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別玉已經徹底累了,俞適野還沒有。他正緩緩放鬆著緊繃的身體,還沒徹底放鬆下來,屬於溫別玉的一隻手探了過來。 俞適野及時抓住:“你想幹什麽?” 溫別玉臉上猶帶著紅暈,很是無辜的看了俞適野一眼,仿佛在疑惑俞適野為什麽要問這麽顯而易見的問題。 俞適野繼續警告:“差不多了,不要鬧,再繼續你要受不了了。” 溫別玉:“你確定要忍著?” 俞適野是真的怕自己忍不住,索性將人整個拴在懷中控製住。 灰麵的素色床品帶著些皂角和陽光的清香,像是才洗過沒有幾天,俞適野確定了床上用品的幹淨後,扯過被子,蓋住兩人。被子也是素麵的,灰白相拚,俞適野看了好一會,感覺自己的記憶被模糊喚醒了: “這是我們當初買的嗎?” “不是。”溫別玉掙了兩下沒掙動,也放棄了,乖乖趴在俞適野的懷中說話,說完,又仿佛不經意似的補充一句,“是同款。” 俞適野低笑一聲,將溫別玉抱得更緊一些。 他的呼吸灑在溫別玉的頸上,聽見對方跳動的心音,一下一下,都跳在自己的胸膛裏。 這樣安靜地擁抱一會後,溫別玉低聲問:“在想什麽?” “在想你藏的秘密真多。”俞適野說,“除了這個,是不是還有別的事情瞞著我?” 懶懶靠著俞適野的溫別玉瞬間一僵,他的目光忍不住瞟向手上的戒指,又若無其事地挪開……說謊的時候不做考量,等到可能被揭穿的時候,各種問題就輪番上陣,這事兒怎麽解釋怎麽尷尬,溫別玉決定…… “沒有,就這些了。” “真的?按照你的性格,你這邊藏了一點,那邊還會再藏一點,簡直是活體倉鼠症患者。”俞適野不是特別相信。 溫別玉有點被說中了的惱羞成怒,他化被動為主動,直接出擊:“別光談我的,你就沒有秘密了嗎?” “……” 這句話像枚釘子,一下穿透俞適野的心。 正如在今天之前,溫別玉始終將這九年來的所有事情對俞適野守口如瓶……俞適野也有一件從頭到尾對溫別玉守口如瓶的秘密。 關於溫別玉爺爺死亡的秘密。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將這個秘密帶入墳墓,但是在這個瞬間,在聽到這麽多過去的今天,他還是……還是動搖了。 動搖也隻是一瞬,感覺著懷裏的人,他的心又慢慢堅決起來。 他也搖頭:“沒。” 溫別玉瞅了俞適野一眼:“你騙我。” 俞適野:“……” 溫別玉發出警告,一口咬在俞適野的脖頸上:“我覺得你最好說實話。” 俞適野倒抽了一口氣,不痛,很躁動。未免擦槍走火,他立刻投降:“我知道了,等晚上回家跟你說,可以嗎?” 溫別玉這才滿意。 兩人繼續躺了一會,俞適野望著房間與窗戶,摸著溫別玉的發絲,忽然歎氣:“感覺浪費了好多時間,還賺不回來,接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得精打細算了。” “精打細算我是能手,存著存著,時間就變多了。”溫別玉接上話,可能因為埋首俞適野的胸膛,他的聲音有點悶悶的。 “嗯。”俞適野微微一笑,“那以後就都聽你的安排。” “……俞適野。” “嗯?” “我們待會去約會吧。”溫別玉抬起了眼,兩人說開了,他也不再回避過去了,“之前因為爺爺,我們周末也沒怎麽認真約過會;後來你又走了,我連想和你走走校園裏的小路,都沒有機會了。” “在我答應你之前,你要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叫我小野,這樣聽起來親密些。” “……” “快叫,我就想聽你這麽叫。”俞適野在溫別玉唇角偷了個吻。 溫別玉慢了半拍,回應這個吻,回應的同時,悄悄的,藏著蜜,說出那個親昵的稱呼。 “……小野。” *** 兩人在床上好好的膩了一會,俞適野望了眼散落一地的衣服,發現剛才過於粗暴,導致溫別玉襯衫的扣子全被自己扯掉了。 自己搞的破壞,自己彌補。 俞適野對溫別玉說:“你在家裏,我下去買套衣服上來。” “我和你一起去。” “可是……” “剛才不是還說時間不夠要好好珍惜嗎?我們出去買了衣服換好,直接去約會。” “好吧。”俞適野總是很輕易地就被溫別玉說服,他決定帶溫別玉一起下樓,下樓之前,他先把溫別玉帶進了浴室。 當時租的這間房子確實小,無論臥室還是廚房都小得可憐,最寬的走到也不能容納兩個人一起通過……但這間屋子的浴室意外挺大的,裏頭還放了個浴缸。 出於某種不好表述的暢想,當年的俞適野拍板租下了這套房子,後來果然使用了次數不少的浴室,並一路惠及到現在的自己。 