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張起靈並沒糾結太久,因為剛走到山腳下,就看到黑瞎子正靠在車上曬他的八顆大白牙。


    張起靈第一次覺得黑瞎子的笑容這麽可愛,他的黑色.真皮.活體錢包。


    暖暖好笑的看著黑瞎子,“你不是跑了麽,怎麽,不怕挨揍了?”


    黑瞎子狗腿的遞了兩瓶水過去,“怎麽可能跑了,黑爺是那不講義氣的人嗎?


    我好歹是啞巴的飼養員,不把他安頓好了哪能走。”


    暖暖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這麽說,你確實打算走?


    接活兒了?”


    黑瞎子沒有正麵回答暖暖的問題,而是用胳膊撞了張起靈一下,


    “啞巴,先介紹介紹唄,你跟老大什麽關係?”


    張起靈喝了口水,語氣平靜但很得意地說了倆字:我妹。


    黑瞎子一驚,“你妹?”


    暖暖出手如電掐住黑瞎子的後頸,“欺負我哥不上網是吧,你信不信我讓你跟我一起做姐妹?”


    黑瞎子趕緊拍了自己嘴一下,“我錯了,我錯了,老大快放手,脖子要斷了。”


    暖暖捏了捏他脖子分外得意。


    果然這3年變態生活不是白過的,在武力上碾壓老爹的感覺真爽。


    可惜她爹體重基數太大不適合直接掛在樹上,要不然她還真想試試。


    她小時候可沒少被無良老爸往樹上掛。


    黑瞎子能感覺出來,啞巴這妹妹對他沒有惡意,但卻充滿了惡趣味。


    就好像他喜歡逗啞巴一樣,總想時不時的招一爪子。


    雖然對方的武力值太高讓黑瞎子占不到便宜,但也不是沒好處的。


    就比如他這次接的活兒,本來是隻有三成勝算的,但如果能請動啞巴他妹妹,那成功率能直接飆到八成。


    黑瞎子一邊開車,一邊說了自己接下來的任務。


    為了能博取些同情,黑瞎子故意把事主說得非常淒慘。


    沒想到他剛說完,車裏的空氣驟然陰冷,一股血腥殺氣彌漫,激的黑瞎子汗毛都豎起來了。


    其實黑瞎子這趟活兒在下天龍墓之前就接了。


    隻是陳皮非要讓他跟張起靈下最後一個鬥,算是他們脫離陳家的條件,黑瞎子也不得不答應。


    委托是吳三省下的,先不說價錢合不合適,就憑要保的是解雨臣,黑瞎子也狠不下心來拒絕。


    解九爺是九門最有錢的一位,一向是廣結善緣,其中就有黑瞎子的一份。


    而且黑瞎子跟解雨臣的師父二月紅也有些交情。


    如今二月紅病危,道上的人磨刀霍霍準備收拾羽翼未豐的解雨臣,吳三省便委托了黑瞎子。


    吳家跟解家是姻親,從立場上來說吳家肯定是站在解雨臣一頭的。


    但解家情況太複雜,吳家可以表明立場,卻沒法直接下場幫忙。


    不光是九門和道上的人想瓜分二月紅的產業,解家內部也想趁機渾水摸魚解決了少年家主。


    現在是表哥表弟想殺表侄,吳三省能咋辦?


    頂多嘴上譴責幾句,難不成還真能讓吳家夥計下場砍人嗎?


