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沈蝶身上同樣流著沈家人的血。


    說沈家人無疑在說她自己。


    *


    昨晚出了這麽大的事,沈臨熙將回遲家的計劃提前了。


    一大早,沈家大門圍滿了,僅僅隻是送別,陣仗就如此之大。


    沈家所有人都在門口送別,唯獨少了沈蝶。


    沈蝶不在,也是避免昨晚一幕重演。


    聽沈臨熙說,沈蝶被關在了自己的房間裏,直到開學都不能出門。


    這就是沈家慣用的家法。


    這也是為什麽沈蝶才12歲就瘋成這樣了。


    艾米麗十分不舍握住遲逸之的手,“逸之啊,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外婆會想你的。”


    遲逸之隻是敷衍點頭。


    他對任何人都是這副表情。


    沈臨熙的四個孩子,也就隻有二兒子的性格令人討喜。


    其餘三人,不是太冷就是話少。


    遲逸之盯著遲非晚纏有繃帶的手良久,跟著她上了同一輛車。


    沈臨熙和沈源聊了幾句後,坐上了副駕駛,係安全帶的功夫就通過後視鏡看到了後座的一舉一動。


    遲逸之小心翼翼地拆開繃帶,那道傷口並不深,才一個晚上的時間就結疤了。


    車上還備有醫藥箱,遲逸之翻找一會兒,找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藥瓶,取出棉簽沾上褐色的藥水,就要往遲非晚的手背上塗,卻被她躲開了。


    沈臨熙看在眼裏,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妹妹沒有你想的這麽矯情,那傷口都結疤了,明天就能愈合,何須用什麽藥。”


    遲逸之冷冷回她,“女孩子有疤不好看。”


    意料之外的回答,沈臨熙和遲非晚皆一愣。


    車裏陷入了一片安靜,還是沈臨熙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破了。


    看到手機上的備注名字,沈臨熙沒接。


    對方又打來,沈臨熙還是沒接。


    再一次打來,旁邊的司機忍不住開口,“夫人,要不你……”


    或許是耐心已然耗盡,第三通電話沈臨熙接通了。


    “喂。”沈臨熙向後靠了靠,藍眸覆上一層冰霜。


    “元青和我說你今天回遲家,再回遲家我想約你見一麵。”那頭矯揉造作的聲音不用猜都知道是聶清。


    好巧不巧,車廂裏的氛圍安靜到連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更何況是外放的電話。


    “我為什麽要見你?”


    “難不成堂堂遲夫人不敢見我嗎?害怕被我算計?還是害怕自己會輸的徹底。”


    輸?沈臨熙不禁冷笑。


    在情愛一事上,沈臨熙從未輸過。


    她向來都是清醒自知的,她知道遲元青不愛她,知道遲家人的算盤。


    哪怕婚後生下三個兒子,她都從未肖想過得到遲元青的愛,得到遲家人的認可。


    “聶清,我站在如今這個位置上,什麽都不怕,你是在我和遲元青結婚後認識我的,如果你真的想和我鬥,你應該去查查在我沒有嫁給遲元青之前,我是一個人怎麽樣的人?”沈臨熙輕笑,“我敢保證,你知道後,會大跌眼球,甚至會自愧不如。”


    說完,沈臨熙掛斷了電話。


    白色的保時捷駛離沈家別墅,遲非晚望向車窗外,車窗外的風景如同一幅流動的畫卷,隨著車輛的行進,一幅幅美景在眼前流淌。


    昨晚三點才入睡的遲非晚,今早八點就起,困意都還在。


    所以在車還沒開多久,她就靠在車窗上睡著了。


    沈臨熙玩手機,抬頭就看到了後座睡著的遲非晚,她向後轉了一下身子對遲逸之說:“你坐過去一點,讓你妹妹有個躺下睡覺的地方。”


