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從褲兜裏抽出一條半舊的白手帕,小鹿低下頭,仔仔細細的將那桃子狠擦了一通,擦得毛桃子都放了光。何若龍見他對自己是越來越好,不知怎的,喜悅之餘,又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也仿佛是卻之不恭、受之又有愧。小鹿把桃子徹底擦幹淨了,這才遞還給了何若龍。何若龍“哢嚓”一口咬下去,隨即緊閉了嘴,像憋著笑似的,把桃子向上送到了小鹿嘴邊。小鹿看他一眼,然後俯身張嘴也咬了一口。咬完之後就皺了眉——從來沒吃過這麽酸的桃子!何若龍開始嘿嘿的笑,一邊笑一邊咯吱咯吱的咀嚼。小鹿這才明白他是使壞,但是也不惱,隻說:“別吃了,這桃子沒法兒吃。”何若龍很愜意的一搖頭:“我樂意吃酸的。”在小鹿眼中,他這搖頭晃腦的動作也很活潑可喜,讓他忍不住伸手一挑他的下巴。何若龍順勢抬了頭,雙目炯炯的注視了他。小鹿冷不防的被他看了一眼,竟有些承受不住,瞬間紅了臉。目光從何若龍的臉上移開,輕捏著對方下巴的手指也緩緩收回來攥成了空心拳頭。小鹿忽然放下手轉了身,想要從何若龍麵前踱開,然而何若龍一把攥住了他的腕子:“哪裏逃?”隨即他起了身,用一條胳膊把小鹿摟到了自己身前。扭頭又咬了一口酸桃,他一邊津津有味的大嚼,一邊和小鹿的腦袋貼了貼臉。麵頰蹭上短短的頭發茬,他不知怎麽的,心中忽然湧上一陣酸楚,心中的酸與口中的酸連成了一片,是個讓他無端想要落淚的滋味。小鹿背過雙手抱了他,兩人下意識的貼了個緊。他低頭又看了看小鹿的側影,直感覺這世界上隻有他們兩個人。隻有兩個人,所以是男是女都無所謂了,是老是少都無所謂了,是人是獸都無所謂了。這個時候,小鹿忽然開了口,聲音鏗鏘如金石相擊:“若龍。”這是個要往下說話的語氣,但是何若龍沒有追問,隻安然的“嗯”了一聲,似乎是對什麽都不疑惑了,你說什麽,我聽什麽;你說什麽,是什麽。小鹿聽過這一聲“嗯”之後,輕輕的籲了一口氣。天地清明,萬物歸位,他也安然了。小鹿和何若龍吃光了一盤桃子,然後他留何若龍在房內休息,自己溜溜達達的走到前院,去看武魁。武魁那頭臉總像沒洗幹淨一樣,油光閃閃,如今在大太陽地下曬了一個多時辰,越發油汪汪的,臉上橫肉道道分明,看著正是個典型的凶惡屠夫。凶惡屠夫做可憐狀,用單眼皮的眼睛不住去瞟前方的小鹿。而小鹿背著手站在他麵前,腰背挺直,臉上沒表情,由著武魁瞟。武魁擠眉弄眼了片刻,終於在小鹿的冷淡與堅硬麵前敗下陣來。怯生生的最後掃了小鹿一眼,他囁嚅著開了口:“團座,那個……卑職知錯了,往後再也不敢胡鬧了。”小鹿一言不發,一腳踹上了武魁的肚子。武魁猝不及防,當即一屁股坐在了青磚地上。一翻身爬起來重新打了立正,他忍痛沒敢吭聲。小鹿從鼻子裏呼出兩道冷氣,然後問道:“招兵招的怎麽樣了?”武魁一揚頭,以昂揚的姿態答道:“報告團座,已經招滿了一個營。”小鹿聽了這話,也不意外。他知道武魁是真能辦些事情的,就是太愛玩,而且玩得不上台麵,不是個上等坯子。