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豐起身下床端走了炕桌,又把兩個靠枕疊在一起擺好,仿佛羞愧了一般,低聲說道:“幹爹躺著歇歇吧。”陸雪征挪到床裏仰麵朝天的躺下來,閉上眼睛枕了靠枕。舉起雙臂狠狠的伸了個懶腰,他又打了個哈欠,睡意濃重的喃喃說道:“唉,我倒是在你這裏,還能得點輕閑!”金小豐又道:“幹爹睡一會兒吧!”然後他抬腿上床,自作主張的就躺在了陸雪征身邊。陸雪征一愣,立刻睜開眼睛轉過臉來:“你幹什麽?”金小豐什麽也沒幹,單是老老實實的側身看著陸雪征。陸雪征和他對視片刻,沒有察覺出什麽危機來,又困得很,便翻身背對著金小豐,再一次閉了眼睛。陸雪征打了個短暫的盹兒,醒來後回頭一瞧,發現金小豐也入睡了,一條手臂伸過來,正是搭在了自己的腰上。這讓他有些哀歎——如果躺在身邊的人是李純,那該有多好!李純,小崽子,有說有笑,乖的了不得,肯定比金小豐更可愛,而且有那實際的用處——葉崇義的身體每況愈下,似乎是已對於床笫之歡失了興趣;而他禁欲良久,實在是憋的難受極了。臨走之時,陸雪征要來一個點心匣子,把炕桌上擺著的幾樣糕餅盡數裝上帶走。金小豐留意觀察了他的行為,卻是沒有多問。陸雪征帶著小狸貓開車回家,順路又買了一隻小母雞。葉崇義現在對小母雞的興趣已經漸漸淡化,但是吃了大半塊陸雪征帶回來的蛋糕。“這個好吃!”他坐在二樓的曬台上,躲躲閃閃的曬夕陽。陸雪征站在一旁,就見他瘦的沒了樣子,頭發也長亂了,孩子氣十足的舔手指。他心裏一疼,蹲下去把葉崇義攬到懷裏,細細的撫摸對方的麵龐。葉崇義躲了一下,沒躲開,細脖子沒力氣,幾乎挑不起他的腦袋。“看什麽看?又不好看!”他半慍半羞的抬手想要捂臉。陸雪征扯下他的雙手,低頭告訴他:“在我見過的所有人中,你是最好看的一個。”葉崇義扭開臉去:“現在最醜了!”陸雪征親了他的臉蛋:“一點也不醜。你在我心裏,總是那個模樣。”葉崇義不以為然的一撇嘴:“呸呀!”陸雪征繼續說道:“總是那個欠揍的模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人話也聽不懂,成天躺在家裏作死!老子從來不是軟蛋,可也讓你磨的沒了脾氣!”葉崇義白了他一眼:“我就作死,我就磨你!有本事你就別管我呀,我求你管我了?你自己賤,跟我沒有關係!別抱我,否則我咬死你!”陸雪征知道兩人一旦鬥起嘴來,葉崇義不是對手,必要動氣,故而不和這人一般見識。無言的緊緊摟著葉崇義,他眼看夕陽已快沉到層層疊疊的房頂下了,才起身把對方抱回房內床上,又道:“明天我想著去買一把搖椅回來。天氣暖和了,你在院子裏坐坐也好。”葉崇義剛要回答,忽聽樓下遙遙的傳來電話鈴聲。陸雪征轉身一路跑出去下了樓梯,接起電話一聽,卻是漁市場的經理打過來的。經理在電話內驚慌失措,說是南洋魚行過來了幾十人,把市場大門堵住了!第91章 殺生茹素漁市場的馬經理雙手抱著一隻大皮包,躲在雜亂潮濕的市場內瑟瑟發抖。周圍幾名工人保護了他,另有幾名打手頂在前方,死死關住了市場大門。忽見陸雪征從後方小門走進來了,馬經理顫巍巍的長籲了一口氣,突破工人的保護圈跑了上來:“顧先生,這可了不得了,南洋魚行來了四五十人,這是要砸市場啊!”陸雪征知道馬經理是這市場中的文人,隻負責經營事務,體弱膽小,便叫來一名手下,讓他護送著馬經理走後門回家。