又叫了一聲,蕭香走過來,亮如點漆的黑眸望著他,他忍不住笑了——說得沒錯,他拿什麽跟眼前人比呢?“這裏怎麽像傷了?”蕭香突然伸手輕撫他顴骨處,“撞哪兒了麽?”“嗯,在樓梯上摔了一跤,疼死了。”他苦著臉說,又賴皮的邀寵:“要不你給我抱一下,我會好的很快的。”蕭香有些吃驚,他的態度轉變的有些詭異,現在的言行感覺像十一。喬翌看他沒吭聲,自動自發的抱了抱他,輕快的調侃道:“蕭香,你真好,我以前一直期待你,其實是很喜歡你的,真的。”蕭香抿唇笑,拍拍他便返回,隨沈破浪上車離去。“自導自演了一出荒腔走板的戲,自取其辱的受盡了刻薄的言語攻擊,自討苦吃的挨了一頓毒打。”花瑜淡淡嘲弄,“你死心了麽?安心了麽?”“輕鬆了。”喬翌噝的抽了口氣,不以為意的咧嘴:“我現在可以直言告訴你,我嫉妒蕭香但也喜歡蕭香;我也可以對沈破浪說,嗨,我以前不知怎麽搞的,居然覺得自己暗戀你,你信不信?”“我信。”花瑜笑,勾著他肩膀往早餐店走,邊疑惑道:“我以為沈破浪是個敏銳的男人呢,他就沒發覺你在說謊麽?還……”“怎麽會不知道。”喬翌打斷他,“行了,這事到此為止,為了感謝你幫我,我請你吃早餐吧。”“你就這點誠意?早餐值幾個錢啊!”“誠意難求啊。”喬翌仰頭望頂上那輪正在加熱的驕陽:明天,應該也是一個好天氣,或者也應該約個女孩兒一起坐坐,隨意聊幾句,輕鬆適意的笑幾聲。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沈破浪,謝謝。第68章回程途中,沈破浪打電話跟已經飛往別地的辛巴道別,通完話接過蕭香遞過來的水,喝了半瓶,繼續噝噝抽氣。“活該!誰交你喝那麽多烈酒又抽那麽多煙。”蕭香斥道,從盒子裏拿了個香氣四溢的蛋撻,故意咬一口,遞過去假惺惺問他要不要吃,還沒等人開口就有兜自己嘴裏,轉問辛巴的事。胃裏的酒精還沒化學作用完呢,哪兒來胃口吃這個。沈破浪瞥了他一眼,漫道:“那時候他們剛從鄉下出來,還是品性純良的好青年,到處找場地駐唱,有一天晚上好不容易在州裏的mr‘酒吧得到了個試唱的機會,幾個人在台上興致高昂的很認真的表演,結果被台下幾個青年謾罵,說他們是裏德街婊子們養出來的乖乖兔。幾個人忍氣吞聲沒理會,那些混蛋越說越興奮,甚至還站在桌子上做各種下流動作,性急的阿裏內怒發衝冠了,率先衝下來揍他們。一場混戰打開來,表演是沒戲了,連吃飯的家夥都被砸得稀巴爛,還被人趕了出去。我和單令夕在角落裏看,覺得這幾個家夥挺有骨氣的,就一路尾隨他們到街角路燈下,看他們擁抱著相互安慰相互鼓勵,嗯,那畫麵挺刺激人的,所以衝動之下我們倆就上去搭訕,還湊錢買了樂器租給他們。”“我看他們人都很好。不太想玩音樂的人。”蕭香把蛋撻盒蓋上。“那是,雖然現在算有點名氣了,但骨子裏,他們其實還是土鱉。”沈破浪調侃。“毒嘴!等下先去醫院,拔了牙再回去。”閑聊歸閑聊,蕭香依舊不忘正事,邊說邊望向窗外,仔細搜索牙醫診所,忽然間覺得有些眼花繚亂,轉過頭道:“你開慢些,我都快看不清路邊有什麽了。”“明天再去。”沈破浪放回原來的車速,“呆會兒回清平山。”蕭香沒吭聲,依然麵朝窗外,車子馳上鬱鬱蔥蔥的清平大道時,他專注的盯著道路旁的店麵瞧。回到家,爺爺和蘭伯都不在,沈破浪先回房梳洗一番,換了身幹淨清爽的衣衫下樓,見他正坐在餐廳裏喝粥,眼饞,打開冰箱找冰鎮的綠豆粥,遍尋不著,他隻能忍耐的喝了點冰水,叫阿姨煮。蕭香放下碗,刻不容緩的拉他出門,口氣堅決:“不許找借口,今天一定要去拔了那顆牙!”“……”沈破浪無語了,快走到大門時才恍然頓住,好笑的看他一臉嚴肅的表情,忙跟著端正態度:“我沒想找借口,我現在就去,但是,我想一個人去,太陽太猛了,你進屋呆著,我很快就回來,好麽?”“真的?”不太相信的表情。