一隻手背到身後,他咬牙切齒的抬起另一隻手,連連推搡武魁的大腦袋:“你招滿了兵,就有功了?”武魁被險些被他搡成了不倒翁。大嘴一撇恢複了先前的苦瓜臉,他低聲下氣答道:“武魁不敢,那都是武魁的職責。”小鹿最後又搡了他一把,薄嘴唇惡狠狠的抿成了直線:“滾吧!傍晚我就親自過去閱兵,看看你這回都給我招了些什麽東西!” 第八十一章武魁在短短一個多月內,招來了整整齊齊的五百多兵,編成一個營還有富餘。這五百多兵的精神麵貌雖然也是參差不齊,但是總而言之,還都有個人樣,經了教官的訓練之後,也能規規矩矩的齊步走和打立正。小鹿本來意圖找碴發火,好好的緊一緊武魁那身骨頭。可是傍晚看過了這五百多名新兵之後,他在心中又讚歎了武魁的本領——要說做大事,武魁比張春生強的不是一點半點,別看張春生念過書,而武魁隻是個殺豬的。小鹿站在土壘的閱兵台上,身姿筆直,如同標槍,一眼不眨的盯著下方隊伍。武魁跟在他身邊,一直察言觀色的偷眼瞟他。及至最後一小隊兵也趟著滿地塵土走過去了,武魁陪著笑容低聲問道:“團座,您瞧這批新兵還合格嗎?”小鹿沒能如願的挑出毛病,發火未遂。遲疑著扭頭望向武魁,他因為不甘心就這麽放了對方,所以下意識的對著武魁一撅嘴,是個意猶未盡的憤懣相。然後重新轉向前方,他決定壓下私憤,給武魁一條活路。“下個月,派人去工廠裏運一百五十支機關槍。”他悶聲悶氣的說道:“這五百人編成一個機關槍營,先歸你管。管好了,有獎;管不好,我先突突了你!”武魁比他大了好幾歲,本來心裏也是惴惴的,然而剛才一看他對自己撅嘴,就忍不住要暗笑,也不惴惴了,哄小兄弟似的連連點頭,點完頭反應過來,又一挺身行了個軍禮:“是!團座!”小鹿繼續說道:“以後,我們和何團長的關係會密切一點。”武魁愣了一下——其實早在白天見他和何若龍一起進院子時他就疑惑了,不知道這兩個人怎麽會又湊到了一起去。“密切?”他饒有興趣的發問:“團座,您說的密切……是怎麽個密切啊?”小鹿垂下沉重的長睫毛,做了個沉吟的姿態,仿佛是在措辭:“我們和他們,也許在將來會結成一個聯盟。”武魁還是沒聽明白,沒聽明白,但是隱隱約約的猜出了意思:這二位不是小好了,是要大好了!思及至此,他忍不住又看了小鹿一眼。想象了一下小鹿和何若龍“好”的情景,武魁忽然體會到了張春生的感覺——有點心疼,感覺家裏這個小團長是讓土匪占去大便宜了。小鹿沒有讀心術,對於武魁的思想,也並不關心。出了軍營飛身上馬,他一路快馬加鞭的回了家。前院是閑雜人等的地盤,他不停留,炮彈似的一頭衝進了後院。後院清清靜靜的,天氣暖和,卻又沒到蚊蟲猖獗的季節,所以門窗全開著。小鹿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的通過窗戶往房內看,不知道何若龍此刻正在何處。正在他一無所獲之時,身後的廂房窗戶中“呼”的躍出了個人影,正是何若龍。何若龍自從聽見小鹿的腳步聲音之後,就靠牆藏到了窗戶旁,不為別的,專為了要嚇小鹿一跳。小鹿果然一驚,向後轉身一瞧,他發現自己和何若龍近在咫尺,簡直胸膛都要相貼。