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玨經過一番思索,也大致了解了他的意思,卻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說:“你師兄真八卦。下次他再問,你就告訴他,因為我愛你愛得要死,一門心思狂追你——羨慕死他。”  聞驍聽得失笑。  “總之,我都不在意,他們怎麽想隨便了吧,”夏玨也笑,說道,“我沒認為你忙你的事有什麽,因為我也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做。我一直覺得,像現在這樣把生活分成兩部分,一半是夢,一半是你,就很好。”  冬夜凜冽的風,在這一刻格外柔軟。  聞驍的神情也分外柔和。他一時忘懷了學習上連日奮戰的緊繃,靜靜坐著,視線越過桌上淩亂的書本筆記,透過霧氣朦朧的玻璃、交錯的模糊人影,望向窗外茫茫的無邊夜色。  明明是什麽也看不清的,他卻仿佛能從中尋到某個溫暖明亮的歸處。  “怎麽突然不說話,在想什麽呢。”夏玨等了一會兒,忍不住催促,想要聽到他的聲音。  聞驍回過神來,說:“我在想,你準備什麽時候把你的‘夢’告訴我。”  “這個啊,”夏玨聽了,有點不好意思地停頓一下,“等放假了,我當麵和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的小聞太浪漫了,至少麻麻是這麽覺得的。第123章 化蝶26  大約十日後,夏玨比聞驍早一步結束了期末考,先是回到句州,再從句州飛往北京。  ——他是特意去陪聞驍比賽的,一方麵實在想念,另一方麵是聽說數模大賽期間要連軸轉90小時,心裏放不下,還特地帶了些補品。  不過這一切聞驍都並不知情,隻當夏玨已經順利考完試,在家了。  周五上午,最後一門科目交卷,班內的氛圍一派輕鬆,大多數人都沉浸在寒假來臨的喜悅裏。聞驍卻依舊步履匆匆,趕往機房,與費屹和方立高會和。  距離美賽僅剩不到兩天。  此前他們已經順利通過報名,並且做了大量準備工作,明確了賽內的大致分工:費屹資曆最深、能力最強,負責建模與主導全局;方立高計算機專業出身,主要負責代碼;聞驍是新人,經驗不足,但英語水平過硬,負責論文,輔助建模與編程。  同樣在機房小聚的,還有校內其他幾支隊伍。大家都一樣,今天做完溝通總結以後,會暫停訓練養精蓄銳,打一場四天三夜的惡戰。  “都別忘了時間,”整理、探討完資料,臨別時費屹再一次強調,“後天早上五點,一定要到。如果怕自己起不來,出去開/房,和我睡。”  賽程以美國東部時間為準,當地下午五點發卷,在北京就是清晨六點。  “和你睡,那我寧願睡機房,”方立高無語道,“我肯定沒問題。”  費屹接著看向聞驍。  聞驍正欲回答,費屹先開口道:“你單獨留一下。”  方立高隨即拋給聞驍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腳底一抹油,開溜了,估計準備回去大睡一覺。  聞驍則被費屹帶到機房外,一處無人經過的拐角。  “怎麽樣,”費屹背靠一側的樓梯扶手,抱臂,擺出詢問的姿態,“馬上就正式比賽了,有什麽感想?”  聞驍回答:“我能早起,不會遲到。”  “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費屹說,“我問你,你現在還有沒有最初那種要給學校拿第一的底氣?要知道,美賽這種國際賽事,o獎和f獎的獲獎比例加在一起,也隻有百分之零點幾。”  所謂的o獎和f獎,分別是美國數模大賽的特等獎(outstanding winner)與特等獎提名(finalist),另外的獎項從高到低,還有m、h、s三種。其中s獎等同於參與獎,意義不大,剩下被判定為u與dq的,是參賽未成功,以及資格取消。  “我會盡全力。”聞驍謹慎道。  費屹卻莫名搖了搖頭:“都認識這麽久了,沒必要還這樣講話吧。”  聞驍一怔,問:“什麽?”  “我的意思是,能不能真誠一點,”費屹攤開手,“否則如果到現在還憋著氣的話,就太沒勁了——我承認,以前因為你談戀愛就對你有偏見,是我的誤判,你介意的話,我可以道歉。”  “我沒在意過這個。”聞驍皺了皺眉。  費屹問:“真的?那我怎麽覺得,你現在的壓力比我和老高都大?因為你好像認定了,自己和我有個賭約,而如果這次美賽成績平平,你就會認為自己輸了。”  “我沒有,”聞驍聽完,想也不想地否認,“是你感覺錯了。”  費屹不置可否,視線望向別處。  聞驍心念一動,突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費屹這人,典型的進攻型性格,很難直接用言語安撫人,剛剛那一番話,與其說是責備或質問,倒更像是在暗示聞驍,要注意給自己減壓。  “反正我沒多緊張,”聞驍想了想,說道,“第一次參賽,什麽樣的結果我都能接受。”  果然,費屹這才重新望著他,眼睛眯了一下,臉上有了點笑容:“先說好,其他都可以,拿s不行。”  之後各自回了宿舍。  室友大多在打點行李,準備回家,隻有聞驍落得清閑。他打算真正放鬆一天,和夏玨閑聊,晚上視頻。  誰知剛打開手機,準備看微信,電話就響了。  聞驍接起來,隻聽夏玨在那邊說著什麽,混雜了呼啦啦的風聲,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隱約能辨認出“校門口”三個字。  “我這邊聽不清,”聞驍心中驟然一跳,問道,“夏玨,你說什麽?”  隨後夏玨那頭傳來一陣雜亂的動靜,聲音逐漸變得清晰。他帶著笑意說:“聞驍,你猜我在哪?”  “……站著別動,或者找地方避避風,”內心的某種想法得到印證,聞驍沉聲道,“發定位給我,我去接你。”  “等等,你這就猜到答案了?”夏玨驚奇,“你知道我在哪?”  聞驍說:“第一句聽見了一點。風那麽大,是不是在我學校門口?東門?”  夏玨“唔”了一聲。  “我馬上到。”聞驍匆匆起身,套上羽絨衣。  這顯然是要出去的架勢,室友老五好奇地問:“這時候還有人來找?誰啊?”  上鋪卷被子的季新詞沒好氣道:“你看他那樣子,還問是誰,能不能用你那注定單身的豬蹄腦袋好好想想。”  他和聞驍如今還是室友,自從先前那次談話後,一直說到做到,和聞驍保持了合適的距離,在對待聞驍和夏玨的事上,反應也正常多了。  聞驍顧不上回應他們,迅速出門。  室外非常冷。因為擔心夏玨吹多了風,感冒複發,他沒有如往常一樣步行,而是選擇騎車去接人,一路飛馳。  大老遠,還隔著一長段距離,聞驍就依靠身形姿態認出了夏玨。  夏玨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戴了毛線帽,還有一隻卡通圖案的棉布口罩。那口罩的質地不太好,聞驍看著,總覺得有點眼熟。  等到了夏玨跟前,他總算想起來,那好像是當初還在三編橋社區的時候,他從路邊的小超市隨手買給夏玨的。  聞驍不由地伸手去扯。  “哎,你一見麵就做什麽。”夏玨連忙護住。  聞驍心想:這麽醜的東西,還寶貝得要命。  “這別要了,”他說,“以後給你新買個。”  夏玨抗議道:“再新買的,這我也不丟。”  聞驍一時無言,想彈夏玨的額頭,但那裏被毛線帽的帽簷遮住了大半,於是改在他露出來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又捏了捏。  ——冰涼冰涼的。  隻是這樣一碰,居然就舍不得再放開。聞驍不得不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悸動。  “走吧,先去我宿舍,”他一邊說,一邊去拉夏玨的大雙肩包,打算幫忙拎,“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萬一我不在,你怎麽辦?”  夏玨收緊肩帶:“你要騎車,這個我自己背就好……要是我說了,你還讓我來嗎?你肯定讓我在家等。”  聞驍一想,也是,揉了揉他的帽子。  片刻後,自行車多載了一個人,慢悠悠行駛在校園的小道上。  夏玨一手提書包,一手抱著聞驍的腰,笑著說:“以前還從沒見過你騎車。我一直以為你要騎,肯定也是騎‘死飛’,沒想到這麽……”  聞驍的自行車款式普通,遠不如“死飛”那麽輕盈酷炫。  “土?”聞驍渾不在意,幫夏玨把話補全,“死飛不安全。而且我要是騎死飛,還怎麽帶你。”  夏玨戳他的背:“少甩鍋給我了。你買自行車,難道還是為了帶我不成?我們見一麵都難。”  “否則呢,”然而聞驍反問,“自己屁股沒感覺?不是為了帶你,我為誰加的軟墊。”  夏玨聽得一愣,繼而不自覺地彎起眼睛,在他後背親了親。  隔著口罩,還有那麽厚的冬衣,照理說人應該是覺察不到的。可當他們停在宿舍樓下時,聞驍卻說了句:“坐個車也不安分,嘴真閑。”  “你後背長眼睛了?”夏玨頓時感到不可思議,“這都能看見。”  聞驍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告訴夏玨,其實剛才他坐在車後座時的一舉一動,自己腦海中都有大致的畫麵。  ——或許是因為已經想了太多次了,在所有不能見麵的日子裏。  夏玨還百思不得其解。  “我去拿換洗衣服,晚上出去住,”聞驍幫他理了理頭發和帽子,說道,“你是一起上樓,還是在大廳等?”  夏玨選擇了跟上去。  爬了幾段樓梯,他嫌熱,摘下口罩,好奇地跟在聞驍身後東瞧西看。殊不知別人也在注意他,不知哪來一個這麽俊的男生,又和另一個酷哥站在一起,瞬間拉高了整棟宿舍樓的平均外貌值。  兩人走到宿舍門口,聞驍開鎖,讓夏玨先進去。  裏麵原本是嘈雜的,從某個瞬間開始,倏爾靜了數秒。  夏玨猝不及防,一下子成了視線中心,有點局促地挨個對聞驍的舍友微笑、問好,包括季新詞也是。  聞驍則在一旁神態自若地收拾了幾件衣褲、日用品、電腦,最後背上包。  “我好了。”他對夏玨說。  另一頭,季新詞的目光有些發直,喃喃道:“我也好了。”  聞驍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和其他舍友打了幾聲招呼,帶夏玨離開。  考慮到聞驍要回學校機房參加比賽,他們就近入住了博雅國際。價格是偏高了些,但勝在距離近,環境也好。  房費是聞驍給的,進房後夏玨堅持要付另一半——他也找了份兼職賺外快,平時又節省,所以手頭也有閑錢。  聞驍不肯收微信轉賬,他就趁著聞驍去洗手間,想偷偷把現金塞進聞驍包裏,卻無意間摸進夾層,發現了幾片薄薄的方形塑料小包裝。  這是……  “在找什麽?”冷不丁,聞驍在他身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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