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山關重任在肩,隻好從了。 四人走出宿舍樓。 樓山關心裏清楚,自己肯定不隻是被請出來吃飯的,因此他們一路往政教處去,他也沒問什麽,隻是在和聞如是閑聊,有點緊張。 等到學校行政大樓。聞如是把樓山關帶了進去,反而讓聞驍和夏玨留在外麵。 夏玨有點意外,問聞驍:“你真的不跟進去?” 聞驍說:“我在,反而影響她發揮。她以前每到一個學校,都是校辯隊長。” “真厲害啊。”夏玨感慨。 聞驍看了看他,問:“床單和衣櫃的事,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他們一開始,樓山關就告訴我了。” 聞驍眯了一下眼睛。 夏玨不安,低頭快速道:“這些都是小事,等我回宿舍了,自己就可以跟他們解決。” “你覺得什麽才算大事?” “比如你要被開除了,”夏玨抬眼,偷偷看他,“這肯定是大事啊。” 聞驍抿著嘴沒說話。 “你生氣了?”夏玨試探著去握他的手,“……唔。” 被聞驍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手心。 兩人大約等了一節小課的時間,聞如是帶著樓山關出來了,對聞驍和夏玨說:“你們的處分應該都不會下,鬥毆的事學校還在調查,主要責任肯定在對方。” 夏玨鬆了口氣,笑道:“那太好啦,謝謝姐姐。”主要是為聞驍開心。 聞驍也微笑了一下。聞如是又數落他:“你這嘴,有小夏一半甜就好了。” 之後聞如是帶三人一起去城裏吃點心,逛街,買了六副耳機,讓樓山關帶回去分給除了包鳴以外的室友。 其實那幫人一個都不應該得便宜,但有一個道理,就是樓山關幫了他們這次,不能讓樓山關以後在宿舍裏難做人。 一直到傍晚,他們才從城裏回去,等送樓山關到學校,天已經完全黑了。 本來要回三編橋社區,可聞如是說想在學校再走走。夏玨覺得她應該有話想和聞驍單獨說,就自己去夜跑了。 聞驍陪聞如是在校園裏慢走,閑聊,走到僻靜處,四下無人。 聞如是毫無預兆地說:“我打算讓你辦退學,出國讀本科。憑你的高考分數,隻要再考出語言成績,錄取結果肯定不會差。” 聞驍腳下一頓,淡淡道:“你辦不了吧。” “我這麽說,當然是希望你同意,”聞如是也停下來,把一邊的頭發別到耳後,“這裏真的不適合你,難道你還沒感覺到?” 聞驍當然感覺到了,而且他認為,這個地方也不適合夏玨。 “我不會走的。”但他還是搖搖頭,說道。 “是為了夏玨嗎?”聞如是直截了當道,“你和夏玨到底是什麽關係?” 風把她的聲音吹得散開,將聞驍包圍。 這也是聞驍一直在問自己的問題。 “你看,你自己也答不上來,”過了片刻,聞如是說道,“在你這個階段,感到困惑和搖擺是很正常的事,但一個人的性向本來就是很不容易改變的——我這麽說,你明不明白?” 聞驍有些茫然:“你說過你不排斥同性戀。” “是,”聞如是望著他,“我可以接受你是天生的同性戀者,可你不是。所以你不要為了一時的迷惑,去做衝動的決定。小夏那麽好,你也不想傷害他,對不對?” “我沒想——” “爸是反同者,你知道的,”聞如是嚴肅道,“你對小夏的心意裏,有沒有一點是因為你所謂的‘報複’、為了反抗爸?如果有哪怕一點點,就不行,否則姐姐會對你很失望。” 聞驍不禁想起夏玨說,聞如是和自己很相似。確實,他們的思路都撞在一起了。 “……我明白,”聞驍深吸一口氣,說道,“我會想清楚。但退學的事,我不同意。” 聞如是卻說:“你怎麽還不懂?哪怕你喜歡他,和你離開這裏,這兩者也並不矛盾。” 她還要往下說,忽然風裏隱約傳來一陣尖叫與呼救,在目不可及的遠處。 聞驍心跳驟然急促,從中敏銳地聽到了夏玨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姐姐真酷!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104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安紅豆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第40章 野狐40 聞驍趕到時,隻見漆黑的灌木叢裏,兩個人影扭打在一起。手機光一照,上麵那個是夏玨,發了狠,像頭被激怒的小獸,紅著眼把底下的人悶在泥裏揍。 光線刺眼。夏玨動作一頓,底下那人掙紮著要起來,聞驍衝上去,兩三下反扣住那人的手,把臉轉過來一看,居然是龐石堅。 “怎麽回事!”他喝道。 龐石堅雙臂被扭著,疼得快暈過去了,說不出話。