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龍也聽去外頭,給他掏騰武器的高老杆說過,外頭也一樣不咋安全,如何如何亂,勢力如何如何多。


    但是沒有親眼見過,他總覺得,這或許是高老杆,為了表現自己出去給他掏騰武器,冒了多大風險,想多要點賞賜的誇大之詞。


    現實情況不可能真像高老杆描述的那樣恐怖。


    所以聽說過外頭亂,還真沒當回事兒。


    他到天寶鎮任職差不多二十年了,在天寶鎮一帆風順的日子,除了消磨掉了於大龍的鬥誌,更把他的警惕之心,也消磨掉了大半。


    他單知道日本鬼子來了天寶鎮可怕,卻不知道,外頭的天地,日本鬼子窮凶極惡,禍害中國人,那罪行簡直罄竹難書。


    相對平和的天寶鎮跟外頭老百姓水深火熱那慘狀比起來,那是天差地別,天寶鎮簡直就是天堂了。


    於大龍雖然盤剝得厲害,但是至少不會動不動無緣無故殺人放火。可外頭的日本鬼子,那可不管那個,高興不高興,都要禍害人。


    於大龍一直到現在,還在做著自己出去外頭,有了這麽多錢,這麽多武器,還有跟來的這麽多兵丁,自己要啥有啥。可以在外頭,跟天寶鎮一樣呼風喚雨的美夢裏。


    渡天寶鎮外圍這條河,對於老百姓來說,是一件稱得上九死一生的大事,但是對於早有準備的於大龍來說,還真沒那麽困難。


    從很多年前,於大龍就在打這條河的主意,就怕萬一有個啥不好,因為不能渡河,再被人甕中捉鱉,死在這天寶鎮裏。


    所以早早地,他就派了信得過的心腹,打造了一條特別堅固的大船。


    這船一直放在河道最隱蔽的地方,派專人看守。


    要說於大龍也是特別貪心,都要跑路了,還把家裏能帶所有東西,全都給帶上了,也不嫌累贅。


    於大龍就是不想把自己的東西,留下哪怕一丁點,便宜了別人。


    可見此人性子,到底有多貪婪了。


    本來於大龍這準備,可說得上十足的有把握過河跑路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還是出了意外。


    要麽說男人呢,就好好娶一個老婆,一心一意過日子得了。


    非得花頭花腦地,整那麽多小三小四小五······,像於大龍似的,那真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是咋死的。


    話說於大龍的大老婆金花,是娶的當年上司的女兒,特別彪悍,身高體壯,早年間很是給於大龍受了不少氣。


    但是礙於金花的父親,於大龍是敢怒不敢言。


    可金花多年無所出,加上外放到天寶鎮,這裏距離外地交通不方便,金花跟自己的父兄也多年失去聯係,沒了依持。


    所以近幾年,很是被生了於大龍唯一子嗣的七姨太,壓製得夠嗆。畢竟隻要吵起來,於大龍就向著七姨太,打壓大老婆金花。


    況且七姨太的弟弟,胡小個子那也是於大龍的左膀右臂,輕易得罪不起。


    大老婆金花心裏恨得癢癢的,也無可奈何。


    下人們也會看眼色啊,明顯的於大龍更寵愛七姨太,大老婆金花就是個擺設。


    所以跑路的時候,為了討好七姨太,就給她安排乘坐最好的馬車,給金花坐的是一輛要差得多的馬車。


    金花雖然一直被壓製著,但是現在大家都一起跑路了,而且跑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鄉。


