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是哪兒?”葉加冷哼:“怎麽?嫌我這兒夠不上老爺您的檔次了?那行,把人留下,您趕緊滾吧。”“不是,上次我們來,他還說喜歡你這裏呢。”蕭香忙解釋,眼神頻頻在他和從容自若的沈破浪間遊蕩,加重效果的又強調一句:“真的,我記得。”“誒你別這麽可愛行不行?這不存心來打擊我的麽!”葉加哀怨不已的丟了句話,轉身就走了。“沒事,他就這樣,轉個身又能跟你笑了。”沈破浪不以為意的說,環了眼室內,除了花四,其他朋友們幾乎都來了。他朝單令夕努努嘴,拉蕭香到角落處坐下,悠閑的看著他們忙活。十來分鍾後,場中央被清理出一大片空地,爵士鼓、電子琴等樂器相繼被推出來擺好,周邊的桌位隨即也被擺成一條長長的彎弧,兩個服務生端著酒盤忙碌的來回穿梭,羅意等人幫忙調置燈光,原先的明亮白光慢慢變成幽魅的金屬光,每個人的臉上都仿佛被施了層蜜粉,看上去極有油畫的美好細膩的質感。待場內整理好,花四也來了,隨同的還有花二、花六、喬翌、木瑟四人。在沈破浪身邊入了座,他訕訕解釋道:“那什麽,機緣,其實也就是意外的意思。我今天下午跟他們在家裏玩撲克,本來約了一起出去吃晚飯消遣消遣的,剛收拾殘局單令夕就打電話來了,哈,眾人拾柴火焰高嘛。”沈破浪不置可否。蕭香在跟幾人打了招呼後,忽然問:“木瑟,你以前是不是到過島上?大概四年多前?”木瑟愣了愣,點頭:“是去過,我那時候特地跟花琰過去做畢業設計的。怎麽了?你怎麽知道的?”“還記得晚上一直鬧著要見你的十一麽?聽說當年他就是因為見你在海邊畫畫,才開始對美術這些東西感興趣的。”蕭香笑道,“說起來你還是他的啟蒙老師呢。”“我說那粗野小子怎麽突然開了天眼似的想玩起藝術來了呢,原來其中還隱藏了這麽一段。”花四帶著自我解嘲的調侃,“蕭香,以後十一的教育工作就交給你了,他隻聽你的話。”蕭香笑笑不語。不管怎麽答,都可能會讓其他花家人心存芥蒂,除了大咧咧的花四外。看花二雖然麵色平和,但眼神卻時不時瞟向他;花瑜則是玩味的挑著一抹笑,看好戲似的;喬翌目光複雜,看不出具體成分。“小四,去幫拿些果汁過來。”沈破浪不容置疑的聲令。花四自覺失言,摸摸鼻子領命去,拿了盒西瓜汁和小食品返回,討好的倒了杯給蕭香,又舉杯跟沈破浪碰了碰,隨即借口去找單令夕了。“你不喝酒?”木瑟奇怪的問了問,隨即又笑:“是,你看上去就是與酒絕緣的人,幹淨的過分,少見。”嗯?蕭香不明白他是不是在說自己,也就沒答,低頭吸了口果汁,在口中轉了一圈才吞下。沈破浪忍俊不禁,湊過去有意無意的貼著他的臉頰,不著邊際的耳語了幾句又退開,笑意盎然的望著他。蕭香正欲抬頭,燈突然全滅了,烏漆漆的什麽也看不見,隻聽見幾個叫囂聲,他握住沈破浪的手,靜等了幾分鍾,小射燈一盞盞的亮開,光線重回之前的金屬色,而場中央的空地上不知何時罩了層暗色簾布,把原來放擺好的樂器全擋住了。“各位,今晚要奉送的絕對驚喜華麗登場!”葉加高高坐在吧台上,眸光婉轉的巡視全場,揚起手啪啪拍了兩聲,一個刺耳的電子音鑽從簾子裏鑽出,他揚著臉得意的笑。話落,一陣緊湊的直擊太陽穴的擊昂前奏龍卷風般在須臾間掃蕩了所有人的耳膜,男人嘶啞的叫聲傳出。沈破浪眉頭猛地一跳,癱軟的身體也挺直了,端起酒杯灌了一口,擰著眉忍耐的聽,最後一串“tumtatatumtatatumtatatum”落音後,他跳起來衝向場內,大力撩開簾布,與早站出來的蓄著一臉絡腮短胡的粗獷高壯的男人緊緊擁抱,彼此握拳拍肩,貌似激動。花瑜盯著場中那幾人,驚喜交加的差點彈起來:“這不是那什麽……什麽樂隊麽!就前些天還在中心廣場的搖滾狂歡夜上獻唱的那個!啊訝叫什麽了一下子記不起來了,我還去看現場了呢!”他揪著發頭冥思苦想,越是急越是記不起來,倏地抬頭問:“蕭香,你知道吧?”蕭香搖頭。他對搖滾樂不熟,也不知道沈破浪會認識這麽些個藝人。抬眼朝場中望去,見沈破浪、單令夕正和那四人有說有笑的交談,表情是少見的歡快熱烈,他不禁有些好奇少年時期的沈破浪是否就是這樣的?“寶貝!快過來!”沈破浪揚聲喊。蕭香轟一下臉紅了,眼神躲閃的避開他人的視線,力持平靜的朝他走去。“介紹一下:這絡腮胡是辛巴,老大;黃毛是唐卡;滿頭小辮子的是阿裏內;滿臉人肉釘子的是阿杜。這幾個都是巴伐利亞州鄉下土生土長的土鱉,自稱愛國人士,英語說得稀稀拉拉的,有聽沒懂。”沈破浪熟稔的揶揄自己的朋友們,隨後又摟住他,狠狠的吻了一下,對那幾人飛出一串讓人耳麻的鳥語。“下、下?”