“保證。”他舉手,拉他走回屋裏,拿了車鑰匙便又出門了。蕭香在屋裏轉了一圈,見阿姨炒了盤泥鰍端出來,便又坐回餐桌前,吃完後回房洗澡睡覺。一覺醒來,已經下午三點多,沈破浪不在房裏,下樓後也沒見人,倒是蘭伯正在客廳看電視,他打了個招呼,從冰箱裏端了隻果盤過去,陪他一同看老套的戲劇節目。四點鍾時,沈破浪拎著袋藥回來,嘴裏還喊著紗布,語焉不詳的解釋:“路口那家人太多了,都是些孩子,吵吵鬧鬧的,我換了幾家,在醫院牙科拔了。”“拔個牙要這麽長時間麽?”蕭香伸手戳他微腫的臉頰。“排隊時間長,睡了一覺。”沈破浪懶散的橫在長沙發上,“爺爺呢?”“去公司了。”蘭伯笑答。“這麽久,有什麽事麽?”沈破浪擠上沙發,疑惑的問。老爺子沒什麽緊急事一般很少露麵的,公司如今都是交給年輕一輩打理。“好像是石城新建的政府辦公大樓在招標,你也知道那邊一旦有什麽大工程,咱們卓越都會去竟建材那一塊的標。但現在乘風和揚帆不想參與這項工程,一是廠裏剛接下滄淮和南興地區經銷商下的兩個大工程的單;二是這月廠裏的生產計劃已經實施,經銷商已經下單訂貨了,不能斷;三是若政府工程選用了低檔產品,利潤少不說,跟那方打交道也麻煩,其中總少不了牽扯了一些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利害關係,費精力人力財力,收尾追款也一波幾折的。”蘭伯一說起這些,溫和的眼神就變得精明,“不過這一次也不好拒絕,咱們卓越在石城也屬於地方產業,以前還沒發展到現在這規模時,就一直有地方的特殊經濟政策扶持,飲水思源,即使沒有利潤我們也應該接的。”“姐姐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不過我倒覺得,雖然利潤少,但至少能結緊與政府的關係,不是壞事。”沈破浪隨口道。“卓越其實也就是你外公經營那時候受了政府諸多恩惠,到你爸接手時,早已經能獨立隨市場經濟運作了。這些年,我們給當地很多項大型的政府工程提供了直接的生產平台,耗工期和設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還沒有什麽實際的經濟效益,而且各地的經銷商常反饋我們的庫存貨源不足,就這一點,我們就流失了不少客戶了。再者在與政府打交道的過程中,我們一直處於被動的地位,商官相聯時,商永遠屈於官下。乘風是覺得我們這麽明著給政府利用這麽久已經夠了,現在應該計劃抽身了。”“姐姐考慮的也有道理。”沈破浪深思。他今年剛研究生畢業,一隻隻是個純粹的學生,從沒親自參與過公司具體事務,很多細節方麵都還一知半解,大多是兄姐告訴他的。“晚上他們回來,聽你爺爺怎麽說吧。”蘭伯又把目光轉回屏幕上。沈破浪看看表,把蕭香拉回房,上床摟著補眠。蕭香此時精神得很,眼珠滴溜溜轉著,睡不著,便問他石城卓越的事,沈破浪說的稀稀落落的,他聽完後自己組織了一下,大概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遠在石城的卓家素來人丁單薄,到卓榮達這一代也是隻育有一女,取名卓兮,也就是沈家三子的母親。卓兮十九歲那一年,卓榮達到燕城開經銷商會議,順便帶這掌上明珠過來遊玩。在準備返程的那晚,一個在塑膠行業小有名氣的朋友邀請他們參加自家的家庭宴會,兩人欣然前往。會上,如空穀幽蘭般素雅的卓兮碰到了當時年僅二十一歲的沈嘉陵,兩人雖不算一見鍾情,但對彼此都很有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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