    後座隻有二人,車內的空間又很大。


    遲逸之往最外麵挪了挪,中間的空位足以讓遲非晚躺下睡覺。


    雖然勉勉強強,但對於身高都沒有150的遲非晚來說,足夠了。


    *


    一座外觀精美絕倫的別墅坐落於寧靜的山穀,綠草如茵,鮮花盛開,與周圍的環境相得益彰。


    鏡子前的女人,約摸著三十多歲,身材高挑,麵容端莊。歲月在她的麵龐上留下痕跡,卻也為她增添了獨特的韻味。


    她的臉上沒有笑容,是怒火,一種無處發泄的怒火。


    電話掛斷的那刻,她把手機重重地砸到柔軟的地毯上,可手機屏幕還是碎了。


    聶清是美的,那張三十多歲的臉少了些醫美的痕跡,素麵朝天。


    這張臉不足以和沈臨熙媲美,可偏偏就是這張臉,深深迷倒了遲元青。


    聶清每天都在想著如何去挑釁沈臨熙,每次都是她落入下風。


    她本想著親自出門去找沈臨熙,門開的一瞬間,是遲元青回來了。


    他年屆中年,那獨特的胡須和發型更顯出他的成熟魅力。一張英俊的麵龐上,兩道劍眉和炯炯有神的眼神展示出他的沉著。


    這套別墅是遲元青買的,房產證寫的是聶清的名字。


    “你是要出去?”遲元青手上還拎著從外麵買回來的蔬菜。


    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會為了討好一個女人,親自下廚,親自買菜,盡管是在不擅長的領域。


    聶清欲要說出口的話,被她改了,“沒有,想出去接你,誰知你回來了。”


    她突然就想起了,電話掛斷前,沈臨熙對她說的話。


    和沈臨熙鬥了十多年,她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沈臨熙的過去。


    聶清挽著遲元青的手臂進房,眉眼含笑的問他:“元青,我和你在一起這麽多年來,你好像從未與我講過沈臨熙。”


    遲元青擰了擰眉,“你怎麽忽然想起她了?”


    沈臨熙的過去也是遲元青不願提起的。


    聶清隨便找了一個搪塞過去,“因為我在網上看到了有關你們遲家的一切,我想要知道,像你們遲家這樣的大家族,為什麽會接受小門小戶的沈家。”


    和遲元青在一起久了。


    在她眼裏,沈家都成了小門小戶。


    遲元青同聶清一起坐到沙發上,“我和她沒有感情,遲家和沈家的聯姻不是出於商業,我媽年輕時喜歡聽沈臨熙媽媽的歌,沈臨熙的媽媽是那個年代著名的歌唱家,混血的基因也讓沈臨熙生的很漂亮。”


    “長相也是我爸看上的其中一點。”


    其實沈臨熙做夢都沒想過會和遲家攀上關係,當時二十出頭的沈臨熙正在和黎家二少爺戀愛,黎家和沈家門當戶對,奈何黎二少爺的媽媽就是不喜歡沈臨熙,戀愛五年,遲遲沒有領證,很大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黎二少爺的母親。


    就在這個時候,沈源私下和遲家定了婚約,本來就困難的二人,更不可能了。


    明明相愛的二人被拆散,很多人都認為沈臨熙嫁進遲家後,會自甘墮落,會鬧得天翻地覆。


    然而這些,統統都沒有發生。


    遲元青一一講述著。


    他講的都是沈臨熙的愛情,全然沒有講她在事業上所作出的成就。


    那是因為他不願意承認,沈臨熙比他優秀,比他更有商業頭腦。


    所以他否認沈臨熙在事業上的貢獻,他不會把這些給別人說,但並不代表別人不會查。


    聶清好歹也是做他十幾年的情人,遲元青什麽性格她會不清楚嗎?


    更所謂枕邊人最是了解。


    她表麵上應付著遲元青,心底卻種下一顆想要知道全部的心。


    沈臨熙的過往,她必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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