不由自主的向上一仰頭,他正趕上何若龍向下一低頭。呼吸互相撲上了對方的麵孔,何若龍隨即摟住小鹿,一言不發的就親了下去。小鹿張了嘴,噙住了何若龍的舌頭,戀戀的不肯放。一隻手從何若龍的後腰往上走,一直走到了對方的後腦勺。像怕何若龍跑了似的,他抓撓著對方的短頭發,同時心裏驚慌,也怕有那愣頭青闖進來。最後,他先扭開臉結束了這個吻。何若龍臉上紅紅的,一邊微笑一邊喘息,同時拉著小鹿的手不放。忽然抬頭看了看天,他低聲笑道:“天黑了。”小鹿知道他的意思。仰起腦袋也看了看天,他發現自從自己和何若龍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之後,天地仿佛都隨之有了變化,白天亮得透徹,夜晚黑得濃厚,連吃喝嫖賭的武魁都不那麽可恨了。小鹿讓人送來了一大桶熱水,然後關門閉戶,把後院封鎖成了個密閉的世界。他獨自占據了一間屋子,心慌意亂的洗漱更衣。他洗過了,何若龍撿他剩下的洗澡水,也周身擦洗了一通。長長的一夜,兩個人都是不能善罷甘休的,所以這一洗也像是梳妝打扮,打扮好了,才能粉墨登場。帶著一點涼颼颼的潮濕水意,何若龍袒露出高大白皙的身體,坦然的穿過堂屋進了臥室。臥室內隻點了半截紅燭照明,燭光搖曳,床上的棉被摞在角落裏,正中央跪坐著打了赤膊的小鹿。窗簾垂了,房門關了。小鹿手扶膝蓋,視線黏在了何若龍的身上。目光順著對方的麵孔往下走,走過塊壘分明的胸膛腹部,走得小鹿微微張開嘴,發出了一聲滾熱的歎息。周身的血流忽然升了溫提了速,有紅暈從小鹿的麵頰擴散到耳根,到頸項,到胸膛。下腹部燒起了一團微弱的暗火,火苗輕輕的向上舔,舔得他周身神經全都通了電,兩粒乳頭緊縮堅硬,翹成了小而飽滿的兩粒珠子。緩緩向前俯下身,他以手撐床,四腳著地的爬到了何若龍麵前。何若龍站在床邊,不遮不掩,是個毫無保留的姿態。居高臨下的望著小鹿,他不言不動,然而下麵那根東西顫巍巍的昂揚起來,向上舉成了殺氣騰騰的一門炮。小鹿抬眼盯著那門炮,撐這身體的雙臂隱隱的有些哆嗦。試探著抬起一隻手伸過去,他合攏手指,輕輕的握住了那根粗壯的炮管子。隨即閉上眼睛收緊手指,他探頭湊到何若龍的胸腹前,伸出舌尖向上輕輕巧巧的一舔。舔得何若龍猛然打了個冷戰,緊接著哀鳴一般呻吟出聲:“小鹿……”小鹿直起身,一手攥著他的命根子,一手摟住了他的腰。滾熱的嘴唇貼上他的胸膛,小鹿開始狂亂的親吻他吮吸他。何若龍先是神情痛苦的忍受著撩撥與撫慰,後來他忽然一把抱住小鹿,毫無預兆的對著小鹿開始了進攻。這進攻沒有方向,沒有計劃,他隻是憑著本能衝突摩擦。火熱性器蹭過小鹿光滑的皮膚,留下一道一道濕黏痕跡。這不是一場真正的交媾,但是比真正的交媾更野蠻,更徹底,他甚至感覺自己已經操遍了對方每一寸肌膚。從小鹿的手中拔出來,再捅進小鹿的腋下,熱氣騰騰的抽過小鹿的臉,他又狠狠一頂小鹿的乳頭。到了最後關頭,他忽然停了動作。雙手握著小鹿的肩膀,他深深的俯下了身,用嘶啞顫抖的低聲說話:“我要射了,你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