夏玨抿著嘴,給聞驍示意某處。 聞驍望過去,才發現還有個陶桃跌坐在一邊,神情呆滯,滿臉淚痕,把一件被撕破的襯衣抱在胸前,肩膀是光裸的,露出胸罩帶。 思維兩秒凝滯。而後聞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難以置信地盯著手下的龐石堅,一陣氣血上湧,額頭上暴起青筋。 之前他還擔心,龐石堅是臉朝下的,夏玨那種打法可能把人打出什麽事來。現在他自己也無法控製地加重了手裏的力道,龐石堅不斷發出慘叫與求饒,冷汗淋濕了整張臉。 “聞驍!”輪到夏玨勸他,抽出自己牛仔褲上的腰帶,把龐石堅的兩條腿並在一起捆住。 聞驍鬆手,龐石堅已經完全起不來了,脫力地癱在地上,奄奄一息。 聞驍的情緒還難以平複,那種憤怒的程度超乎尋常。他們靜了好一會兒,夏玨試著叫:“陶桃?” 陶桃木木然看他一眼,沒有其他反應。 終於,聞如是也趕到了。她喘著氣,驚愕著看著站在一起的聞驍和夏玨,以及地上死魚一樣的龐石堅,視線再一轉,見到陶桃的樣子,也明白了。 聞如是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陶桃身上,把小女孩抱進懷裏,柔聲安慰。 陶桃終於後知後覺地大哭起來。 “要報警嗎?”稍過片刻,聞如是低聲問她。 地上的龐石堅聽到“報警”兩個字,又開始掙紮,被夏玨一腳踩在背上。 陶桃擦了擦眼淚,咬牙道:“要。” “馬上幫她報警,”聞如是對聞驍說,“還有你們學校保衛處的電話,也要打。” 聞驍卻問:“能不能不通知學校?” “這怎麽可能?”聞如是皺眉。 聞驍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她,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你還記不記得沈雨瓊的事?” 聞如是一愣。 夏玨不知他們在打什麽啞謎,先撥了110,很快轉接到派出所,那邊迅速準備出警。 “你剛剛說什麽?”聞如是還在問,“沈雨瓊?” 聞驍說:“沈雨瓊是這裏的學生,也是從這裏保研到商大的。” “所以你……”聞如是一瞬想起什麽,怔怔道,“你這個誌願也不是隨便報的。” 聞驍沒有否認。聞如是皺眉,若有所思。 夜色裏,幾人各懷心事。 雖說沒有打給學校保衛處,但派出所出警,勢必要驚動門衛,警察和學校保衛處還是一起到了,以及從睡夢中被喊起來的管理學院輔導員。 龐石堅被押上警車,其餘人也要去接受問詢。輔導員臉都白了,路上不斷給孫主任打電話,可惜直到他們都做完筆錄,折騰到半夜,也沒能打通。 “怎麽會出這種事?”等出了派出所,他還在反反複複地問這一句,“怎麽就會出這種事?” 明明情況都已經清楚了:龐石堅在校內聚眾鬥毆,性質惡劣,學校決定予以開除,他一時火起,竟然把罪怪到陶桃頭上,晚間尾隨陶桃到無人處,意圖不軌。 隻是聽說之前龐石堅接到的通知是警告處分,臨到頭卻變成了開除。聞驍覺得,或許是那位孫主任下午在聞如是那兒受了氣,一股腦發在了龐石堅身上。 龐石堅的行為是犯罪,孫主任的做法也夠荒唐的。 陶桃的父母再三謝過聞驍和夏玨,把陶桃接回家。他們走後,夏玨低聲說:“她挺勇敢的。” 聞驍看向他。 “我聽說過一些她以前的事,”夏玨說,“我們班有人和陶桃是一所高中的,說陶桃是他們學校的校花,談了個比她高一屆的男朋友,分手以後被那人爆出很多……不良信息,就是照片之類的,傳得很廣,還有流言,也越傳越難聽,還經常有人騷擾她。” “這種事沒有人報警?”聞如是問。 夏玨歎氣道:“應該報警了,但很多東西一流傳開,再要叫停就很難。” ……確實是這樣,尤其這種桃色流言,一旦傳出,給人帶來的影響幾乎是無止境的。 輔導員終於打通電話,留在派出所門口等孫主任。聞驍他們回了三編橋社區。 進屋後,當著夏玨的麵,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聞如是忽然又對聞驍說:“明天跟我去辦退學。” 夏玨在門口換鞋,聽見了,沒有說話,默默蹲在地上,把鞋櫃裏的鞋一雙雙擺好。 “我不會走的,”聞驍下意識朝夏玨那邊望一眼,反駁,“隻要我不同意,你就沒法讓我退。” 聞如是不客氣道:“你覺得你能耗得起多少時間?現在退學出國,還來得及。” “我們能不能進去談?”聞驍忍不住指了指主臥的房門。 聞如是走進去。關門前,聞驍與客廳裏的夏玨對視一眼,夏玨的眼神讓他心慌。 門鎖上,他回頭,臉色沉鬱。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要當著小夏的麵那麽說?”聞如是問。