環顧四周,他清點了人數,發現市場內隻留了二十多人——天已黑了,工人夥計們勞碌一天,早都各自散了。脫下半舊的西裝上衣放到一旁攤子上,他低頭解開襯衫袖扣,將衣袖高高挽起。彎腰從攤子下麵抽出一把砍刀顛了顛,他對手下眾人一揮手:“抄家夥開門!”一名打手還有些猶豫:“顧哥,直接開打嗎?”陸雪征點了點頭:“對,直接開打。”“萬一南洋魚行願意談判……”陸雪征看了他一眼:“你去談?”那名打手立刻搖頭後退,不敢再言語。陸雪征冷笑一聲:“害怕就滾蛋,後門還開著呢!談判,人家要談也是和蔣老板談,你nnd是個什麽東西?你也有資格要和人家談判?”然後他邁步走向大門,且行且道:“一旦動手,全給我往死裏打!打死人了,有蔣老板頂著,不用你們償命!”打手都是凶惡之徒,眼見陸雪征殺氣極重,便像得到鼓舞一般,也都紛紛抄起砍刀。另有幾名旁觀的工人,老成些的不肯靠前,兩個年輕小子卻是受了煽動,也開始在那長長一溜攤子上找刀。再說南洋魚行的人馬在外砸門良久,可是不見漁市場有人露麵,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們雖不至於衰竭,但是初到時的那股子銳氣也有所消散。正是在這口幹舌燥的叫罵時刻,漁市場門前的電燈忽然大放光明,隨即大門緩緩洞開,二十多人手提砍刀走了出來。南洋魚行那一邊眼見了對方的人數規模,立刻起了輕敵的心思,料想兩個打一個,無論如何都該大贏。而前方這二十多人在走出市場之後,就各自分散著停步站住了,唯有一人脫穎而出,一直踱到了南洋魚行這隊人馬的麵前。昏暗燈光下,陸雪征獨自站在人前,略略掃視了領頭那幾名漢子的麵孔,隨即抬起手中的砍刀,用刀尖依次晃過眾人鼻尖,同時質問道:“誰是大哥?站出來!”他這舉動實在無禮,激的正中央一名大漢邁步而出,要和他分爭兩句。不想還未等大漢開口,陸雪征忽然出手,一刀就將大漢砍倒在地!他這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兩方人馬隻覺眼前一花,竟是沒能立刻反應過來。魚行大哥的整條臂膀都被陸雪征劈了下去,倒在地上大聲慘呼,淒厲的哀嚎如同警報一般,這才震醒了對壘雙方!魚行人馬當即爆發出驚呼怒吼,而陸雪征身後的打手們抓住時機,舉起砍刀也衝了上來。陸雪征彎腰扯住魚行大哥向後連退三步,隨即掄刀又砍;可憐大哥出師未捷身先死,很快便血流成河的咽了氣。做主心骨的大哥一死,小兄弟們便不由自主的心裏怯了。漁市場門前的大混戰隻進行了二十多分鍾,南洋魚行一方便宣告敗退,拖著大哥的屍體狼狽而逃。漁市場這邊以少勝多、大獲全勝,打手們很覺揚眉吐氣。陸雪征轉身把血淋淋的砍刀隨手一扔,然後對著躲在市場裏麵的幾名工人一揮手,不帶感情的命令道:“出來,洗地!”工人把長長的膠皮管子接到水龍頭上,放水出來衝刷門前血跡。陸雪征接著那淨水洗了手上鮮血,又從市場內拿出了自己的上衣。同手下告別之後,他開車回家,睡大覺去了。翌日清晨,他見陽光明媚,是個很好的天氣,便沒有急著去漁市場。老洋房裏沒有熱水管子,所以他燒了兩大鍋熱水,為葉崇義徹徹底底的洗了個澡;又將這些日子裏積攢下來的髒衣服盡數搜尋出來,一起泡在了盆中。搬著個小板凳坐在院內,他低下頭吭哧吭哧的搓洗衣服,葉崇義在二樓臥室推開窗子,很謹慎的伸出半個腦袋,饒有興味的盯著陸雪征發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