辛巴微彎身,大著舌頭小心翼翼的叫。那謹慎的表情像是怕嚇著他一般,五官深刻的臉上有刻意展開的討好的笑,寬厚的大手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轉又嘰裏呱啦不知跟沈破浪說些什麽。單令夕在一旁聽的噴笑連連,湊近跟辛巴耳語幾句。辛巴又轉過頭來,張大嘴一字一頓的發音:“小、下、巴、唄?”蕭香原有些緊張,此刻被他逗笑了,也放鬆了不少,張口咬重音教他:“蕭、香。”“小、香!”辛巴說得辛苦,看到他點頭笑了,這才如釋重負般抹了把虛汗,順口一個“sch?n”“他說你漂亮。”單令夕解釋。蕭香赧然,有些不知所措。沈破浪拍拍他,叫辛巴幾人過去坐。葉加端了大桶的黑啤上來,很爺們的每人倒一大杯,啤酒泡咕嚕嚕直冒,流得滿桌都是。一群人興致勃勃的舉杯幹了,一張國際通行證也正是簽發,懂德語的都積極往目標人物這頭湊。都是成熟理智且眼界開闊的成年人,不會有追星族的盲目狂熱,懂得拿捏角度的聊些話題,比如吃喝玩樂、所見所聞之類的,不會讓人反感,一聊開能延伸到各個方麵去。蕭香偶爾能聽懂一兩個單詞,也不好奇他們聊什麽,無事便專心剝核桃——葉加拿來的,誰知道為什麽會有核桃這種東西,也許他是覺得剝核桃不會無聊。“那晚我們去城中時,他們也正好在中心廣場。”沈破浪傾身道,“難怪那麽多人往那方向湧呢。”好濃的煙味!蕭香偏過身,斜斜睨他一眼:“你牙不痛了?”“哪壺不開你提哪壺啊。”沈破浪無奈。不說還好,一說又覺得牙齦抽了!端起酒喝了一大口,冷烈熱辣的酒味蓋過了脹痛,痛快。他轉過身跟唐卡聊天,兩人比手劃腳的語速奇快,酒也在不知不覺中添了又添。唐卡是個老煙槍,喜歡抽雪茄煙,辛辣的煙草味直接刺激細胞的活躍度,男人味十足。沈破浪以前偶爾也抽,端看心情而定。此時,兩人腺上激素都有些分泌過旺,煙不離手酒不離口,差點就要騰雲駕霧上天了!蕭香被二手煙嗆得難受,悄然離位,坐到另一頭的木瑟身邊,椅子還沒坐熱,沈破浪就叫他了。木瑟抿嘴悶笑,善意的點點頭,他隻好又回到原位,繼續忍受煙霧毒害。葉加走過來,遞了瓶蘇打水給他,又轉到單令夕身邊,打開手上的盒子,取出一遝籌碼,笑容可掬道:“先每人十萬吧。”單令夕跟辛巴嘀咕兩句,辛巴點頭。葉加在唐卡、單令夕。沈破浪、辛巴麵前發了籌碼,隨後又魔術似的從掌中翻了副牌出來,拆開,熟練的洗牌,那一串串精妙絕倫的花樣讓人眼花繚亂,啪一聲,合牌,開始發放。現場氣氛瞬間肅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絞在桌上的四列牌上,那四人也端正做好,表情諱莫如深的看自己的牌,暗暗思量。蕭香不知道現在是玩樂還是玩真格的,想問,可旁邊是阿杜,隻好忍著,眼也不眨的看著他們老練的估量、叫牌,除了沒像電影裏那般穿西服的正式的賭場裏賭博,這幾人怎麽看都是架勢十足,分明是熟手了。德語他聽不懂,隻聽得懂丟籌碼的嘩啦聲,他看見三局下來,沈破浪麵前的籌碼已經所剩無幾了,想也知道這賭注下的不算小,他有些擔心。沈破浪點了根煙,懶洋洋的倚著椅背吞雲吐霧,不慎在意的看著牌下著賭注,姿態狂放不羈,是不是根唐卡碰一下杯,交談幾句,張狂的笑幾聲。他輸得最多,也最引人注目。“狼頭兒,給我玩幾吧。”花四一看他沒籌碼了,忙興致勃勃的接上。沈破浪無所謂的比了個“請”的手勢,起身擠到蕭香位子上。幸好椅子夠結實夠寬,蕭香也夠輕巧,兩人方能坐安穩。花四占他位置開始玩,他看了一會兒,轉過頭跟阿裏內聊天,照樣煙酒同家。久未見麵的兩人聊的暢快喝得痛快,可苦了蕭香直接被煙霧包圍了,求救無門。“寶貝,阿裏內邀請你去他們家玩。”沈破浪側頭,把阿裏內的手機舉起來給他看:“這是他的兩個小寶寶,很可愛吧?”蕭香湊近看,兩個小家夥栗發碧眼,像洋娃娃似的,確定很可愛。“那怎們什麽時候也生個小寶貝?”他嬉皮笑臉的磨蹭他,肆無忌憚的親吻他的頸窩和唇角,箍在他要上的手自有意識的伸進衣內,或輕或重的撫摸,滑膩的皮膚像油脂般,粘上就甩不掉。蕭香的臉漲得通紅,暗自慶幸桌子夠高,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他不動聲色的壓住他的手,警告般擰了一下,偏過頭避開臉上有意無意的碰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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