他把溫別玉放進浴缸裏,加滿了熱水和沐浴露,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把人洗得香噴噴之後,又在熟悉的位置翻出吹風機,試試還能用,對著溫別玉的頭發吹起來。 溫別玉裹著浴巾,晃晃腦袋:“不用這麽麻煩,下去走走就幹了。” 俞適野掃了一眼溫別玉。 才洗完澡沒有多久,溫別玉的發尾還濕著,一兩縷的頭發黏在他的脖子上,半滴水珠,要掉不掉;他臉上還帶著紅暈,像是泛起來就消不下去;他的嘴唇也有點紅,像是掛在枝頭剛剛成熟的果子那樣紅…… “不可能的,怎麽可能把這樣的你放出去呢。”一不留神,俞適野把心頭的話說出來了。 “你說什麽?”溫別玉迷惑看人。 “我說——”俞適野用吹風機給人吹了個造型,最後俯下身,看著鏡子裏的溫別玉,微笑說,“事後美麗的你,隻能被我私藏。” 話音落下,俞適野如願獲得臉色更紅的溫別玉一隻。 他把人帶出浴室,撿起衣服給人穿上。 襯衣沒有了扣子的舒服,原本規規矩矩的衣擺胡亂探出毛衣的下邊,跟拚接毛衣似,讓溫別玉瞬間減齡十歲,變回了高中生。 俞適野心頭有點怪怪的,伸手摸摸自己的臉,又很在意地看看身上的衣服:“怎麽感覺我像在老牛吃嫩草……待會去買運動衫吧,我們都穿運動衫,配一對。” “好。”溫別玉縱容俞適野,他們準備出門,這時候,他問俞適野,“有帶鑰匙嗎?” “帶了,怎麽?” 溫別玉從屋子裏翻出了備用鑰匙,再接過俞適野手中接過鑰匙串,將樓上屋子的開門鑰匙串入其中:“好了。” 鑰匙遞回俞適野手中的時候,彼此撞擊出清脆的響聲,像是懸掛在窗戶上的透明風鈴,在陽光下,微風裏所發出的悅耳輕吟。 出了小區就是繁華的馬路。 畢竟九年沒有回過這個地段了,俞適野也不知道要去服裝店該往哪裏走,但溫別玉知道,他握住俞適野的手,帶著人挑了個方向,慢慢往前。 走著走著,總有些行人會朝他們看上一眼,看著他,或者看溫別玉。 俞適野注意到了這些視線,再看一眼溫別玉,身旁的人在被自己整理著裝之後,雖然沒有了那種成熟的果子正散發香氣的感覺,但還是—— 他扯了下溫別玉的手。 “嗯?”溫別玉側頭看了眼俞適野。 “就是這樣。”俞適野小聲對他說,“你的眼神太撩人了,隻能看著我,不能看別人。” “……” “那是我眼裏有你。”溫別玉也小聲回答。 有了你,才撩人。第四十三章 兩人沿街走不過三五百米, 就見到一家綜合性體育用品店。 溫別玉問俞適野:“進這家買衣服嗎?” 俞適野覺得運動裝很適合今天的自己與溫別玉, 欣然答應,和溫別玉一同進了店鋪。 店鋪裏衣服不少,可能是因為開在大學附近的緣故, 款式頗為年輕,俞適野隨意轉了一圈, 挑中一款深藍色帶帽兜,背後有個笑臉圖案的衛衣。 他一拿兩件, 自己一件,溫別玉一件,還挑了同款的褲子, 一起進更衣室準備試衣服, 不過這家店隻有一間更衣室,兩人得輪流進去,俞適野讓溫別玉先換衣服, 差不多五分鍾的時間, 進去的人再出來,一身衛衣與運動褲的樣子讓俞適野仿佛看見了大學時期的溫別玉。 他挑挑眉,吹聲口哨:“很不錯。” 溫別玉:“你也試試?” 俞適野正有此意,他拿著衣服進了更衣間,剛剛脫掉身上的服裝, 換上新衣服, 還沒來得及整理,門簾一動, 溫別玉探了個腦袋進來。 俞適野愣了下:“……你是想要看我的肉體嗎?我是不是換得快了一點?要不要把衣服脫下來,讓你先看一眼再說?” “並不是。”溫別玉一臉正經禁欲,“我剛剛發現,我們挑的這款衛衣領口有點大,我進來看看,它能不能遮住你脖頸上的牙印。” “哦——”俞適野明白了。 更衣室裏也有麵小鏡子。他對著小鏡子整整衣領,直接將牙印露了出來,然後掀起簾子,往外走去,邊走邊說: “就買這一套吧,反正衣架子,穿什麽都好看。” “你是故意的吧……” “對,沒錯,就是。”俞適野三重肯定。他沒有轉頭,所以也沒有看見,站在自己背後的溫別玉對著他露出了一個意料之中,偷著雞了的微笑。 他們穿著衣服到服務台前買單,旁邊的店員走過來,想用剪刀把吊牌剪下來,溫別玉製止了人,他接過剪刀,自己幫俞適野剪了,又讓俞適野幫自己剪掉。 剪吊牌的過程中,溫別玉還看見了收銀台上旁的貨架上放了些顏色各異的絲帶。他看了一會,挑了條咖啡色的,對俞適野說:“低一低頭。” 俞適野投給溫別玉一個疑惑的眼神,順勢低下了頭。 溫別玉將這條發帶紮上俞適野的發尾,還打了個蝴蝶結。絲帶有點長,綁了蝴蝶結的兩縷帶子垂下來,其中一縷,正好搭在俞適野的肩膀上。 俞適野感覺到了,故意轉轉脖子,讓絲帶尾巴掃過肩頸上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