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棠昏昏沉沉的癱在了床上——饒他是個健康精幹的小夥子,可也招架不住陸雪征的持久戰了。“我想睡覺……”他蹙著眉頭,貓叫似的發出聲音:“幹爹,快一點吧……我有些疼了……”陸雪征見他果然是力不能支,就提起一口氣來速戰速決,結束了這一場狂歡。抱著韓棠下床清洗了一番,他越端詳越覺著對方秀美可愛,不由得心蕩神馳,心花怒放。正在這又疲憊又得意的時候,李純的聲音忽然隔著門板,怯怯的響了起來:“幹爹,您睡了嗎?那個……葉先生來啦!”陸雪征以為自己聽錯了:“誰?”“葉先生呀。”陸雪征披上睡袍出門下樓,發現這位深夜前來的訪客,果然就是葉崇義。葉崇義腿長,輕而易舉的依靠著桌沿半站半坐,並且十分自來熟,已然脫掉了外麵的大衣裳。對著陸雪征微微一點頭,他這回倒是不瘋不顛了,有理有節的正色說道:“陸兄,我深夜前來叨擾,冒昧得很,先向你賠禮了。”陸雪征狐疑的盯著他:“然後呢?”葉崇義一本正經的答道:“然後,我打算在你這裏睡一覺,天亮就走。”陸雪征一挑眉毛:“為什麽?”葉崇義略顯矯情的蹙起眉頭,頗為造作的長歎一聲:“年關將近,日子不好過啦!”陸雪征眯起了眼睛:“到我這裏躲債來了?”葉崇義聽到這裏,忽然浪浪蕩蕩的展顏一笑:“別怕,不向你借錢。天亮銀行一開門,我就能弄到一筆款子,還債過年都夠用,占不到你的便宜啊!”陸雪征把雙手插到睡袍口袋裏,忽然覺得葉崇義這副德行很欠揍。第22章 夜談陸雪征把葉崇義帶到了一間客房裏去,然後轉身要走。葉崇義坐在床邊,忽然開口說道:“站住!”陸雪征回身望向他,一言不發。葉崇義向他伸出了一隻手:“過來,陪我睡覺。”陸雪征笑了一下,欲言又止。葉崇義微微仰起了頭,盛氣淩人:“你是主人,理當陪客!”陸雪征陪葉崇義睡覺——單純的,隻是“睡覺”。葉崇義脫了衣褲,霸占棉被摟在懷裏,又把腦袋拱到了陸雪征的肋下。陸雪征倚靠床頭半躺半坐,良久過後低頭看去,就見他已然入睡,睡相還挺豪邁,伸胳膊踢腿的,微微撅著嘴,一臉不好惹的孩子氣。陸雪征用手指輕輕劃過了他的眉毛——他是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鼻若懸膽、色如春花,眼角長長的挑上去,有幾根睫毛是特別的長。陸雪征一時看的呆了,良久之後才回過神來。伸手扯過棉被展開蓋好,他側身躺下,伸手抱住了葉崇義。葉崇義睡到淩晨時分,忽然發出一聲驚叫,同時伸腿猛蹬了一下。陸雪征立刻醒了,隨即問道:“崇義?”葉崇義睜大眼睛望向陸雪征,怔了一瞬。然後他蜷縮身體,把額頭抵到了陸雪征的胸前,用幼稚可憐的語氣答道:“我做噩夢了!”話音落下,他又伸手扯開陸雪征的睡袍前襟,把頭臉上的冷汗盡數蹭到了對方的胸膛上。陸雪征抬手,緩緩撫摸他那汗津津的後腦勺:“真是躲債來了?”葉崇義愛答不理的咕噥道:“不關你事!睡覺!”一分鍾後,他卻是又開了口:“為什麽要我睡客房?還怕我髒汙了你的床不成?我要到你房裏去睡!”陸雪征拍了拍他的後背,心平氣和的告訴他:“寶貝兒,我房裏有人,不方便讓你去。”葉崇義頓時瞪向了陸雪征:“誰?”陸雪征笑道:“身邊的人,你不認識。”葉崇義躍躍欲試的抬起了頭:“讓我看看!”陸雪征把他摟到了懷裏,柔聲答道:“不關你事,睡覺。”葉崇義無言的躺了片刻,突然翻身坐起來,從床邊扯過先前脫下的長褲,從褲兜裏掏出一隻小小紙包。陸雪征借著微薄的晨曦光明,就見他打開紙包,將裏麵幾枚藥丸盡數送進嘴裏,也不要水,就這麽幹巴巴的吞咽了下去。陸雪征沒看明白,故而出言問道:“病了?”葉崇義頹然的倒下來,仰頭枕上了他的臂彎:“心病。”陸雪征笑了一下:“心病該服何藥?”葉崇義輕聲答道:“紅丸。”所謂“紅丸”者,乃是嗎啡與糖精混合製成的毒品。所以陸雪征聽了這話,不禁沉默了片刻,然後才問:“你是治病,還是找死?”葉崇義冷笑一聲:“不關你事,睡覺!”陸雪征也覺得這實在是不關己事,所以雖是百般的不以為然,但也沒有繼續饒舌勸阻。然而葉崇義在嗎啡的刺激下,精神愉悅興奮,卻是無法立刻入睡。在短暫的冷戰過後,他終於是忍無可忍的翻過身來麵對了陸雪征,沒話找話的說道:“喂!昨天有人說我長得像汪精衛。”陸雪征平靜的做出了回應:“你看起來還沒有那麽老吧?”“放屁!是說他年輕的時候!”“恭喜,可見你的確是風采過人了。”“那你怎麽不死心塌地的跟我好?”“今年吃紅丸,明年吸白麵,等到後年,尊駕這幅容貌大概連現在的汪精衛都不如了,我為什麽要死心塌地的和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