    她馬上就可以見到娘家人了,腰杆子馬上就硬氣起來了。


    多年被壓製的怨氣就爆發了,不想忍了。


    可七姨太腰杆子也硬啊,她有於大龍唯一的兒子傍身,其他八個姨太太,包括於大龍那大老婆金花都沒生養。


    那將來於大龍要是沒了,按照天寶鎮的土話講,就是大老婆金花也好,還是另外那八個姨太太也好,那可都落到自己兒子的下巴頦底下了。得指望著她兒子的施舍過活。


    現在誰對自己不好,且等著,於大龍死了那一天,就是收拾她們的時候。


    所以她也不懼大老婆金花,倆人就因為誰坐這好車,吵起來了。


    她倆吵個沒完,就鬧到於大龍這裏。


    於大龍正焦頭爛額呢,跑路哪裏是那麽輕省的呀。


    雖然有兵丁在前頭支應,可有些事情,也得於大龍做決策。


    能幫忙的七姨太弟弟胡小個子,還留在天寶鎮善後呢,沒跟來,隻能於大龍自己上,加上於大龍也是上了歲數的人了,精力多少有點不濟。


    於大龍都多少年不咋管事兒了,突然一下子湧來這麽多麻煩事情,不光心裏煩得很,身體也多少有點吃不消。


    平時養尊處優,聲色犬馬,那身體肯定好不到哪裏去。


    他聽見女人吵架,就腦瓜仁兒疼,本來要嗬斥大老婆金花,因為七姨太,畢竟生了他唯一的兒子,咋也算是有功之臣,不然沒有這兒子,於家可就斷根了。


    但是一想,萬一出去了以後,大老婆金花的家人,能幫上自己忙呢,那現在得罪了也不好。


    但也不願意嗬斥七姨太,就和稀泥,想著兩邊都不得罪:“咳咳,這咱們都是一家子人,何必爭來吵去的,不就一輛車麽!


    這也就坐那麽一小會兒,將就將就吧,啊!待會就坐船了,你倆都消停點,可別吵吵了。”


    大老婆金花不幹呢,馬上就要到娘家了,底氣足:


    “啥玩意?這能就是一輛車的事情麽?


    我是原配,她是個啥,是個小妾,就是個玩意兒,能跟我比?


    她坐那好車,讓我坐那破車,那我算咋回事?這不是讓別人看我笑話麽!


    等我回到娘家,娘家人問我,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你也知道,我們家,那可是當地的大族,規矩大得很呢!


    這要是知道出嫁的姑奶奶,在夫家被一個小妾壓腦瓜子上頭,那還了得!


    說不定本來想幫你,也不會幫了!你說是不是,老爺!”


    大老婆金花這語氣,可就盛氣淩人起來了,而且還隱隱帶著點脅迫,意思是,你敢不向著我,我就敢讓族裏的人,不幫你個鱉孫。


    大老婆金花是外地人,當地罵人就愛罵人:鱉孫。


    於大龍這一瞬間,感覺又穿越回了剛結婚那陣子,這女人就是以這樣的高姿態,處處羞辱自己的。


    他都這麽大歲數了,每每想起來那段,被這女人羞辱的日子,還會熱血上頭,麵紅耳赤。


    一股子羞惱,衝天而起,大老婆金花還不知道自己的死期,就要到了呢,還在那裏嗷嗷叫喚:


    “於大龍,你個鱉孫,你給我說,你到底站哪邊?你要是敢占小妖精那邊,等我回到娘家,我跟你沒完!”


    於大龍本來就在苦苦壓製著,自己心底的殺意,結果大老婆金花還在這兒咄咄逼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個窩心腳,就把大老婆金花踢出去多老遠呢。


    “噗——”金花噴出一口殷紅地鮮血,倒地不起。


    於大龍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人出奇地亢奮,走到大老婆金花麵前,一把掐住大老婆金花的脖子:


    “你再嚷啊,你他媽的有種再嚷啊!我叫你再嚷!你聽見沒有!”


    金花“咳咳咳咳——”


    被於大龍掐得喘不上來氣,兩手抓住於大龍的手,亂撓,兩條腿亂蹬,臉色青紫,眼見得要不好了。


    於大龍還在興奮地,使勁掐著金花的脖子,喊著:“你嚷嚷啊,你咋不嚷嚷了,啊?媽的,你咋不跟我耍橫了!”


    慢慢地,金花的腿不動了,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兩眼無神,舌頭吐出來老長——


    於大龍跟瘋了一樣,還在喊著:


    “你嚷嚷啊,你他媽的有種,再跟我嚷嚷啊,再跟我倆耍橫啊!哈哈哈哈——你不行了,你咋不嚷嚷了,你不就是仗著有個能耐的老父親才敢對我瞎叫喚麽!你個死婆娘,我掐死你,掐死你——”


    旁邊嚇傻了的兵丁,縮著脖子,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媽吔,天老爺吔,這可咋整啊,看見了於大人殺妻,待會不會被於大人給滅口了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東北鄉女匪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太白真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太白真人並收藏東北鄉女匪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