    所以在二月紅病重之後,吳三省就給黑瞎子下了委托。


    希望他跟啞巴張能保小花一段時間讓他渡過難關,至於酬勞,給的也是相當豐厚。


    這事陳皮也知道,也不知出於什麽心理,一向不管手下接私活的四阿公第一次提了條件。


    以後黑瞎子和啞巴張可以脫離陳家,願意投靠誰他不管,但必須把天龍墓這趟活跟他做了。


    黑瞎子覺得時間來得及便答應了,沒想到能拖這麽多天。


    他剛下山就聯係了吳三省,聽說紅二爺隻拖著最後一口氣了,讓他快點趕到京城。


    黑瞎子掛斷電話後就在想對策。


    不是想著殺哪隻雞儆猴,而是想著怎麽把那位武力值逆天的奇跡小姐帶過去撐腰。


    道上的人一向欺軟怕硬,吳三省找他也是因為他夠瘋。


    如今有了這麽個小祖宗,隻要她往那兒一站,小花爺就算是穩了。


    本來黑瞎子以為要說動暖暖跟他去京城不容易,畢竟這小姑奶奶不缺錢。


    剛剛閃瞎眼的十幾箱古董珠寶可都被她獨吞了,人家估計看不上十幾萬報酬。


    但沒想到這丫頭居然跟小花爺有關係,一聽說他被欺負殺氣都實質化了。


    那種濃重的血腥連他都渾身發毛,想來足夠震懾道上那些小癟三了。


    張起靈握著暖暖的手無聲安慰。


    他不知道妹妹和解家的小家主有什麽關係,但既然是妹妹在乎的人,他也可以去幫忙的。


    暖暖把腦袋埋進張起靈懷裏,收斂起渾身煞氣如同一隻小貓崽。


    還是哥哥好,不會因為她滿身血腥就討厭他。


    這一點就連黑瞎子都做不到,她都看見對方炸毛了。


    其實這事兒暖暖有些雙標。


    張起靈知道跟她的血緣關係,自然會不在意殺氣表示親近。


    黑瞎子又不知道他跟暖暖是父女,麵對一個掏人心髒喜怒不定的大佬放殺氣,他要不戒備那這些年都白混了。


    幸好這時候的火車票還不是實名製,仨人緊趕慢趕終於趕到了京城。


    隻是終究晚了一步,黑瞎子沒能見上二月紅一麵,隻來得及趕上葬禮。


    紅家老宅。


    二月紅的屍身已經入棺,紅府也掛上了白幡。


    靈堂尚未布置完全,也未曾正式開吊,但紅家的正廳裏卻人聲嘈雜劍拔弩張。


    九門的夥計當家來了不少,還有紅家門下的堂口管事以及純粹搗亂的同行。


    他們打著奔喪的名義,有的磨刀霍霍想撕下塊肉,有的想渾水摸魚占便宜,有的純粹是來看笑話。


    紅二爺去了,紅家的產業一分為二。


    一部分給了解雨辰這個唯一的徒弟,一部分給了梨園的大武生何老。


    這本是紅二爺的家事,跟任何人不相幹,但那麽一大筆家財總會惹的人眼紅。


    紅二爺活著的時候相安無事,紅二爺一死,便有大把的人拿著賬本子來要賬了。


    欠沒欠不重要,怎麽欠的也不重要,反正二月紅已經死了,還能蹦起來說沒這筆賬不成?


    混這條道上的本也沒幾個好人,牆倒眾人推。


    依附於紅家的堂口有不少投靠了別家,而背刺老東家一刀,就成了他們的投名狀。


    如今的九門一盤散沙,張日山這個會長可沒佛爺的號召力。


    他可以明麵上為解雨臣說話,卻預防不了暗地裏的黑手。


    說到底,小花太年輕,能用的心腹太少。


    有些有本事的夥計見事不好心就活了,未必會為小花拚命。


    此時的解雨臣雙目紅腫緊握著拳頭,站在師父棺材前冷眼看著這些人虛偽的嘴臉。


    以前對他笑的慈祥的長輩一個個露出猙獰的臉孔。


    堂叔,表叔,夥計,管事,所有人都在指責他。


    他不該拿紅家的產業,他不該做解家的家主。


    他們在逼他低頭,逼他放棄,逼他妥協。


    他們做著最無恥的事,卻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往他身上羅織罪名。


    他有什麽錯?


    他唯一的錯就是不夠強大,不能把這些人打出去還師父一個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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